一切似乎是已經很明了了,至於秦修驥為什麽會突然屈尊到天牢裏來,夜南冥又怎麽會突出現,沒有人明白。


    而燕王的臉色顯然已經難看到了極點,看著夜南冥懷中受了傷的初櫻,心中微微一沉,情緒複雜。


    再看看那兩個想褻瀆她的獄卒,不禁怒火中燒,沉聲吩咐了一句:“把仲伯給寡人找來。”


    說完便憤然拂袖,轉身離去,而夜南冥卻並沒有離開。


    將初櫻護在懷中,冷眼掃了那兩個一眼,微微挑眉,以示不滿。


    手中兀的多出了一把劍,沒有去看人,而是直接長劍一揮,便聽到一聲嚎叫,其中一個獄卒緊緊握住血流如注的右手,而手掌,早已飛出三尺外。


    此時此刻跪在地上的另一個,早已是臉色慘白,連忙磕頭求情,“屬下罪該萬死,不知這位姑娘是王爺的人,還請王爺饒命啊。”


    隻見夜南冥微微側頭,冷睥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的獄卒,眼裏生起一股騰騰的殺氣,卻是沒有說一個字。


    此時此刻鬱塵也跟著進來了,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衣衫淩亂的初櫻,心中似乎是有所明白。


    濃烈的血腥撲鼻而來,頓時怒火中燒,卻不好發作,便拔劍砍去了他的左手,手中力道自然是全力,所以對方連嚎叫都還沒來得及就已經痛暈過去。


    而夜南冥此時已將手中的劍收了起來,如影子般神秘無蹤,那便是千古名劍之一的承影。


    他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會拔劍,但一旦拔劍,絕不留情。


    劍已入鞘,他攔腰抱起初櫻,看著她那張毫無血色如同白紙的臉上,血漬連連,眼神渙散的看著上方,如星河般燦爛的瞳孔更是失去了往日光彩,變得落寞死寂,卻沒有一絲畏懼之意。


    眸色已經平靜如水,將她放到地上,轉身離開了。


    鬱塵連忙跟上去,雖然是想說些什麽,但是最終隻是動了動嘴唇而已。


    初櫻趴在地上,像是沒有了反應,半個時辰後,她終於是動了動。


    隨即撐著地麵爬起來,閉了閉眼睛,突然一口鮮血猝不及防的噴濺在地上,臉色也盡顯蒼白。


    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漬,沒了知覺。


    不消片刻,一白衣少年出現自天牢裏,眸色冰冷,閃到一邊,將守門的獄卒一掌打暈,取出鑰匙,將牢房裏的初櫻抱起來,矯捷的身姿在屋頂猝然遠逝,消失在雷雨交加的夜色中。


    而此時王宮裏,白玉階梯綿延而上,直通炎州大陸最神聖的地方——金鑾殿。


    “伯兒,你還有什麽要解釋?”


    夜修驥坐在龍椅上,神色如常的看著下麵跪著的夜仲伯,看樣子,他對這個兒子好像並麽有多大的好感。


    夜仲伯此時早已經被嚇得口齒不清了,而立在一邊的夜離澈見狀趕緊上前一步,請求道:“王上,此時多有蹊蹺,為何不讓兒臣再好好調查一番?”


    “宇文將軍到……”


    隨著一聲通報,夜修驥看著外麵,宣宇文宿進來。


    不消片刻,隻見宇文宿雙手端著一個托盤,麵色悲沉,大步走來,隨即跪下,朗聲道:“啟稟王上,這是從尚書大人頭上取下的暗器。”


    另一邊,榮安順勢將托盤呈上,裏麵是一隻飛刀,還隱隱帶著血漬。


    夜南冥就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神色平靜,可是隱在袖中的纖長手指卻是緊握的,手背微微露出青筋,或許,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情緒吧。


    夜修驥看了一眼,再看向宇文宿,幾日不見,宇文宿的臉色已經是盡顯憔悴了,但是堂堂七尺男兒,自然是不會被一件事給輕易打倒。


    “愛卿怎麽看?”


    宇文宿眼中恨意明顯,凜聲道:“啟稟王上,這飛刀是五殿下的門客所持的,微臣曾經有幸接觸過五殿下身邊的這位門客,正是一位擅長用飛刀的江湖殺手。”


    “父王,兒臣冤枉啊……”


    夜南冥和夜離澈子在這個時候居然空前默契的沒有再說話,很明顯,他們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


    夜仲伯當晚就被囚禁在了章露台,那裏是專門囚禁犯了錯的皇族人員的地方。


    夜南冥出了皇宮便徑直迴了府中,沒有做絲毫停留,外麵的暴雨似乎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是越來越猛烈了。


    “王爺,姑娘迴來了。”


    剛進府,耀華就前來稟告,臉色不太好,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


    夜南冥臉色變化不大,似是早就知道了,一邊朝裏走一邊問道:“人在哪裏?”


    “在阿覓房裏,扶桑在照看著,不過您還是過去看一下吧。”


    耀華殷切的說到,而夜南冥早已在他話還未開口之前就已經抬步離開了。


    脫掉外麵的銀絲鑲邊玄服,鬱塵接過來遞給耀華,自己則跟著夜南冥一起朝後庭走去。


    而此時,阿覓的房間裏,漆黑一片,初櫻一個人縮在一角,扶桑在外麵焦急不已,因為初櫻不允許她進去。


    “王爺。”


    見夜南冥款款而來,趕緊彎腰行禮,臉上的焦急之色卻沒有散去。


    夜南冥看了一眼扶桑,再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一看到他就站起來恨不得殺了他的阿覓,再看看緊閉的房門,沒有說話,眸子卻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阿覓現在整個人都是暴跳如雷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不能動夜南冥,他今天絕對要讓他好看。


    “王爺還是勸勸姑娘吧,姑娘從被阿覓師父救迴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身上還有血跡,感情是受傷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準備熱水。”


    夜南冥悠悠地說道,隨即抬眼看向緊閉的房門,頓了一下,沉沉開口:“小櫻,是我。”


    裏麵的初櫻在聽到他的聲音後,緩緩抬起頭,門卻已經被打開了,鬱塵上前點上了蠟燭,卻是沒有看到初櫻的身影。


    乍一看,隻見角落裏一個瘦弱的身影緩緩站起來,蒼白的臉色在燈光下更顯病態。


    撲閃的睫毛上還掛著水珠,全身濕透,血漬暈散開來,像是開在身上嬌豔的薔薇。


    “王爺,我……噗……”


    話剛開口,一口鮮血猝不及防的噴濺出來,夜南冥眸色猛地一變,三兩步上前一把搖搖欲墜的她接住,隻見她神色痛苦的看著他,嘴角居然還有笑意,薄唇輕啟,“迴來了。”


    說完又是一口鮮血順著嘴角流了出來,卻已經是黑紅色的了。


    “王爺,這……”


    “毒發。”


    鬱塵還沒說完,就看到夜南冥替初櫻把了脈,冷冽的說了一句,隨即將她抱起來,轉身就朝外走去。


    “鬱塵,去準備湯藥。”


    一邊朝外走一邊吩咐,鬱塵應了一聲,就快步離開了。


    阿覓已經重新坐下了,冷眼看著夜南冥抱著初櫻離開,臉色五味陳雜。


    他半夜被夜南冥喊醒,讓他去救初櫻,可是誰曾想 ,竟是讓他去牢房裏救初櫻。


    當他看到初櫻遍身是傷的時候,恨不得把夜南冥抽筋扒皮。


    說好的保護她竟是讓她這般遭罪?


    夜南冥把初櫻帶迴自己的寢殿,放到自己的塌上,伸手解開她的腰帶隨,褪去她的衣裙,隻留下一件遮羞的裹胸絲綢裏衣。


    他本隻想利用她讓夜離澈亂了陣腳,卻沒想到她誤打誤撞撞進了自己的計劃之中, 讓他應顧不暇,無力護她。


    整整一夜,他奔波勞累,隻為把她救出來,卻不曾想,夜離澈,遠比他想象中還要狠毒。


    可是,這幻毒到底是從何而來?


    除了夜離澈,還有誰去接近過她?


    收迴思緒,拿出一把匕首,在她的手心劃楽一道口子,一股泛黑的淤血從傷口處流出,他從袖中拿出手帕,輕輕替她拭去血漬,卻是突然被她抓住了手臂。


    “疼……”


    有氣無力的吐出這個字來,便沒有了動靜。


    夜南冥眸色漸深,頓了一下,反手握住她的纖纖玉手,此時此刻竟是變得冰涼了,想想平日裏,她的手掌永遠都是溫暖的。


    其實在天牢裏他就已經知道她中毒了,所以她此時此刻所承受的痛苦是不言而喻的。


    他亦知道她怕疼,可是偏偏就是如此怕疼的一個人,今日卻遭了那麽多罪,受了那麽多傷。


    握著她的手,放到嘴邊一遍一遍的吻著,聲音沙啞低沉,“小櫻,對不起。”


    是他沒能保護好他,縱他孤傲多年,終究是不能任意而行。


    這世間,有太多事,還是他不能掌控的。


    初櫻似是有感性,緊蹙的眉頭動了動,輕哼一聲,一行清淚從眼角流出,冷汗在已經浸濕了頭發。


    在夢中,她似乎又夢到了那個場景,一個女子跪在夜南冥的麵前,苦苦哀求……


    夜南冥百思不得其解初櫻到底為什麽會中幻毒,這種毒世界上會的人屈指可數,而且都許久不曾出現。


    思索間,隻聽得一聲悶哼,一口烏黑的血才從初櫻嘴裏吐了出來,剛好噴濺在他的華服上,他握著她手上的手一陣緊張,趕忙幫她拭去血漬。


    初櫻紅腫的雙手徹底觸及到了他的底線,吻著她的手,眸子猩紅。


    同時門外也傳來了敲門聲,“公子,藥湯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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