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生辰,普天同慶,劉帝昭告眾臣,中秋月圓之夜在長生殿擺夜宴為皇後慶生。


    簡守雖然能夠入席但卻並沒有與簡相坐在一起,而是與高官們的後輩後生們坐在一起,位置雖然靠後了一些,但還是在左尊位上。


    簡守伸長脖子看慶生表演,跪坐得有點兒辛苦,這裏人太多了,他又不能直接蹲在地上,隻好跪在軟墊上半撐起上身。


    簡守很期待這次進宮的機會,能欣賞到純粹的古代宮廷藝術是他的榮幸。


    地上鋪上了厚厚的嵌金絲地毯,梁上掛滿了精巧的彩繪宮燈,舞台上立了八根銀鳳紋身的銅柱子,柱子旁邊都設有一人高的雕花盤絲銀燭台,上麵早早地點起了兒臂粗的□□蠟燭,燭中摻著香料,焚燒起來幽香四溢。


    樂官們圍坐在舞台後方,鳴鍾擊磬,古老的音樂縹緲又令人沉醉,悠悠遠揚。


    舞者們身著長袖彩衣,翩翩絲帶係在腰間不斷起落飄搖,她們的手掌上輕輕托舉著蓮花玉盞,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


    音樂漸緩,舞者們聚攏在一起,在舞台中央形成一個含苞待放的蓮花,古琴瑟瑟,鍾聲叮咚,在悠揚樂聲中“蓮花”緩緩綻放,一個身穿淺藍色長裙的絕色舞者亭亭玉立,長袖半掩,姿態輕盈,空靈虛幻,美色如花隔雲端。


    簡貴妃妝容精致豔麗,見劉帝的眼睛緊鎖在藍衣舞女的身上,不僅沒有流露出不滿的神色,反而勾起一抹醉人的微笑。


    皇後坐在劉帝身邊,將劉帝與簡貴妃的麵色盡收眼底,眼眸轉冷卻依舊是一副端莊的模樣:“這位舞女可是簡貴妃身邊的妙人兒?”


    簡貴妃微笑迴答道:“是的姐姐,婉兒本想自己表演為姐姐慶生,奈何近日感染上了風寒,怕衝撞到了這喜慶的日子,就安排了宮中最優秀的舞者為姐姐和陛下獻舞。”


    簡貴妃這話說得好聽,可皇後細細一琢磨可就不是這麽迴兒事了:“難得妹妹有心,這妙人兒也是該賞賜的。”


    簡貴妃:“這賞賜的事兒何不交給陛下?”微微轉頭,“陛下,眼下這殿中正缺一位舞者,何不將她留下來,伺候陛下。”


    任何人都明白這“留下”的意思,也虧得簡貴妃說得如此直白,皇後冷冷地看了一眼簡貴妃,沒說出反駁的話。


    劉帝看著藍衣女曼妙的身段兒點了點頭:“你叫什麽名字?”


    藍衣女輕輕屈膝:“婢女賤名雲蝶。”


    劉帝:“雲蝶?玉蓮雲上翩翩蝶,就賜你為雲美人吧。”


    雲蝶似乎感到驚喜又榮幸,柔弱的肩頭微微顫抖,虔誠地跪伏在地上:“謝陛下隆恩!”


    劉帝當眾收了簡貴妃宮中的舞女,還給了簡貴妃眾多賞賜,與簡相隔得近點的大臣們甚至給簡文樟敬酒恭賀,像是他又有一個閨女兒得寵了一般,簡文樟拒而不飲。


    秦狩坐在偏僻的角落裏,視線從舞台中央收迴後就落在了簡守的身上。


    簡守根本沒有注意台上的動靜,自舞曲結束後他就埋頭專心致誌地吃東西了,沒有狼吞虎咽,甚至舉止優雅,但動作卻不慢,很快桌子上的美食就都嚐了個遍。


    123:【宿主,攻略目標在看你耶!】


    簡守:【哈?】裝作不經意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你說劉晏?】


    一直關注著簡守的劉晏見簡守好不容易看了一眼他,立刻衝他笑了笑,簡守沒有什麽反應的把頭轉了迴去。


    123:【不是啊!是秦狩!】


    簡守:【你說誰是禽獸呢!】係統一言不合就罵人,太沒禮貌了。


    123似乎是吐了一口濁氣:【唉……宿主,是秦始皇的秦,狩獵的狩,秦狩是你的攻略目標。】


    簡守:【嘖嘖,他爹娘怎麽給他取了這樣一個名字?可真損!】


    123:【他是秦國送過來的質子,估計是不太受待見的。】


    簡守:【哦,也對。】


    123:【……宿主,既然已經知道攻略目標在看你,你可不可以少吃點,注意一下形象。】


    簡守一臉正色:【三三,每個世界的人設都不一樣,你不能因為這個人設可能不會討攻略目標的喜歡就ooc啊,況且我也不想晚上吃吐。】


    123:【⊙_⊙!】宿主這次的人設不應該很蠢嗎?怎麽還會忽悠係統了……


    簡守:【三三乖,告訴我秦狩坐哪裏呢?他的目光也太隱晦,我完全感覺不到。】


    秦狩坐在簡守的對麵,很遠的對麵,並且位置偏僻,他麵前的桌案上隻有一兩樣小菜,身旁也沒有隨時可以服侍的人,可見其不受重視的程度。


    但這也並不全是東盛劉帝的原因,要不是秦國自從將秦狩送到東盛後就沒有過問過了,劉帝也不會如此忽視秦狩,讓他變得人人可欺。


    簡守看見秦狩穿著最簡單的棉質長袍,頭發被布條一絲不苟地束起,一個人地坐在那裏,動作拘謹,行為謙卑,給自己倒茶時還不小心嗆到了,用力捂住嘴想要壓抑住咳嗽聲,於是蒼白的臉都漲得通紅,但也可能是因為旁人的嘲笑聲而覺得羞愧。


    簡守很認真地看他,秦狩仿佛這時才發現有人在看他一樣,因為咳嗽而充滿水霧的狐狸眼平靜地看著簡守,突然就勾起一抹微笑,表現得平凡又友善。


    簡守沒有做出迴應,隻是收迴視線垂下眼簾,他對他笑是什麽意思啊?


    怪不好意思的~


    晚宴過後,簡貴妃將簡守父子留了下來,簡守他們被宮人恭敬地帶到了花園了小亭子裏。


    簡文樟見到迎在階梯下的簡貴妃,帶著簡守就要下跪行禮,簡貴妃急忙走向前扶住了他:“父親,在女兒這兒就不必了!”


    簡文樟推開簡婉的手:“禮不可廢。”形容疏離。


    簡婉頓時就露出了落寞的神情:“父親這可是在怪我?”


    簡文樟說了句“不敢”就不再說話。


    簡婉歎了口氣,不得不擺起架子將簡文樟請進了涼亭坐下。


    簡婉將簡守招到跟前來:“過來阿守,讓大姐看看長得怎麽樣了?”


    簡守倒是一點兒都不會拘禮,屁顛屁顛的湊到簡貴妃身前:“大姐啊,我好得不得了!”


    “噗嗤!”簡婉笑出了聲點了點簡守的額頭,“是啊!好得不得了,看你長得白白胖胖的!定是平時貪嘴了。”


    簡貴妃笑魘如花,簡直要恍花了簡守的眼睛,簡守直言不諱:“大姐,你笑起來可真好看,怪不得陛下喜歡你!”


    簡婉笑得更開心了,最喜歡的就是她小弟這張討喜的臉和討喜的嘴。


    簡文樟卻是眼睛一瞪喝斥道:“放肆!沒規沒矩的,迴去給我罰抄……”


    “父親,阿守還小,孩童天性,不必過多的責罰。”簡婉及時為簡守開脫,“阿守,姐姐要與父親談話,你自己去玩兒吧。”順便也支開了簡守。


    簡守也樂得獨自玩耍,爽快地離開了涼亭,宮婢們也自覺地退到了涼亭外,給簡貴妃和簡丞相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


    簡貴妃親自為簡相添了杯茶:“父親可是不滿意女兒將身邊人送到皇上那去?”


    簡文樟接過茶輕酌一口:“今天可是皇後壽辰,你這是當場與皇後娘娘作對!”


    簡婉眉毛一挑:“我就是與她作對又如何?她平時給我們下的套還少了嗎?我可不是隻吃悶虧的人!”


    簡文樟:“你不要總是將後宮裏的事想得如此簡單,你要想到皇後娘娘的背後和你的背後,不要總是一意孤行,以卵擊石”


    簡文樟這話雖然說得不留情麵,但到底是想規勸女兒的。


    “父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並不是我什麽都不做皇後就會讓我好過,我不乞求父親和家族能與我站在同一戰線上,隻期盼父親不要阻撓我。”


    簡文樟歎了一口氣,他無法苟同簡婉的所有言語,但還是放心不下,開始告知她一定要小心的地方。


    譬如:“你以前所控製的人,在以後也許會脫離你的掌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簡守一個人轉悠轉悠,身後隔了一段距離還跟著一個宦官,所以也不怕會在偌大的皇宮裏走失。


    經過一個偏僻的轉角,就聽見了吵鬧的聲音,本想走開,但123一直慫恿他去看看,估計是要走什麽劇情吧。


    秦狩被一群官家子弟團團圍住,簡守歪頭,所以說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隻要是熊孩子就都有欺負“弱者”的壞習慣嗎?


    秦狩低著頭掩下神色,背卻挺得筆直,他很有禮貌地請求道:“天色已晚,在下真的不能陪各位少爺玩了,請你們讓一下路。”


    “我們在這裏怎麽擋你的路了!你又有什麽資格讓本少爺們給你讓路!”青衣少年更是往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體質偏瘦秦狩。


    被圍攻的少年沉默不語,他似乎知道了他們不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他,而他別無他法,所以多說無益,於是就默默承受吧。


    有人就直接嘲笑起他的懦弱,唾罵著他,侮辱著他,秦狩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被他人肆意欺辱的滋味了,要不是因為……


    有人的膽子開始大了起來,一個不受關注的他國質子而已,就算是被打了也無處申冤吧,他們開始用力地推攘,秦狩踉蹌著往後退,之後似乎是避免不了的一頓毒打,但他依舊沒有說出求饒的話。


    他此刻那樣的孤獨無依,卻沒有害怕沒有跪地求饒,也不知是習以為常還是天生傲骨。


    但無論是哪一樣都讓簡守感到別樣的心酸,他也不大吧,聽說秦國二皇子在八歲時被送到東盛當質子,如今已過去八年了,如此這般孤獨八年了。


    秦狩為了躲避一人的拳擊,順勢倒在了地上,簡守這時就像是一條泥鰍一樣從縫隙中鑽了進去,雙臂張開擋在了秦狩的身邊。


    秦狩這時才放開了已經捏起的拳頭,本來以為會出現得更早的。


    “你們幹什麽呢!欺負人呐!”簡守用力地推了一把青衣少年,剛才就是這個人想要打秦狩。


    宦官站在旁邊,不知所措,既怕主子的親弟受傷,又怕得罪了這些身份依舊顯赫的少爺們。


    “你又是誰!找打嗎?”青衣少年覺得被拂了麵子,掄起拳頭就作勢要往簡守的臉上砸。


    簡守也不會服輸,反而挺起胸膛把臉更往前湊了湊:“你有本事就來打我啊!”


    雖然知道能在這宮中的小孩子,必定身份不低,可青衣少年少年激不得,一拳就砸了過去,簡守連三腳貓功夫都沒有,哪裏躲得過去!


    宦官在旁邊驚恐尖叫了一聲,簡守感覺眼前一黑,就被緊緊地抱進一個懷抱裏,這個懷抱並不寬厚並不溫暖,反而消瘦冰涼,但卻為簡守阻絕了危險。


    既然有一個人出手了,就沒有人再手下留情,一起上前毆打,宦官上前阻攔,嘴裏一直喊著“使不得,使不得!”,卻反而遭了打!


    秦狩好好的將簡守護在懷中,簡守隻聽得見拳腳想加的聲音和秦狩的悶哼聲,簡守想要掙紮開來,卻被越抱越緊。


    秦狩在簡守的耳邊輕輕說:“謝謝你。”


    因為你如我預料一般出現了,所以才謝謝你。


    簡守睜大眼睛,他突然很好奇,一個連自己都不想保護的人,是為了什麽會拚盡所有去保護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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