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海棠的家就住在地安門附近,她坐在許大燦的後座上娓娓道來:“後門就是地安門,清代的時候是正黃旗和鑲黃旗的駐地,一些年老出宮的太監就居住在鍾樓後邊的娘娘廟裏。


    這些人有錢,講吃講穿講派頭,所以想賺他們錢的生意人都爭先恐後地在這條街上開商鋪。”


    不愧是幹播音員的,這一大段話說下來那叫一個脆生,許大燦哪怕是蹬著自行車,都能聽清她說的每一個字。


    於海棠緩了口氣繼續說:“對了,中學課文裏有一篇朱光潛的散文,你讀過沒有?”


    “哪篇啊?”許大燦隨口問道。


    這副敷衍的口吻,讓於海棠有些生氣:“還能是哪篇,我們人都到這兒了,當然是《後門大街》啊!”


    電視劇裏,在傻柱屋裏聽留聲機那一集,於海棠說她自個是狗肚子裏裝不了二兩香油,是個直腸子,最不喜歡彎彎繞。


    那意思其實就是煩傻柱。


    可傻柱呢,偏偏癩蛤蟆日青蛙——長得醜還玩的花!


    逮著於海棠就一頓撩,結果不會撩,還硬撩。


    搞的於海棠尷尬癌都快犯了……


    “……”


    沒想到現實裏她也是這副脾氣,氣的捏起粉拳就給了許大燦一拳:“你這人!不愛聽我不說了。”


    許大燦連忙說:“別呀,我這是困了,你要是不繼續和我說話,我怕待會咱倆掉溝裏。”


    於海棠一聽這話也有點怕了,忙說:“好吧好吧,那篇散文裏說一到了上燈時候,理發館和航空獎券經理所的門前懸著一排又一排的百支燭光的電燈,照相館的玻璃窗裏所陳設的時裝少女和京戲名角的照片也越發顯得光彩奪目……”


    於海棠說完,頓了頓又說:“你看眼前,是不是跟這篇散文裏說的一樣?”


    許大燦四處瞅了瞅,還真是。


    還有於海棠這記憶力,可以啊!難怪後來李懷德會把那麽重要的稿件交給她來播報。


    甭管是開車還是騎車,有個人陪你說著話,就會感覺這趟特別快,還沒怎麽滴呢,就到地方了。


    說話間,於海棠的家也到了。


    她輕盈地從許大燦自行車上跳下來,看著他說:“我覺得咱倆能做朋友。”


    許大燦卻知道京爺家這“朋友”分兩種叫法。


    比如有人問許大燦:“你和於海棠你倆是什麽關係?”他要是迴答:“一朋友。”那就是點頭之交;


    可他要是迴答說:“於海棠呀,那是我朋友。”這就是真朋友!


    於海棠此時顯然就是後者關係。


    不過啊,這姑娘可是個文青,還是個戀愛腦,許大燦半點都不想招惹她。


    調轉自行車,衝身後揮了揮手,說了句:“行了快進去吧,我迴去了。”便毫不留戀的蹬車離去。


    於海棠一直看著他拐出胡同了,才不甘心地跺了下腳,這家夥竟然沒瞧上她!


    這是有意中人了呀?於海棠暗自較勁,心道我倒要看看這娘們長的是不是跟仙女一樣。


    “……”


    時間終於來到了年底,紅星廠的這幫領導也終於從狂吃模式中解脫了出來。


    李懷德更是貼心地給許大燦放了個假:“大燦呐,我給你一天換休票,你明天也好好休息一天,這段時間你的表現我非常滿意!再接再厲。”


    許大燦接過換休票,開心的像剛娶媳婦的許大茂;


    李懷德接著又壓低了聲音對他說:“明天中午到我家裏來一趟,我嶽父組了個局,你給幫著提點提點。”


    許大燦開心的像30歲的傻柱……


    正所謂上行下效。廠領導都喜歡玩的摜蛋,迅速就在紅星廠裏風靡了起來。


    好些老娘們連毛衣都不織了,沒活幹的時候成天就在小組裏摜蛋!


    後來逼的楊廠長不得不讓人貼了個告示:上班時間禁止摜蛋,違者扣獎金;才刹住了這股歪風邪氣。


    上班時間不能打,中午休息跟晚上下了班你總管不著了吧?


    這幫人都跟大雜院裏住著,誰沒幾個親朋好友啊?


    於是乎摜蛋這個玩法迅速火出了圈,火到徐江興致勃勃把許大燦拉到同仁堂,然後發現劉黃柏跟劉月如正在那等著他呢。


    上個星期天,許大燦又和劉月如去滑了迴冰。


    這迴沒有不開眼的來打擾他們了,許大燦承認,在體會過了風馳電掣的在冰麵上高速滑行的那種刺激之後,確實就讓人很難再愛上其它運動項目了。


    這種刺激感恰恰是這個時代最缺少的東西,難怪會有這麽多人喜歡滑冰了。


    許大燦那天也不是一個人去的,他還把覃虎、覃豹也給叫上了。


    這哥倆也挺有眼力見的,自己玩自己的,不當五百瓦的電燈泡。


    尤其是他倆一口一個“嫂子”的叫劉月如,更是哄的這傻姑娘嘴上嬌羞,實則心花怒放!


    不僅幫他倆買了票,散場了還給他們買紅果湯喝。


    “……”


    抓許大燦當搭子這事兒,劉月如並不是第一個,他哥許大茂才是。


    搞定了聶副廠長的第二天,晚上沒有招待,按點上下班。


    他們哥倆剛迴家,許大茂就興衝衝掏出兩副牌來,衝著裏屋就喊:“蛾子,蛾子,快出來玩撲克了。”


    婁曉娥沒好氣地罵了他一句:“玩玩玩,就知道玩,你不吃飯啦!再說了,咱們這才3個人,還少個搭子呢。”


    許大茂想都不想就說:“那就先吃飯,完了你去叫於莉,咱們人就夠了。”


    說完了,半天沒聽見動靜,才發現許大燦跟婁曉娥正齊刷刷地用眼睛看著他。


    許大茂直冒冷汗:“玩牌麽,打撲克嘛;於海棠是她妹妹,她都學那麽快,說明她們家人聰明呀,對不?”


    婁曉娥哼了一聲:“這迴你倒是說點子上了,論算計,誰算計的過三大爺一家啊?待會正好我把閻解成一起叫來,你們四個打。”


    許大燦見狀忙說:“別呀,嫂子。我這兩天沒幹別的,淨幹這個了,我現在見到像方片的東西就想吐,你心疼我吧……”


    婁曉娥被他逗得“鵝鵝鵝鵝”直笑,造孽呀!簡直是太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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