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遲懶洋洋解釋道:“我那會兒隱約察覺到, 你可能是個天才。”時箋詫異:“這怎麽看得出來, 萬一不是呢!”陸延遲迴:“在北京那種教育發達的地方, 附中都是頂尖高中,高考重本率百分之九十幾的名校,一堆學生削破了腦袋想進去。孟淺,你憑自己的本事考了進來, 哪怕不是天才,但也絕不會差。”時箋啞然。陸延遲又道:“而且,那時候的孟淺於我而言也很有趣,一個被哥哥常年霸淩虐打,看上去懦弱平庸,實則骨子裏冷漠又高傲的數學天才,就很帶感,甚至讓我有一種發現寶藏的快樂。”“我媽媽從商, 我大概也遺傳到了一點她的精明吧!”“你或許會覺得我當初的相護很難得, 但是, 在我的能力範圍內, 我並沒有付出太多。”“可我賺了一票大的。”頓了一秒,看向時箋, 不加掩飾的膨脹, “你看,我啥也沒幹, 我男朋友就主動送我麵前了。”“還給我睡。”時箋默了默:“……”他算是看明白了,這狗東西完全就是被表白+過上性生活(?)有些飄, 一本正經地在那胡說八道。很多東西真的不能這麽算的,這麽些年,時箋也就遇見了一個陸延遲,人帥心善,卓爾不凡。能在十幾歲的時候暗戀這樣一個人,你甚至會覺得很驕傲。他激勵著你成為最好的自己,又從未辜負過你的暗戀。你甚至暗戀成真和他在一起了。時箋始終覺得這份暗戀……很劃算。當然啦,陸延遲也覺得自己很賺就是了,他摟著時箋,尾巴要翹上天了:“我現在真的覺得我就一……平平無奇理財小天才,隨隨便便就賺到了男朋友。”時箋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陸延遲立馬祭出保命符,他幽幽地道:“今天我過生日!”時箋:“……”這狗逼,怕不是仗著自己過生日,作天作地,無法無天。陸延遲瑟完了,轉而想到了其他,他內斂了神色,認真地詢問:“這個可以問嗎?你是怎麽被孟家退養的?我後續沒怎麽關注這事兒,都是聽程嘉然道聽途說的。”時箋對和自己約定終生的男孩子,自然毫無隱瞞,隻是因著夜深以及剛才的那兩場,嗓音倦啞:“你迴到杭州之後,孟深幹了一件很畜生的事兒,他強迫一小姑娘跟他發生了關係,對方家長想告他強|奸,但是,孟深一口咬定是在談戀愛,孟深那時候也未成年,上法院這事兒估計也判不下來,而且就這種事情打官司對女方名聲多多少少有些影響,反正當時,女方家長一直在諮詢律師想方設法想要讓孟深付出代價。”“在北京那地方,真的不缺有錢有權的人,誰家的孩子不是當寶貝一樣對待,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女兒身上,真的,想砍死對方的心都有。”“我當時無意得知了這件事兒,就去找了那位家長談判。”“孟深這麽些年霸淩虐待我一直偏愛錄視頻,他喜歡重溫這些視頻找快感,而我恰好保存了這些視頻。”“我跟對方交涉的結果是我可以把視頻給他,讓他以校園霸淩的名頭給自己女兒複仇,而他幫我退養迴原籍並且搞定學籍。”“這位家長很爽快就同意了。”“這位家長應該是自己運作了一下,反正這些視頻出來,上了好幾天的熱搜以及法製新聞,接下來,孟深被退學,我被退養。”時箋從不覺得自己是善茬,因為他不是被孟家退養灰溜溜迴到西安的,他是把孟家那位寶貝兒子寶貝孫子親手摧毀才瀟灑離去的。全網都知道孟深對弟弟孟淺的霸淩,以後他不論去哪兒,都會有霸淩自己弟弟以及被附中這種名校退學的記錄。時箋有關於孟家的最後記憶,是孟家奶奶跌坐在地上哭嚎:“哎喲哎喲,你個畜生,我們家怎麽抱養了你這種畜生,那是你哥哥啊,他打你幾下有什麽?”“你這小畜生,要不是我們孟家養你,你不會覺得你能長這麽大,還接受這麽好的教育吧!”那位軟弱無比靠生子嫁入豪門的養母前去攙扶,她抬手一巴掌就打了過去,“我都說了,當初就該抱養個女孩子,你看看你,都作的什麽孽啊,抱養這種畜生……”緊接著,又開始嚎,“現在好了,我的寶貝孫子啊,他還那麽小,居然被害成這樣……”孟淺看著這位頑固又無賴的老人,懶得溝通,他隻是冷冰冰地道:“有句話說得好,老而不死是為賊。”“你不會覺得你的寶貝孫子被你教得很好吧!”“好好管管他吧,現在也隻是被退學,以後指不定危害社會,牢底坐穿。”扔下這番話,孟淺揚長而去。他身無長物,背著個破舊的雙肩包便離開了北京這座他從小長大的城市,目標,西安,他的出生地,一座全然陌生又因著厚重曆史而廣為人知的城池。普快,坐票,車廂內聲音嘈雜、氣息混亂,火車穿過祖國大好河山,慢悠悠前行。孟淺一眨不眨地望著車窗外倒退的景色,眼神明亮,又寫滿新奇。他的人生從此充滿希望。陸延遲聽到孟淺被退養的真相,那是各種誇:“幹得漂亮!”如孟淺那樣聰明又骨子裏倔強的男孩子,隻要有機會,他就能逆風翻盤。陸延遲也從未覺得孟淺有錯,加害者理應付出代價,孟深這畜生,不僅對自己的弟弟霸淩長達十幾年,還對一個女孩子幹出那種事兒。就不說孟淺了,明明是個數學天才,於音樂上也才華卓絕,高中時代的學霸從來都是能橫著走的,憑借著學業和音樂他在校園裏絕對處於食物鏈最頂端,但因為孟深的霸淩,孟淺一直表現平平,他是所有人眼裏軟弱可期的存在。再說那小姑娘吧,也就十五六,鮮活漂亮,大好青春,大把前程,卻被孟深蒙上了一道陰影,隻希望那姑娘能看開一點,被狗咬一口而已,不算什麽大事兒。時箋被男朋友誇了,淺淺一笑,他暗戀陸延遲不假,但真正愛上陸延遲還是因為這一年的相處,他跟陸延遲三觀相合,很是處得來,他離開北京前給孟家送了個大禮包,陸延遲如果當時在現場看到了,以陸延遲的性格,絕對會在旁邊鼓掌。這種感覺,懂的都懂。時箋看向陸延遲,心境無風的海麵一般平和,他年少的那些經曆驟然變得無足輕重,現在的時箋,擁有了一切,他風輕雲淡,闊達從容,他接著道:“可能因為成長環境的原因,我從不覺得喜歡一個男孩子有什麽不對,喜歡同性這件事於我而言沒什麽大不了的,在道德上,我從未經受過任何的內心煎熬。”“而當我喜歡上你,我自然而然就會想要得到你。”“迴到西安之後,我一直都在琢磨怎麽得到你。”“我這人吧,欲望很淡,從來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但是,我想要的就一定會要到。”“學音樂,和你考同一所大學,出現在你的社交圈裏,讓你看到我……這些都是我的嚐試。”“但真正愛上你,還是因為和你相處的這一年。”“暗戀於我而言始終是一顆包裝精美的糖,不拆開包裝你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味的,很可能會吃到滿口廉價的香精和糖精。”“陸延遲,你是我拆的最香甜可口的那顆糖。”陸延遲抿著唇笑笑,欣然接受男朋友用“香甜可口”這種詞形容他,他其實很能理解時箋的心性和執行力,那種“我想要的就一定會要到”的堅決果敢,陸延遲同樣有。陸延遲不無感慨:“現在想想,我或許,不過是……無路可逃。”頓了頓,又道,“小時,以你的能力和心性,以及謀劃布局的手段,任何人被你暗戀,也隻會暗戀上你。”“我很慶幸那個人是我。”“小時,我會傾盡一生,當好那顆獨屬於你的香甜可口、永不變質的糖。”時箋聞言,啄了陸延遲一口,誇了一句:“真乖!”陸延遲覺得給美人當男朋友其實不難,你隻要乖乖的、不作妖,美人絕對能忍受你一輩子,以美人的能力,你甚至可以躺平當個小廢物讓美人來carry。但是,又不僅是這樣吧,陸延遲要當糖果,就要當最香甜可口的那顆糖果,他要成為時箋永遠的男神。誒,到底是誰說的“智者不入愛河,寡王一路碩博”,他這明明是“愛情催人內卷”啊!第95章 陸延遲輕笑著搖搖頭, 又扯著時箋聊起了其他,兩人當下的狀態,就是那種, do完之後, 聯床夜話, 小情侶聊一切能聊的話題,過去、現在、未來……陸延遲想起了大一的一些畫麵,又說給他男朋友聽:“大一那會兒,我其實也有關注到你的。”“在你成為學校大神之前, 我就知道你了。”“念同一所大學的話,就是能時不時地看到。”時箋暗搓搓提醒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刻意從你麵前路過。”陸延遲哈哈大笑,又道:“有些可能是,有些可能不是,因為……你真的長得太招搖了。”時箋偏頭瞥了也一眼。陸延遲道:“我這種搞藝術的,對漂亮的東西毫無抵擋力,而你, 就是在人群中我一眼就能看到的大美人。”“我記得大一那會兒, 開學沒多久, 軍訓, 學校發的迷彩服不論衣料還是剪裁都挺廉價的,還一堆線頭, 醜到我都不想穿, 我當時直接住在校外,和住集體宿舍不一樣的是, 睡過頭也沒人叫醒我,有一迴我沒聽到鬧鍾, 遲到了,匆匆忙忙跑去軍訓,遠遠地就看到你了。”“所有人都穿著一模一樣的迷彩服在那站軍姿,就你最顯眼,不僅臉好看,身量也挺拔,站姿也筆挺。”“我當時就想,衣服醜不醜,主要還是看人。”“後來教官讓休息,真的是,你們班、隔壁班,不論男女,都在找你說話,你真的是……帥得很客觀。”“連校報記者,寫新生開學軍訓的新聞稿,都特意跑來找你拍照登報紙。”“其實也找了我,我本來想拒絕,但那記者說,連時箋都登報了,她還特意給我看了相機裏給你拍的照片,又說了一堆你的訊息,我就是那時候知道你叫時箋的,真的,你連名字都好聽。”“我就想,連你都上報紙了,行吧,我也登下報。”“然後我們倆,就憑著報紙上迷彩服黑白照片在學校一戰成名,論壇也開始發貼說今年招進來兩個大帥比,又開始搬運我們的照片和信息,各種生圖證明我們倆真的是實打實的神顏,而不是黑白照片的模糊濾鏡,又扒我們拿過的獎,證明我們倆很強,之後我們就有了‘z大雙璧’的並稱。”時箋也記得這一茬:“我其實也不是愛出風頭的人,但我在釣你啊,總得有點名氣,所以校報記者找我拍照我沒拒絕。”旋即,又有些好笑,“我隻是沒想到,你是看了我要上報紙,也跟著上的。”陸延遲想起這些趣事,桃花眸也寫滿笑意,他道:“是啊,我當時不過是想著要和你一起上下報紙,但是後續發展也怪好玩的,我們倆因為同一年入學,顏值也登對,在論壇被蓋了高樓,然後又被並稱為‘z大雙璧’,之後還一堆人磕‘z大雙璧’,哪怕不認識,但是也被各種拉郎磕cp。”時箋聞言,唇角翹了翹,這後續進展是他也沒料到的,他真的隻是想有點名氣,順理成章地出現在陸延遲的全部社交圈,壓根沒想過論壇給他倆搞出了一個並稱。陸延遲則接著追憶似水流年:“再後來,就是社團招新,我去學生會報名,就看著你背著琴袋去吉他社填報名表格,當時很多人都在看你,背著琴袋的你不僅帥,而且帥得很有氛圍感,很多人都好奇你吉他彈得怎樣,我也不例外,再後來就聽說你吉他賊牛逼,入吉他社不久就當了社長。”“之後就開始正式上課,我記得那會兒十月份,秋天,陽光金粉金迷,課間休息,我和我班上同學一起趴在欄杆上曬太陽,你抱著書步履匆忙地換教室,就從未眼皮底下路過,我的目光一直在追隨你。”“我身邊同學發現我在看你,就對我說,‘遲遲,你看到了嗎,那是時箋,在學校和你齊名的那個’,我當時想,我應該會和你發生點什麽。”“就是那種感覺,茫茫人海,我一眼就能看到你。”時箋怔住,這麽些年,在時箋的視覺裏,陸延遲都是那種光鮮耀眼的大帥比,外貌、家境、能力他一概不缺,時箋的暗戀從不為人知,他從未想過,不論高中還是大學,陸延遲都有注視過他,隻是交集不深。這讓時箋的心境變得很柔軟。或許,他倆能發生點什麽,從來都不隻是因為他的暗戀,更有陸延遲對他的關注和好奇。陸延遲卻是歎息一聲,道:“不過,我們倆緣分確實比較淺,整個大一,哪怕全校都在磕我們倆的cp,但我們倆莫名其妙地沒有太多交集,社團、上課,我們愣是沒認識彼此的機會。”“是到了大二,我從陸嶼寧那裏得知你要搬到校外居住,我才想著順勢而為,和你住一起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