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撥通,陸延遲禮貌地喊人:“叔叔。”陸流對侄子很是擔憂,他語速頗快地問道:“遲遲,什麽事兒?別急,跟叔叔說。”陸延遲邊進電梯,邊簡單扼要地說明了下情況:“我室友,腹部劇烈疼痛,他自我感覺是闌尾炎。”陸流聽說是他室友得了闌尾炎,語調放鬆了許多,他溫聲道:“你先把人送過來掛下急診,先拍片看看,我馬上過去,放心,我這距離醫院比你近的。”陸延遲道:“謝謝叔叔!”陸流迴:“不用跟叔叔這麽客氣。”時箋看著陸延遲急急慌慌地給他聯係醫生,說不感動是假的,陸延遲人帥心善,對他這個租住在他次臥的室友,依舊保有著善意。陸延遲見時箋神色懨懨的,難免有些心疼,大美人生著病,罕見的沒了那股子冷然強勢之感,反倒透著股破碎脆弱感,泡沫一般,像是隨時會消散,他沉聲安撫道:“放心,我們先去醫院掛急診,拍片檢查一下,看看具體情況。”時箋的嗓音在深夜裏很低很柔:“嗯,謝謝。”陸延遲沒應,隻拉著時箋出了電梯,又取車,穩穩地把人送到了醫院去。他叔叔陸流已經等在了那裏。掛了急診,拍了片檢查,確實是闌尾炎。但也不算嚴重。動手術割掉也可以,掛水保守治療也行。陸流的意思是,動手術割了,一勞永逸。陸延遲卻是對手術、哪怕是微創手術也都有點遲疑,總感覺動了刀,要修養很久。選擇給到了時箋,時箋是覺得做了手術,要在醫院住幾天,怪麻煩的,他選擇了保守治療:“先掛水看看吧,要是炎症無法消除,再手術。”陸流尊重病人的想法,親自開了藥和需要打的吊瓶。時箋很快就被送去掛水。這種吊針主要作用是消炎,校醫務室也可以打。時箋接下來可以去校醫務室掛水,要是掛完水炎症下不下去,再來醫院看看要不要手術。陸流一個主任醫,大半夜被叫過來看了個症狀輕微的闌尾炎,半點也不見不開心,反倒因著和侄子拉近了距離而雀躍。他拉著陸延遲說話:“你不是和寧寧關係挺好的麽?以後多來叔叔家玩,不要跟叔叔客氣,叔叔一直是把你當親兒子對待的。”陸延遲笑意盈盈地道:“我去你家挺頻繁的,隻是叔叔你太忙了,每次你都不在。”陸流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有些無奈,轉而又想到了什麽,道:“主要每次過年過節陸家人一家團聚你都不在,你又是你爺爺奶奶帶大的,老人家是真的疼你,每次都念叨你呢,一家團圓獨獨缺了你老人家怪難受的。”提起這個,陸延遲卻不會去承諾些什麽,隻道:“我媽才是更難的那一個,平時寒暑假,我去探望爺爺奶奶,我媽媽都沒說過什麽,但是過年過節,我總得陪著我媽。”陸流歎了口氣,道:“那你寒暑假,多陪陪你爺爺奶奶吧,他們是真的疼你。”陸延遲淺淺一笑,道:“這個自然。”緊接著,又催促道:“叔叔你早點迴去休息吧,我知道你明天肯定還要上班,時箋那邊問題不大,我陪著就好。”陸流目光深深地看看著陸延遲,多少有些不放心,主要是不放心這個侄子。陸延遲道:“現在就在醫院,又這麽多醫生,沒問題的。”陸流這才道別離開。陸延遲則跑去陪時箋掛水。醫院冷氣開得有點低,陸延遲擔心時箋著涼,便順手拿了件外套給時箋穿著,那件軍綠色的迷彩襯衫,陸延遲穿著剛剛好,但時箋身體更單薄一些,穿起來寬大鬆垮,有種oversized之感,卻依舊很帥很潮。這年頭的時尚完成度全靠臉。時箋顏好,他的衣服時箋穿起來也好看。陸延遲徑直走了過去,坐在時箋身側,詢問道:“困嗎?困的話在我身上靠著睡會兒,這點滴估計要打好一會兒,我定個鬧鍾,我們先睡一覺,醒來剛好拔針。”時箋下意識地去看陸延遲的胸膛,思考著他要不要靠在人懷裏睡覺。陸延遲察覺到了大美人的視線,也是一陣好笑。他這樣,算不算在占大美人便宜。畢竟大美人又冷又拽,氣場又強,陸延遲挺社牛的,但在時箋麵前,很收斂,他太敢過分孟浪。嗯,有點端著。生怕唐突了佳人。時箋擔心的倒不是自己的便宜被占,而是,要不要占陸延遲的便宜。他對陸延遲各種非分之想,這種非分之想是純粹的想要玷汙他的欲望,他連高中第一次夢遺,夢到的也是陸延遲。陸延遲對他則不然,是純粹是朋友+室友。人大晚上跑前跑後,帶自己看病掛急診,你還想著薅人羊毛占人便宜。時箋都有些不齒。可已經淩晨一點多了,是時箋往日裏已然熟睡的時間,他困得厲害,那場籃球賽早已經消耗了他全部的體力讓現在的他疲憊不堪,複發的闌尾炎也讓他的意誌力不夠堅定,他控製不住地想要汲取一些溫暖。一小會兒就好,不用太久。我可以脆弱一下的。時箋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頭靠在陸延遲肩膀上,又緩緩閉上了眼睛,嚐試著陷入沉睡。陸延遲看著肩膀上的腦袋,愣了一秒。緊接著,心髒說不出的柔軟。他知道時箋那樣強勢的性格,必然是難受極了,才歪在他身上睡覺。可看著他這樣依靠自己,你就是忍不住心軟以及……憐惜。在時箋睡著之後,陸延遲轉頭看了一會兒時箋頭頂厚密的發絲,他控製不住地,湊過頭親了一口他的頭頂,是一種自然而然地親昵,無關欲望。然後,陸延遲調好鬧鍾,跟著睡著。兩人依偎著,沉沉睡去。第14章 從醫院掛完水迴來已經是淩晨三點多。深夜裏人都疲憊,哪怕時箋一路上各種補覺,迴家第一件事也是換衣服睡覺。等他換好睡衣上床,發現陸延遲並沒有離開,而是匆匆拿了條睡褲過來,當著他的麵換了起來。時箋生著病的腦袋漿糊一般轉不動,好看的麵龐更是寫滿迷茫,他不解地問道:“你幹嘛?”陸延遲抓著黑色短袖的衣擺往上拉,徐徐露出他的腰、胸以及臉,上衣脫完,他盯著時箋,振振有詞:“今晚一起睡,這樣你有事可以直接叫我!”時箋迴:“第一,我剛從醫院迴來,不見得會出事兒;第二,你迴自己房間睡,我有事也可以叫你。”陸延遲立馬迴擊:“時箋,以你的性格,要不是我恰好看到你闌尾炎複發,你如何都不會叫我。迴頭你再出點什麽事兒,你是情願自己打120也絕不會叫我的。既然這樣,不如我跟你一起睡,看著點你。”時箋沒有反駁,誠然他暗戀陸延遲不假,但是,他本能地覺得靠陸延遲還不如靠自己。陸延遲順手把脫掉的t緒扔在椅子上,接著開始鬆皮帶。時箋蹙了蹙眉,禮貌地移開了眼。陸延遲見時箋眼神躲開,舔了舔後槽牙,賤兮兮調侃了一句:“害羞了?”時箋的人生字典怎麽可能有“害羞”這兩個字,他重新轉過頭,光明正大地開始看。陸延遲笑得肩膀一顫一顫的。大美人一生要強,激將法他超吃。陸延遲樂完,接著脫,大美人要看,他就脫給他看,也沒什麽好害羞的,你有我有大家都有,衛生間放水還能比比大小,陸延遲對自己的身體無比坦然,不就是脫個褲子嗎,打籃球也就這種尺度。隻是吧,脫著脫著,就發現大美人眼神放得既幽且深,x光似的,一寸一寸描摹他全部肌膚。陸延遲唿吸微亂,臍下三寸有股子邪火在燒,莫名的曖昧和躁動。時箋這人有種本事,他能騷到陸延遲最敏感的那波神經。當時箋認認真真開始看他換衣服,陸延遲差點起反應。但是,話都放出去了,就有繼續下去的必要,陸延遲沒管那股子心旌蕩漾之感,按部就班地把褲子脫了,扔在椅背上。時箋極輕佻地吹了聲口哨:“身材不錯。”陸延遲:“……”艸我騷不過啊啊啊啊。時箋的眼神是十萬分真摯的欣賞,也是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看到的畫麵賞心悅目。大帥比脫衣服本就有種動態的美感。陸延遲這人吧,更是z大公認的男神,盤兒正,條更順,穿衣服的時候不顯,衣服一脫,寬肩窄腰大長腿,胸肌腹肌陳列黃金,那條短褲並不緊身,卻也可以看到小陸延遲規模壯觀。隻不過,大半夜看到自己暗戀的男神當著自己的麵脫成這麽一副模樣,時箋嗅到了絲許危險的氣息,倒不是擔心陸延遲,而是擔心自己。時箋這會兒滿腦子都是自己捆住陸延遲對他霸王硬上弓的畫麵。畢竟他病著呢意誌力肯定比衛生紙還要薄弱。他怕自己神誌不清獸性大發對陸延遲幹出點什麽違法的事兒。陸延遲給人一通調戲,也不氣,反正他和大美人一直都這樣,暗搓搓調戲來調戲去,也怪好玩的,他接著給自己套睡褲,跟著上了床。時箋感受著另半張床的下陷,長而卷曲的睫毛顫了顫,陸延遲有些時候很好說話,有些時候卻是出奇的固執,陸延遲打定主意到這邊睡,看著點他,時箋肯定是勸不動的。時箋也不再費口舌,隻默默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很快,清淡好聞的烏木香漫過鼻腔,不知道是精致的美院大帥比慣用的香水或者沐浴露味道,還是他天生的體味,但時箋都談不上反感,反倒會覺得很性感很撩人,讓人忍不住埋到他懷裏狠狠嗅。這些邪惡的念頭冒出來,時箋尋思自己很難再入睡了。他扭了扭身體,背對著陸延遲。不想看半裸男,也不去聞半裸男。陸延遲跟著躺下,一眼就看到了時箋轉過身,露出細白脖頸,時箋皮膚冷白,汗毛很淡,脖頸上毛發稀疏,卻又無端勾人,他被蠱到了一下,探手在他脖頸上捏了一下,觸手玉一般溫潤。陸延遲嗓音沙啞了起來:“這也就是在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