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封氏因為墨紫幽被罰在小佛堂裏抄經,還有整個大廚房的人都被趕出府的事情就傳遍全府上下。


    這一下,府裏的一眾下人都知道這個要被送去和親的四小姐不好惹,千萬別得罪。所以墨紫冉再想指使下人暗地裏給墨紫幽下絆子,就沒有人敢應她了,畢竟誰也不想被趕出府去。而且有封氏的前車之鑒在,墨紫冉也不敢再給墨紫幽下絆子。


    隻是她是大房唯一的嫡女,向來是被人千嬌萬寵的,從無姐妹敢與她相爭,又因自負美貌多才,常被人捧著,便養出了孤高自許,心胸狹窄的性子,容不得有分毫不如意。


    可昨日在花園裏居然受了墨紫幽的氣,如今這口氣出不了,她怎麽能甘心,頓時就氣悶得打破了一套冰裂紋茶具。


    墨雲天剛走進墨紫冉的屋子,就差點被飛起的碎瓷片傷到,他偏頭躲了躲,笑問道,“怎麽了,誰又惹我們的二小姐生氣了?”


    “還不是那個墨紫幽!”墨紫冉一見墨雲天,頓時就覺得有了倚仗,“她昨天居然糾纏秦王,還諷刺我!我不過小小教訓她一下,她就鬧得整個大廚房的人都被趕出去了,還讓母親受罰!”


    “原來是你做的。”墨雲天搖搖頭,他就說以封夫人的性子,怎麽可能做出那樣的事,“她不過是一個要被送去和親的棄子,你跟她計較什麽?若是你把她趕迴雲都了,難道你代替她去?”


    “家裏這麽多姐妹,怎麽也輪不到我。”墨紫冉哼一聲,她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有恃無恐地欺負墨紫幽。


    “胡鬧!”墨雲天皺起眉頭喝斥道,“等她去和親的時候,皇上就會封你為縣主,到時候你的身份就不一樣了,你現在忍她一忍又如何?”


    能被封為縣主,墨紫冉自然是高興的,非皇室宗親卻能獲此殊榮,大魏開國以來還未有過先例,到時,她就是金陵世家閨秀中的第一人,她相信楚烈也會對她另眼相看。但是——


    墨紫冉咬了咬下唇,她就是忍不下這一時之氣,“可是,大哥,她實在是太囂張了,再讓她這麽囂張下去,以後還不爬到我頭上!她去和親還有好幾個月,現在不給她點苦頭吃,她離開之前還不知道要怎麽作賤我呢!”她拽著墨雲天的胳膊,嘟著嘴道,“我不管,大哥你要想辦法幫我出氣!”


    墨雲天看著自己心愛的妹妹那張嬌豔的臉,終究無奈又寵溺地歎了口氣,從袖囊裏掏出一張帖子遞給墨紫冉,“這不就有出氣的法子送上門了麽?”


    墨紫冉接過帖子一看,小臉頓時垮下來,“大哥,你這是在逗我麽?”


    帖子是皇上唯一的女兒,思柔公主下的,邀請她五日後和各家閨秀一起去上林苑打獵。


    這思柔公主的性情可一點也不思柔,自小就不喜琴棋書畫,反喜射禦狩獵,常與幾位武將家的姑娘一同到上林苑遊玩打獵。


    而讓墨紫冉鬱悶的是,這思柔公主自己喜歡打獵就算了,偏偏還總看不起那些嬌嬌柔柔,風吹就倒,隻會吟詩作畫的大家閨秀,最喜歡每次打獵的時候叫上幾個嬌弱的姑娘逗著玩。身份低的,她還不屑戲弄,請得都是各家身份尊貴的嫡女,比如像墨紫冉這樣的。


    墨紫冉已經被思柔公主在上林苑整過好幾次了,實在是對這位刁蠻的公主喜歡不起來,特別是每次她被思柔公主請出門,又一瘸一拐迴來時,兩個姐妹看著她那同情又想笑不敢笑的眼神,就讓她恨不得思柔公主哪天打獵時喂了狼。


    “四妹妹是要代替公主去和親的,她又是二房嫡出,身份也算是勉強夠得上。”墨雲天安撫地拍了拍墨紫冉的小臉,“你帶上她去,公主一定不會說什麽的”


    對呀!墨紫冉的雙眼頓時亮起來,帶上墨紫幽去,既可以整到墨紫幽,又可以轉移思柔公主的注意力。墨紫幽那單薄的模樣看起來也不像是會騎射的,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墨紫幽第一次騎馬被摔下來的樣子。就算摔不著,墨紫幽沒有事先準備,騎一天馬下來,大腿內側的皮膚也一定會被磨破。


    “大哥,你真聰明!”墨紫冉高興起來。


    墨雲天摸了摸墨紫冉的頭發,“你去找四妹妹吧,公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你別頂撞她,就能少吃虧。”


    墨紫冉心道,她哪敢頂撞公主啊,是公主老盯著她不放。其實她也猜到了原因,怕是為了她那位英國公府的表哥蕭望之。


    英國公府和墨紫冉的外祖家寧國公同屬一脈,先祖是兄弟,兩人都是太/祖開國時的功臣,都因軍功得封世襲一等公,一門兩國公的佳話流傳至今。幾代下來,兩府間的血脈雖然淡了,但兩府比鄰而居,在眾人眼裏,寧國公府和英國公府仍舊是一體的。


    隻是英國公府人丁單薄,幾代都是單傳,自從蕭望之的父親,英國公世子十四年前在西南與西狼一戰去世後,英國公府再無人可支應門庭,也就日漸沒落了。反倒是寧國公府日漸興盛,多少年來一直把持著西南兵權,朝中無人敢小覷。


    還好蕭望之夠爭氣,他也極有自知之明,沒學祖輩走武道,而是選了文途。教導過他的老師無不讚他學貫古今,胸有韜略,都說他若下場,必然高中,英國公府振興有望。


    思柔公主喜歡蕭望之已經不是什麽秘密,隻是蕭望之的父母和祖母,都接連過世,所以他整整守了九年的孝。思柔公主再喜歡他,也不敢逼著皇上在他孝期裏賜婚。


    如今蕭望之終於除了服,思柔公主歡喜得不行,可是蕭望之對她卻是一直冷冰/冰的,幾次讓思柔公主下不來台。思柔公主氣得不行,就專盯著同蕭望之親近的女子整,墨紫冉這個表妹自然首當其衝。


    墨紫冉真是覺得自己很冤枉,她那個表哥不隻是對公主冷冰冰,對她也是一直冷冰冰的好麽。如今想到終於有另一個表妹可以來分擔她的痛苦,等墨雲天一走,墨紫冉立刻就通知了墨紫幽五日後要陪公主去打獵的事,甚至連騎裝都不容拒絕地送過去,是一套她做了不喜歡,沒穿過的。


    消息傳到墨老夫人那裏,墨老夫人想著墨紫幽多到思柔公主眼前晃一晃也好,這樣思柔公主就會記得是他們墨家為她犧牲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以後在皇上麵前,思柔公主也就會多替他們墨家美言幾句。


    而且,墨紫幽已經知道了自己將要被送去和親,卻沒有要死要活地鬧著不肯去,反倒老實得讓墨老夫人意外。既然墨紫幽這樣上道,墨老夫人也願意讓她趁去西狼前多出去走走玩玩,算作對她的補償。


    這樣想著,墨老夫人也就沒駁墨紫冉的意思。


    等到了那天,因為墨紫冉不願意與墨紫幽同車,所以府裏備了兩輛馬車送換好了騎裝的墨紫幽和墨紫冉前往上林苑,又另有人牽了她們各自的馬在後邊隨行。


    進了上林苑後,她們下了車,思柔公主一看見墨紫冉就立刻跟一位紅衣騎裝的姑娘騎著馬過來,對著墨紫冉譏笑道,“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呢。”


    墨紫冉今天的確是有些磨磨蹭蹭地不想來,但她眼珠一轉立刻就推到墨紫幽身上,“公主恕罪,是我四妹妹才從雲都迴來,睡不慣太軟的被褥,今天才會起晚耽誤的。”


    墨紫幽挑眉看了墨紫冉一眼,還真是陰了她,又順便損她一把,說她剛從雲都迴來,睡不慣太軟的被褥,這不就是在告訴別人她之前的日子過得很苦麽?


    墨紫幽心中想笑,墨紫冉知不知道什麽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墨紫冉她這樣揭墨家的短,讓人知道墨家之前苛待過她,又有什麽好處?


    果然,思柔公主的眉頭皺起來,墨紫幽是要替她去和親的,所以她心裏對墨紫幽多多少少會有點愧疚,現在又知道了墨家之前待墨紫幽不好,要和親的時候才把她接迴來,墨家這樣的作風,還真是讓她不屑。


    況且,皇上允諾了墨越青一旦墨紫幽去和親,就封墨紫冉為縣主,這可是世家女極高的榮耀。墨紫冉靠著墨紫幽的犧牲才能得到這樣的殊榮,居然還看不起墨紫幽,實在是讓人惡心。


    思柔公主冷冷掃了墨紫冉一眼,又看向墨紫幽,眼神溫和起來,“你就是墨紫幽,抬起頭來。”


    “參見公主。”墨紫幽按規矩行了禮,才抬頭看向公主。


    思柔公主和她身旁的紅衣女子看見她的臉,都是怔了怔,思柔沉默了片刻,歎氣般道,“你生得這般好,去西狼,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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