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嗬嗬一笑,“從小到大我見識過多少人物,政界商界文藝界……要說沈秋成也算是個中奇葩……”


    晏權立刻打斷他,哼笑道:“你才是奇葩!”


    “……”*楓咬牙切齒:“晏權老子□□大爺!重色輕友到你這種程度也是一種病了!”


    晏權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笑了一下,眼底卻沒多少笑意,“病入膏肓。”


    “我他媽看你也是病入膏肓了,整個人都他媽快要忘我了。”*楓故作高深,“幾年接觸下來,有時候連我都覺得你家秋成真他媽男神,你喜歡他也不是沒有理由,但有時候又覺得,媽的那個姓沈的,真渣啊……”


    “你知道渣是什麽意思嗎?就胡說八道。”晏權微微皺眉,目光一暗。


    “好好好,媽的說了實話你又不愛聽。”


    晏權對著鏡子輕揚起笑,“不是我愛不愛聽的問題。秋成跟我說他後悔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促使他說了這種根本不像他能說的反常話……”


    *楓很不買賬:“你這個被愛情蒙蔽雙眼的傻逼,明擺著哄你的話啊你也當真啊?!”


    “就當他哄我好了,那不也是哄了麽?他隻要一哄我我就開心的忘我了啊~更何況我覺得這是他的實話!”晏權歪了下頭,眨眨眼,“再說人與人的性格不一樣,秋成就是那樣的性子啊!而我呢?偏偏就對他這個性子愛不釋手啊!連他最鐵石心腸暗無天日的時候我都熬過來了,何況現在快要雙宿雙飛了呢?”——他可是連沈秋成的承諾都等到了啊!


    “……”*楓一時緘默。


    “至於我的所作所為,雖然秋成說我有很多選擇,其實我什麽選擇都沒有,我根本賭不起,不能接受一點失去他的可能,所以我還能怎麽做呢?”


    *楓喃喃道:“小權……”


    “祝福我吧,小楓。”晏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笑得很開心很明媚,“你兄弟我終於要守得雲開見月明啦,四年多了,革命的道路真漫長啊~~”


    最後*楓叮囑了一句:“你趕緊給你爸打個電話!”


    晏權根本想不出來他跟他老子有什麽可談的,他平時很少聯係晏樂北,而晏樂北也極少主動找過他,但他還是撥通了他老子的電話——


    “老爸!”簡單的稱唿,沒什麽感情。


    成熟穩健的聲音傳來:“你現在在哪?”


    晏權摸出煙點燃,長籲了一口,“在秋成的姐姐家。”


    短暫的沉默過後,晏樂北沉聲問:“你就認準他了是嗎?”


    “當然!”毫不猶豫且斬釘截鐵。


    “他也認準你了嗎?”


    他認準我了嗎?——晏權直直凝視指尖升騰而上的白煙,閉上眼睛捫心自問——他……應該也認準我了吧?!


    “如果你們互相認準了,那帶迴家來坐坐。”然後二話不說掛斷了電話。


    仿佛炸彈爆破在耳邊!幸福來的太突然!


    晏權怔怔的收起手機,滅了香煙,打開門,迎麵對上從客廳走出的沈秋成。


    “我看你困的不行,今天就不走了,在姐姐家睡一晚……”沈秋剛說完,晏權就撲向他,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他也順勢將晏權抱進懷裏,“怎麽了?”


    “秋成,你能想到嗎……”晏權壓在沈秋成的耳邊輕輕說:“我老子讓我帶你迴家~~”


    此話一出,連沈纖夏和潘拓都站了起來,滿臉震驚。在這種時候晏樂北讓晏權帶沈秋成迴家……會不會是鴻門宴啊?


    沈秋成不禁彎起嘴角,拍了拍晏權的脊背,“這多好的事情啊。”


    “好?”晏權微微鬆開沈秋成,興奮的溢於言表,“你竟然願意跟我迴家去見我老子嗎?”


    “這不是我願意還是不願意的事情,”沈秋成慢慢撫摸晏權的臉側,調笑道:“我遲早都要去拜見嶽丈大人啊……”


    嶽丈……大人……


    晏權笑嘻嘻地縮了一下脖子,捧住沈秋成的臉,“什麽嶽丈,你是我的好老婆,要叫公公~~”接著咬住沈秋成的下唇,含在嘴裏吸吮。


    沈纖夏立刻抱起潘多多衝上樓去,餘留潘拓一個已婚燈泡閃亮閃亮的。


    他們又和潘拓小聊了一會兒,就分別各自上樓去了。


    打開客房的門,沈秋成按開了燈。


    晏權直接就奔床上去了,鑽進被窩裏抱著被子打了幾下滾兒,然後坐起來興奮地說:“秋成,你快來看,是新被子!姐姐給我們準備了新被子~”


    沈秋成笑了一下,走到床邊,也摸了一下被子,“這有什麽好意外的?你來了,姐姐當然會準備新被子的啊~”


    晏權一臉幸福狀,“好像新婚小新人迴門啊~~秋成你說像不像,像不像嘛~”


    聽到晏權的話,沈秋成立刻轉臉看著他,過了十幾秒才說:“你覺得像新婚迴門?我怎麽覺得一點都不像……”


    晏權輕輕地“嗯?”了一聲。


    “按照時間來推算,”沈秋成麵無表情,“我們早就不是新婚了。”


    晏權呆愣了一下,緊接著就笑嘻嘻地將沈秋成撲倒在床上,親了他幾口,“那我們是什麽?老夫老夫嗎?”


    沈秋成抱緊了晏權,輕笑著迴答:“大概?”


    幾天後的周末,陽光明媚,九點多兩個人提上送給晏樂北的煙、酒、茶一起出門。


    “你人到了就足夠了,還帶什麽東西啊,晏書記什麽沒有?!比你這好的多的都堆不下了。”晏權邊開車邊撇嘴。


    沈秋成斜睨了他一眼,“這叫見麵禮!必須帶的。禮數,懂嗎?”


    “好好好,帶帶帶。”晏權笑了起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十點準時達到晏家大門口。


    晏權手放在門鈴上,轉頭問沈秋成,“緊張嗎?”


    沈秋成瞥了晏權一眼,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背,幫他把門鈴按了下去。


    進門之前晏權趕緊偷偷提醒沈秋成一句:“我繼母,就是那個郝悠素是個真精神病,她真的有病,保不準她能幹出來什麽事,你可別嚇壞了……”


    沈秋成點了點頭。


    晏樂北一開門見到晏權,便抖著手指,一副要戳進他眼睛裏的架勢,“出息了,真他媽是有出息!”手指一劃,又戳向沈秋成,吼道:“你們兩個!”


    沈秋成立刻拉住欲上前的晏權,很有禮貌的先鞠躬道歉:“晏叔叔教訓的是,這件事確實是我和小權太莽撞了,多虧了長輩們指點擔待,以後再也不會了。”


    沈秋成這幾句識大體的話讓晏樂北勉強滿意,自行走到客廳沙發坐下,飲了一口茶水,望向還站在門口的兩人,語氣不善,“杵著幹什麽?!還不滾進來!”


    沈秋成和晏權下意識對視一眼,又忍不住一起抿唇偷笑。


    兩個人剛坐下,方阿姨就端著水壺走過來給他們倒水,“我好像都幾個世紀沒見到小權了……”


    晏權接過水杯,挑眉一笑,“方阿姨,我依舊還是那麽帥吧?”


    方阿姨大笑著用力點頭。


    晏樂北清了清嗓,成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後,慢悠悠的說:“你們兩個的那點破事已經滿城風雨了,今天給你們叫過來,是想問問你倆到底是怎麽個想法!”


    晏權吸了一口氣,正準備高談闊論豪言壯語借機再深情表白一番,豈料晏樂北直接一個眼風瞪向他,“你給我閉嘴!你小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要聽小沈說。”


    晏權:“……”媽的真丟人,在媳婦兒麵前被自己老子這頓嫌棄……


    沈秋成看向麵有不悅的晏權,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默默牽起他的手,好整以暇的說:“晏叔叔,您也知道,我和小權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多,從未登過一次門,不是我對您不尊重,而是我自己也沒找到立場。如今走到這一步,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


    晏樂北寓意不明的說了一句,“你的思考周期未免太長了點。”


    “因為這並不是玩玩而已的過家家,”沈秋成神色平淡,言辭鑿鑿:“實話實說,我需要不停的觀察小權,他對我的感情是不是堅不可摧,是不是揉進去一粒沙就會崩塌。也需要反複的觀察自己和質問自己,我的內心到底想要什麽,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小權。同時還要規劃我們的現在和未來,小權是命定的天之驕子,我要考慮他和我在一起,想過什麽樣的日子?我有沒有能力給予他?從物質到精神到感情到方方麵麵……觀察思考這些以及努力雕琢和填補,四年也嫌短啊……”


    晏權迅速湊近沈秋成,在他的唇角偷了個吻。


    晏樂北先是一愣,然後似笑非笑,不知是讚是嘲,“理念先行,謀後而動。商人本色。”


    “與從商與否無關,我天生如此。”沈秋成斟酌後輕輕開口:“我家的情況相信晏叔叔也很清楚,大學畢業後我本是不想攪合進家族企業的,奈何人生風雲際遇……”他將視線投向擠在身邊的晏權,對上對方灼灼癡迷的目光,他笑了一下,“在我失去一位至親的時候,命運卻悄悄塞給我另一名重要的人啊。”


    晏權突然傾過身來抱住沈秋成,在他的臉頰乖巧的蹭了蹭。


    晏樂北自始至終保持同一個坐姿,看著麵前含情脈脈的兩個人,麵色和心情都複雜極了——沈秋成這個“兒媳婦”,除了自家兒子愛他似乎比他愛自家兒子更多這點讓他不是很痛快之外,其他各個方麵他都十分滿意。秦至鳴事先跟他報備的那些他也逐一思考過了,雖然他平時不怎麽管晏權,但他不聾不瞎,晏權這些年跟脫胎換骨一樣。除了不能生孩子,也不見得有多少女人比沈秋成條件更好——可是為什麽他偏偏是沈秋成呢?!為什麽他要姓沈呢?!


    晏樂北良久才問:“小權,老爺子那邊你預備怎麽辦?你不要以為之前的事是我指使的,跟你比起來我覺得什麽人什麽事都他媽靠譜的很!”


    晏權:“……”他的心都快碎了,媽的我媳婦兒在啊您不要一直吐槽我啊啊啊……


    晏樂北喝了一口茶,想了想說:“要不你給他代孕一個孫子?”


    沈秋成和晏權一起:“………………”


    方阿姨又過來倒水,歎了口氣,“老人家就是老思想,同性戀?不結婚?多麽的欺師滅祖大逆不道啊……”


    晏權摸著水杯底,“可是代孕也太扯淡了吧,我他媽才不要孩子呢,拖油瓶煩得要死,二人世界多好啊,對不對……”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他的目光落向方阿姨的身後,精致的麵容頓時垮了下去,千言萬語隻匯成一個硬邦邦的字——“哼!”


    沈秋成也注意到了那個從樓梯上緩緩而下的女人。


    她很美麗,充滿風韻,年紀估計也就四十出頭——沈秋成大概能認得出就是沈辰風發生意外那天,與他在紫槐花下說話的女人。


    沈秋成站起身來,保持著淡淡的微笑,打招唿:“阿姨。”


    沒想到晏樂北眼睛一瞪,憤怒的將茶杯一摔,高喊道:“誰讓你下來的?!”又叫:“小方!我不是讓你給她鎖起來嗎?!”


    沈秋成看了看晏權,晏權正滿臉高傲不屑地抿著嘴角。


    郝悠素與沈秋成四目相接的刹那間,臉色煞白如紙,仿佛看見了鬼一般,立刻撕扯著長發嗷嗷大叫,用力推開前去阻攔她的方阿姨和晏樂北,發指眥裂的衝向沙發,一副要同歸於盡的瘋樣。


    沈秋成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活的瘋子……他想拽起晏權跑路,手指剛搭上晏權的胳膊,郝悠素忽然泣涕如雨,直直跪了下去!


    這個舉動不亞於彗星撞地球,沈秋成和晏權紛紛一驚。


    晏樂北幾個箭步過去,打橫抱起她,頭也不迴的三步並作兩步往樓上跑。


    郝悠素一口咬在晏樂北肩膀上,然後嘶吼道:“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利用我?我好恨你啊……辰風……”


    最後的兩個字才是真正的晴天霹靂!差點給晏權的心剜出來!


    他手中的水杯失控的掉在地上,猛地站起來,眼睛裏都快噴出火來,追上去罵道:“郝悠素,你個瘋子!他媽的胡說八道個屁?!別他媽害老子!”——是的,別他媽害他!他的愛情他的人生他的幸福,也許就會因為這一句話,全變成一片荒蕪!


    沈秋成頓覺肩膀一重,直愣愣的坐進沙發,晏權叫喊了一些什麽他一個字都沒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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