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九點半,蔣震從中北海離開。


    但是,他沒有坐自己的車,而是跟著張老的車一起離開的。


    同在車上的,還有馮浩然。


    馮浩然此刻喝了不少酒,很是開心。


    縱然那會兒大領導隻是過來跟眾人見了一麵,握了握手而已,但是,這些人已經是非常開心了。


    蔣震也跟領導握了手,還寒暄了幾句,但是,因為今晚的慶功宴人員眾多,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對話,更談不上所謂的深入溝通了解。


    蔣震甚至懷疑領導對自己在緬國的付出,根本沒有關注。


    領導都隻是簡單的提了一嘴緬國的事情,其他人更是不怎麽聊緬國的事情。他們也不了解。


    所以,今晚蔣震全程都隻是簡單地跟眾人寒暄而已,席間一些所謂的高級領導,蔣震也不認識,便沒有主動去接觸。


    緬國一行,讓蔣震對自己的身份認知有了更清楚的了解。


    自己在國外、在緬國是很厲害,但是,迴到國內如果沒有真正的實權職務,他們也不會把我這個特使放在眼裏。


    原本以為任務接近尾聲之後,領導會考慮考慮職務調整的問題,但是,今晚明顯是自己想多了。


    這種階段性的慶功宴上,領導一般不會開這個口,而自己也不方便問。


    “蔣震啊……”張老坐在汽車後排說:“今晚你喝得不多,讓馮書記請客,咱們再找個地方喝兩杯吧?”


    “哎呦哎呦!”馮浩然當即擺手說:“饒了我吧!今天晚上那麽多人跟我喝酒,我這會兒還憋著一泡尿呢!可不能再喝了!”


    “瞧你說的,真喝多了啊?”張老頗為不悅地問。


    是啊!


    張老說是要去再喝點兒!


    結果你這個馮浩然竟然說憋著一泡尿?


    怎麽?要讓張老和我蔣震喝尿啊?


    這不是喝多的話,就是故意的……


    “哎呀……您老真說對了!我是真喝多了啊……”馮浩然故作難受的樣子說。


    “你今晚確實喝了不少啊!嗬,不過,你這馬上就要提副華了,人家不敬你敬誰啊?今晚,你的風頭比曲老都大!我看啊…今晚就應該把魏軍猛司令叫過來,沒了他,感覺這酒桌上都沒人能壓得住你啊!放眼京城,你馮大書記真是混得如日中天啊!”


    “嗬嗬……”馮浩然怎麽聽不出張老的數落來,賠笑說:“行行行,舍命陪君子!那會兒您把我拽到車上來,我就知道您是沒打算放過我!得了,咱們都沒有外人,您說去哪兒咱們就去哪兒!我請!”


    “我哪兒敢讓你請啊?嗬,小範啊!”張老衝著司機說:“往那走吧!”


    “哦,好!”小範輕輕應聲之後,踩上油門,加速前進。


    蔣震聽後,便知道這一切都是張老提前設計好的了。


    馮浩然這種級別的領導,又怎麽可能在這種場合真的醉酒?


    此刻聽到張老那麽說的時候,雖然表情還是那麽淡定,嘴角還掛著淡淡的微笑,但是,他心裏很清楚——這個老頭今晚要搞事啊!


    他要搞事的話,能搞什麽事呢?


    馮浩然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他是想要給蔣震運作後路了。


    當初奉命找蔣震來接手任務的人是你張老,後來許諾蔣震任務完成後提拔他的人也是你,這件事情領導肯定沒有時間去親自了解蔣震這麽個級別的官員的個人意願,所以,自然是安排你張老這種人去張羅著處理。


    現在,你張老讓我馮浩然來吃這頓飯,不就是擺明了讓我馮浩然來給蔣震出謀劃策嗎?


    可是,蔣震這個刺頭,那是出了名的愣頭青,還是個不聽指揮的愣頭青……誰願意幫他啊!?


    蔣震坐在前麵,對兩人談話的深意,自然是清楚的。


    他也知道張老這八成是要給他安排歸國事宜了。


    可是,聽到馮浩然隻是應付性地笑了笑之後,便覺得這件事情又懸了。


    張老現在就是個智囊,很多領導不敢頂撞他,但是,倘若張老安排件什麽事情,就馮浩然這麽個級別的人,且是馬上要提副華的人,自然未必會真的言聽計從。


    想到自己在緬國出生入死的付出,再看看國內這些勾心鬥角的政治環境,這心裏就說不出的不爽。當真是官低一級就他媽的被人壓一頭啊!


    今天晚上的慶功宴上,明明自己應該是那個主角,可是呢?


    他們對於緬國發生了什麽,並不是特別清楚,可是對於邀功請賞這種事情,那是信手拈來。


    很多人都不知道東南集團所發揮的作用,卻個個都吹噓自己所發揮的才智。張口閉口緬國那小國,張口閉口我們國家的強大,等等等等……


    而後,直接把這件事情拋開不談了!


    眾人齊齊舉杯,一直在向馮浩然這個即將提拔大領導獻殷勤!


    倒是自個兒這個所謂的功臣,被閑置在了一邊,無人問津……


    ——


    臨近十點的時候,汽車在一座古色古風的建築麵前停下。


    蔣震對京城不熟,也不知道是什麽街什麽地方,見張老下車之後,便跟上了張老的腳步走進了胡同。


    走進胡同之後,才發現這個地方是好幾座四合院組成的一個古色古香的小區。


    看到那些牆壁都非常新,便知道這個地方建成的時間並不長。


    在胡同裏走到一半時,前方一個門口內忽然跑出一個西裝革履的經理,疾步走到張老麵前,跟張老握手說:“您來了!我們都準備好了!”


    “勞煩你們了!嗬嗬,走走走!”張老笑著說。


    “您客氣了!您客氣了!”三十歲左右的經理輕輕挽住張老的手,亦步亦趨往前走。


    蔣震走在馮浩然一側,兩人從今晚見麵到現在,仍舊是一句話都沒說。


    蔣震知道,自己上次在中紀委對付青鳥市市委書記曹運華的時候,得罪了馮浩然。畢竟曹家是京城裏的大家族,馮浩然也好,嚴厲行也好,當時光想著讓我蔣震當槍頭,未曾想老子毫不含糊把曹家人得罪之後,還把李耀東一塊兒給辦了進去!


    關鍵時刻,你們不為我蔣震著想,卻還想要讓我蔣震為你們著想?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關鍵時刻我能為了你們的關係,而放棄我自己的仕途嗎?


    也正是那一次的事件之後,自己站在了馮浩然與嚴厲行的對立麵上!


    “咳……”臨近門前,馮浩然輕咳一聲,站住腳步見張老走出一段距離之後,轉頭盯著蔣震說:“今晚都喝酒了,簡單聊兩句之後就走,別扯太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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