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紹閑現在對她的感情可謂極其複雜,他等待了三千年,終於等到了櫟禾的轉世付梓歌,他一邊因為付梓歌靈魂中的熟悉之感和刻骨的思念忍不住親近付梓歌,一邊又理智的知道即使付梓歌是櫟禾的轉世,也終究不再是櫟禾。


    他迫切的想要付梓歌想起前世的記憶,他已經等的夠久了,現在已經沒辦法再繼續等下去,他現在迫不及待想要見到真正的櫟禾。


    所以他一次次的讓莘暮陷入前世的夢境,一次次去經曆櫟禾的一生,他期待著哪一天她可以對他展開熟悉的微笑,用令他懷念的想要落淚的語氣對他說:我迴來了。


    對此,莘暮頗感無奈,除了在玉佩打開地宮的那一瞬她有過一閃而過的刺痛並模模糊糊看到雲紹閑的身影外,其餘時間隻有依靠雲紹閑施術她才能在夢裏作為櫟禾重複前世的人生,即使睡夢中是櫟禾,醒來依舊是付梓歌。


    即便一次次重新體驗櫟禾的一生,櫟禾的記憶依舊不屬於她,鄭悅荷在睡夢中旁觀櫟禾的一生,她在醒來後,何嚐又不是一個旁觀者的身份。


    莘暮睜開眼睛,再一次在櫟禾自盡的那一刻清醒過來,對上雲紹閑幽深的雙眼,這雙眼睛前一刻在夢中還充滿驚痛,她一時有些恍惚。


    雲紹閑總是喜歡在她睡著時抱著她,大概因為睡夢中的她正作為櫟禾經曆一生,讓他能感覺離櫟禾更近一些。


    雲紹閑的眼睛帶著探究和隱藏極深的期待,緊緊盯著她的臉,生怕錯過一絲表情變化。


    片刻,他失望的移開眼睛,目中越發黑沉,他毫不留戀的起身,離開王宮寢殿。


    剛剛還擁著她的身體離開,她身上並未感到寒冷,本來就是兩個死人,又如何可能用身體溫暖對方?


    她心中卻不能不發寒,雲紹閑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他為人之時傾覆了一個國家,如今身上擁有龐大力量,又會鬧出何種後果?


    莘暮不是沒有能力扮演櫟禾,讓他以為櫟禾已經迴來,但那對雲紹閑是欺騙,若是任務完成後她離開後付梓歌迴來,謊言被揭穿,那對雲紹閑實在太過殘忍。


    況且她要到是雲紹閑獲得ding,這樣做實在稱不上完成了任務。


    莘暮起身在琉璃鏡前站定,眼前出現的是付梓歌端莊秀美的容顏,櫟禾的容貌也很美,還帶著輕靈之氣,那是櫟禾自身的氣質,和她相貌相同的鄭悅荷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所以原著裏雲紹閑即使囚禁了鄭悅荷,卻一刻也不曾靠近親近於她。


    她和櫟禾氣質也不盡相同,雲紹閑卻為何親近了她?


    莘暮仔細觀察鏡子中的眉眼,剛進入這個世界時,付梓歌完全是大家閨秀的端莊氣質,現在卻在不經意間神情舉止有點像櫟禾,果然還是玉佩的關係吧。


    莘暮啞然失笑,她現在的首要任務竟不是去靠近雲紹閑刷好感度,而是抓緊時間趕緊待在玉佩裏麵修煉。


    若是櫟禾迴來,付梓歌會不會消失?


    付梓歌並無執念,她死後本就該轉世投胎,變成另一個人。


    但是因為國師術法,她滯留人間,寂寞的遊蕩了上千年,幾乎忘記了生前所有的記憶,與她而言,無論最後是消失還是與櫟禾融合,總歸比現在茫然空寂的存在要好。


    男主他們四人現在的心情也很複雜,國師擔心雲紹閑若情緒失控會釀下大禍,確實留下了壓製他的辦法,但那辦法需要用到一樣東西,就是裝有櫟禾血液的那塊玉佩。


    然而那塊玉佩……他們不久之前剛剛親手交給了雲紹閑……


    雲紹閑輕撚手中玉佩,眼神忽明忽暗變幻不定,莘暮這幾日都沒有出現在他麵前,他也就沒辦法施展術法讓她陷入夢境,況且一次次的讓她陷入夢境,一次次的讓她經曆櫟禾的人生,卻沒有一點他想要看到的效果,付梓歌還是付梓歌,除了偶爾讓他感覺到一點櫟禾的影子,她絲毫沒有可能想起櫟禾記憶的征兆。


    他心中的不安越發擴大,雖然他卻如國師所言等來了櫟禾的轉世,但是,國師當初連他是否能和櫟禾的轉世相見都沒有完全的把握,他所謂的見到櫟禾,真的是櫟禾本人?櫟禾……還能迴來嗎?


    櫟禾不知輪迴了多少世變成付梓歌,這期間變換了多少次身份,變成過多少次不同性格的別人,這靈魂中還有多少屬於櫟禾的印記?會不會他的櫟禾已經消失了!


    如果等了三千年隻是等來了一個櫟禾的替身!


    他眼中生出暴戾,手指不自覺的加重了力氣。


    莘暮從玉佩中現身,轉頭看見雲紹閑此刻明顯不正常的表情,他嘴角冷凝,眼中充滿暴虐的氣息,黑沉中隱隱還有一絲發紅。


    用情太深,執念過重,心思稍有偏差,就易陷入偏執,走火入魔。


    她前段時間為了刷雲紹閑的好感度,也抱著試一試一次次的輪迴夢境是否能找迴屬於櫟禾的記憶,基本沒有在玉佩裏待過,雲紹閑當然沒有機會發現玉佩對召喚迴櫟禾才是至關重要的。


    現在看到這段時間一無進展他明顯鑽了牛角尖。


    莘暮歎口氣,走了過去,在雲紹閑身前蹲下,輕輕趴在他的膝頭。


    雲紹閑注意到她的動作,低頭朝她看去,他用右手將她小巧的下巴抬起,沒有絲毫的溫柔,這種情況在雲紹閑確定她是櫟禾轉世後就再沒有出現過,之前因為她隨時有可能變迴櫟禾,他即便有所不耐,對她還是極盡溫柔的。


    莘暮被迫抬起頭,將脖子展現在他眼前。


    雲紹閑的左手撫上她纖細的脖子,輕柔的撫摸。


    如果隻是一個替身……


    如果隻是一個替身,不如殺了的好!


    與左手溫柔動作不同的是他眼中的殘暴,莘暮盯著他的眼睛,冷靜的開口,“你想殺了我”。


    他帶著殘忍的笑容答到,“是,你害怕嗎?”


    莘暮說,“殺了我,你就再也見不到櫟禾了”。


    雲紹閑右手加深力道將她從他膝頭拖起來,她趴在對方身上,臉和雲紹閑相聚不到兩公分,他譏笑,眼底卻是孤注一擲的瘋狂,“不殺你,不是一樣也見不到櫟禾!”


    莘暮並不言語,直直盯著他的眼睛。


    他冷笑,“你以為我會不忍心殺你?”


    原本輕柔撫在她脖子上的左手加重一分力氣。


    “我最初是對你心有不忍,原來你是櫟禾的轉世”,他右手輕輕的揉捏她的下巴,“但你終究不是櫟禾,就算不忍,我還是下得了手”。


    左手力道又加深一分。


    雲紹閑看著眼前和櫟禾完全不同的容貌。


    殺?還是不殺?


    脖子被掐在對方手中,莘暮卻突然輕笑了起來,她艱難開口,“梓歌不怕死,可是你下不了手”。


    如果雲紹閑真的下得了手,他就不會現在還在猶豫了。


    雲紹閑的臉愈發陰沉。


    莘暮接著說,“我原本就已經飄蕩千年,死後又無執念,生前的記憶早已記不得多少,對於我來說,是付梓歌還是櫟禾,都沒什麽區別”。


    他鬆開左手的力道,“你什麽意思?”


    她看著他的眼睛,“你願意親近我,是因為我身上有幾分櫟禾的影子,對嗎?”


    雲紹閑眼睛微閃,她並不需要雲紹閑的迴答,“可原本我付梓歌和櫟禾也是沒有一分相似的”,她將目光移向他胸前掛著的玉佩,“直到我在玉佩中修煉……”


    未盡的話已經無須在說完,雲紹閑明白,她的意思是,如果在這塊玉佩裏修煉,她遲早會變成櫟禾。


    “就算如此,可是我還要等多久?10年?100年?還是再等3000年?”


    即便這樣說,他還是鬆開了製住她的雙手。


    即便一刻都不想等下去,即便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櫟禾,隻要還有一絲希望,便是再久,他大概都等得下去。


    莘暮站直身體,想著這迴不光脖子,怕是下巴都留下指痕了。


    沉默片刻,他突然發問,“在你的夢裏,櫟禾最後自縊前想的是什麽?”


    就是百姓起義又如何?就算雲淵國再不複存在又如何?她當初為何拋下我?


    她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如實相告,“她當時看著你驚痛的眼神,想著‘真是咎由自取,自食惡果’”。


    “咎由自取?自食惡果?”他大笑出聲,“櫟禾怎可能這樣看我!”


    她不為所動,平靜的繼續說,“櫟禾是這樣想的沒錯,不過即便如此,如果有可能,這惡果她也願意和你一起去受。”


    雲紹閑停下大笑,緊緊盯著她。


    “當時的櫟禾,身體恐怕撐不過兩日……”


    雲紹閑臉色驟變。


    “所以她想,既然時日無多,與其在你麵前衰弱死去,不如用自己的性命保下你和雲淵國。”


    他怔然,片刻後滿麵的頹然,脫力般靠倒在椅背上,“我答應過要保護她的,她也答應了要和我白頭偕老……”


    所謂造化弄人……


    莘暮歎口氣,上前抱住他,他把頭埋在她的懷裏,像是尋求安慰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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