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別是在白衣水這樣的湍急的水域,這已經不是馭水好手就能將船往上推進的了,岸邊的纖夫們也正撫著山體使勁將那船往上拉,二十多個漢子,裸-露著全身,除了肩膀上綁著防止纖繩摩傷的布條外,真正的是一絲-不-掛著。


    在他們的身後,纖繩所連接的是一艘兩層的大船,從旗幟上可以看出,這船是屬於符國,雖然像是一艘客船,但是這白衣水上下的人都清楚,這船真正的主人屬於上遊的玄刀門。


    塔琳娜站在船頭上,那江上的風又大又急,吹得她的臉都有些生疼,但是她去不怎麽想進這船裏去,不僅是她,她身邊的馬刺兒也不願意,估計隻是有不能說話的柏鬆還能淡定的在裏麵呆著。


    至於原因,非常的簡單,那就是紹淩在裏麵。


    塔琳娜接到命令,押送紹淩迴門,之前他們四人一起從玄刀門出發去找紹淩,如今也是四人一起迴去,隻是與她迴去的是紹淩,留在天平的是阿其罕。


    “她還在問嗎?”看著才出來的柏鬆,塔琳娜問道。


    柏鬆點點頭。


    “她什麽時候那麽話多了,都要趕上我了?”一旁的馬刺兒說道。


    “你話多又不隻是反複說那一句嗎?”塔琳娜諷刺道,還不時往身後的屋內看了看。


    “我說,你還是去勸勸這主吧,她再這樣咱們別想進屋了,在這河頭上冷死算了。”馬刺兒打著哆嗦道。


    塔琳娜一副為什麽是我的神情,但還是抓了抓頭發走了進去。


    雖說是押送,但是畢竟在這四麵環水的江麵上,塔琳娜他們也沒有對紹淩多有禁錮,除了不讓她走出這房間,紹淩基本上可以說是完全的自由之身。


    “古守義是你們誰殺的。”紹淩問道。


    “你別問了行不?”塔琳娜第一次對跟前的女人有一些不耐煩,無論長得多漂亮,隻有嘮叨起來就會失去一切美感。


    “不行,古守義是誰殺的。”紹淩再次將問題拋出。


    沒有十足的證明,塔琳娜確實不好枉下結論,但是十有*殺人的,便是沒有跟他們迴來的阿其罕。


    “紹大小姐,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迴答你啊。”塔琳娜有點無奈的答道。紹淩對於逍遙的事情總是特別的執著。


    “那就放了我。”紹淩也總算換了話,不過估計塔琳娜更想聽到上一句。


    “要不我還是想想是誰殺的逍遙她爹。”


    “........\”


    “紹翎主,你要不就消停點,跟我們好好迴玄刀門。”塔琳娜苦口婆心的道:“你看這人你也不願意殺,現在又鬧著離開玄刀,這可是開天辟地第一次呐。”


    “是又如何,我心已決。”紹淩依然是冷冷答道。


    塔琳娜可惜的擺擺頭,隻覺得若紹淩真退出玄刀,怕是玄刀百年來最值得惋惜的事之一了,紹淩的成長自與塔琳娜不同,被宗主親手調-教習武的人雖然也有,但像紹淩這樣天賦斐然的卻是寥寥。


    在塔琳娜與紹淩熟悉之前,她的名號總是不絕於耳,而在準備為季廣誌複仇之時,塔琳娜麵對紹淩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刀尖在顫抖,可是就是這樣被整個玄刀敬重而看好的人,現在卻一心想要要離開。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中人生死相許。


    塔琳娜經曆過男人,經曆過女人,可是偏偏沒有經曆過愛情,所以她不會明白紹淩所想也不明白為了區區一個逍遙,紹淩就能做出如此違逆之事,可此刻見紹淩雙目堅毅,臉上是臉決絕之色,塔淩娜也知她所言非虛。


    塔琳娜向紹淩道:“紹淩,你與逍遙之間沒可能,你是未來是當宗主的人,你的父親是紹正思,你心意已決,可他們能答應嗎?”


    紹淩走到窗邊,看著船下河水湍急,這與她的心事又有何區別,想見逍遙的心情,正與這河水一般,紹淩道:“我所想之事,何需他人答應。”她又轉身看向塔琳娜:“今晚你幾時當值?”


    “你想幹嘛?”塔琳娜緊張的問道:“難道還想逃走?你就算殺了我們有什麽用,這白衣水如此危險。”


    “所以如果我跳入白衣水中,是生是死你們也沒辦法尋到了。”少淩沉思了一下,道。


    塔琳娜猜到紹淩所想,急忙阻止道:“紹大小姐,你別再給我惹事了,好好呆著迴門中不行麽?”


    “我說,你今晚幾時當值。”紹淩看向塔琳娜。


    紹淩目標隻要攝起人來,塔琳娜便知她所言的重要性,此時紹淩的目光,就正像臨陣前一般,配著窗外酒進的清冷月光,寒氣逼人。


    塔琳娜終還是泄了氣:“今晚醜時,我在這房外當值。”


    紹淩收起那目光,倒還笑了起來,她道:“如果塔琳娜被赤手空拳的紹淩打敗,應該不算特別丟人吧?”


    “紹淩....”


    有時,能同生共死的不僅是男人。


    白衣江雖美,卻是美不過浮山景色,這初秋時節山間也是鬱鬱蔥蔥,山脈重巒疊嶂,山與山之間高低錯落,山中不乏溪水清泉瀑布,水景山景相應和,這西去一路任誰也不會覺得乏味。


    但對逍遙來說,現在再好的美景都提不起她的任何興趣,馬車前再沒有熟悉的嘹亮歌聲,身旁也沒有了可以依靠熟睡的肩膀,阿涼在一旁呆呆坐著,似乎今日也沒有什麽可以說,逍遙心裏空落落的,現在好像沒有誰能再給她一個安慰了。


    她讓馬夫停車,自己來到一處小溪邊上,溪水清冊見底,隱約處能見到有魚苗小蝦在溪水最邊上遊動著,逍遙透過水麵看著自己,這臉色憔悴,眼下一片積黑,自己險些都沒有認出水中的是何人。


    逍遙捧起溪水打在自己臉上,這水本就是山上的冰水,碰在臉上寒冷刺骨,逍遙的精神也稍為振作了些,逍遙起身,透過浮山山脈向西看去,雖是看不到盡頭,但逍遙心中期盼堅定。


    “紹淩,我一定要找到你。”逍遙心中暗想,無論別人怎麽看,除非紹淩親口承認,否則她永遠不會相信,紹淩會是殺害父親的兇手。


    打起精神的逍遙走到馬夫岱達身邊,讓岱達讓了一個位置給自己,自己則並不忌諱的坐在那岱達身邊,這一種上岱達對逍遙也是頗為好奇,真不知是怎麽樣的人才能使扣門的烏恩如此大義,今日逍遙不忌諱男女之別,當眾坐在自己身邊,倒是有點不拘一格的意思。


    “岱達,翻越浮山還有幾天?”逍遙問道


    岱達道:“最近陰雨天氣,最快也要十五天。”


    逍遙點點頭,看著遠處的群山,任是山高路遠她也不會輕易放棄:“出發吧。”


    遠方重巒疊嶂,沒有知道去路如何,但隻要心裏還有一絲信念與思念,前進的腳步就不能停止。


    可是卻沒有人看到,在這幽靜的山路後,有一人緊緊的跟在車隊的後麵,他一身胡服,體格剽悍,如果逍遙迴頭看見他,還能叫出他的名字——阿其罕。


    阿其罕的人生很簡單,十四歲入玄刀,那時跟每個新人一樣除了練習劈砍之術,這一刀就劈了四年,直到有一天另季廣誌出現,指著他說從今天起,你就跟著我吧。季廣誌用刀愛使狠勁,一刀落地能震裂磐石,阿其罕體格強健,力道生猛,與他如出一轍。故而季廣誌對他如師如友,凡有季廣誌在的地方,必有阿其罕。


    那本是一個簡單的任務,隻是追殺一個漳國的馬場主,但卻因為太低估對手,季廣誌一眾人深陷險境,阿其罕還記得那是一個冰冷無比的山洞,那洞裏分枝如巨樹之根盤錯交結,他們在洞中迷失了三天三夜直到吃盡最後的幹糧,直到最後有隻要是活物,能吃能咽的他們都不放過,都以為第一個撐不過去的會是馬刺兒,可是沒人想到卻是阿其罕,因為體格最大所以消耗也最大,最後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季廣誌割開手腕,給阿其罕喂了血才保住了他一命。


    嘉絨的漢子都是記恩的人,如同他們也深深的記得住仇恨一般。


    看著慢慢消失在山澗間逍遙的車隊,阿其罕握緊了手裏的玄刀。


    “紹淩,我總將奪走你所有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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