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低著頭不說話,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那破敗的身子怎麽看怎麽像個蘆柴棒,多看幾眼都會覺得惡心,便叮囑了他幾句後就先行離開了。


    國師離開後也開始忙碌起來,第一點就是要查清楚究竟是什麽人將崆峒守了多年的秘密曝光,雖然已經有了懷疑對象,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第二點則更緊迫,那就是對方究竟是怎樣做到在崆峒觀地宮中穿梭自如的,如果是有內奸,那麽這個人的地位一定不低,必須在事情更加惡化前捉拿歸案。


    天貴城中的崆峒弟子都被孟城主控製住了,加上民意憤慨,國師派出的人不得不喬裝改扮才混進了牢房。


    以前若是誰能穿上一身崆峒的弟子服可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誰能成想會有如今的境遇,若不是官兵攔著,老百姓們恨不得將他們的崆峒觀一把火燒光。


    …


    國師親自派出去的人很快將查證結果上報,剛剛上了早朝將此事暫時壓了下去的國師正心情煩躁,搞得貼身伺候他的小弟子們各個繃緊了神經,生怕哪一句話說的不對自己的腦袋就搬家了。


    “說說吧,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一路快馬加鞭趕迴來的崆峒弟子來不及喝一口茶水潤潤嗓子,就單膝跪地道:“迴國師,事情是這樣的,吉聰接管天貴城的崆峒觀後發現那裏已經被前兩任香主虧空得不像樣子,因此一直不敢有大動作,但即便如此,崆峒觀也有些入不敷出了。”


    “說重點!”國師的聲音沒有絲毫情感,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降低了不少。


    負責匯報的弟子微微縮了縮脖子,“是是是,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接受了如家拋來的橄欖枝,進行合作。”


    “如家負責提供崆峒觀的生活必需品以及兵器損耗,但他們也會派人進入空洞的暗衛營進行訓練,問題就出在了如家進駐崆峒的兩個人身上,一切都是他們搞的鬼。”


    國師微微眯了眯眼,“兩個人?可是一高一矮兩名男子,身形是否同王爺和朱二狗相似?”


    那人搖了搖頭,“國師大人,並非兩名男子,而是一男一女,男的倒是同王爺的身材有幾分像,那女的倒是挺好看的,弟子還讓吉聰按照記憶畫了一幅畫像。”說完,他就從袖口中抽出一個畫軸。


    當聽到‘一男一女’這個詞的時候,國師的眸子不自覺的亮了一下,弟子手中的畫軸還沒完全展開就被他奪了過去。


    弟子搞不懂國師究竟怎麽想的,什麽時候對美女畫像這麽感興趣了?不過這不是他能想通的,那就裝傻到底吧。


    國師唰的拉開了畫軸,裏麵畫著一個身穿淡青色百褶裙的高挑女子,一頭長發簡單綰了個發髻,樣貌可以說得上秀氣,但是並非絕美,唯有一雙眼睛大而有神,十分討喜。


    “哈哈哈哈哈…”國師突然大笑起來,手中的畫也跟著抖動起來,隻怕再大力一些,畫紙就要被撕碎了。


    低下伺候的弟子們都嚇了一跳,國師多久沒有開懷大笑過了?不過這笑聲似乎有些滲人?


    不得不說國師的樣貌還是很不錯的,這麽毫無形象的笑了半天,卻依舊是那個俊美的國師,“都下去吧,這件事辦得很好,記得去領賞。”


    那半跪著的弟子心情跟坐了一會過山車一樣,既然國師說要賞賜他,那就是事情辦得不錯了!


    “多謝國師,屬下告退。”


    …


    人退下後,國師再次展開畫卷,死死盯著那畫上之人,“朱二狗,一個女子居然能做到如此,你究竟是什麽人…”


    “國師,到了用飯的時間了。”一個小弟子十分不想打擾陷入沉思中的國師,但是時辰過了若是還沒傳膳,萬一國師追究起來會更麻煩。


    國師被突然打斷了思路,有些不高興,不過這會兒他的肚子確實有點餓了,“嗯,傳膳吧。”


    小弟子大大的鬆了口氣,不過不敢表現得太明顯,悄悄退後兩步想要吩咐宮人們將食物拿上來,就聽國師再次開了口。


    “去將朱二狗和安家直係親眷的資料拿來,要快!”


    小弟子一怔,剛剛的事兒不是一男一女嗎,跟朱大人有什麽關係,安家的事兒不是都過去十幾年了,怎麽現在還要追問?


    “沒聽見?”國師皺起了眉頭,地下這些人都怎麽搞的,一個個傻頭傻腦,怪不得鬥不過一個小小的朱二狗!


    小弟子渾身一個激靈,“弟子這就去辦。”


    …


    飯菜端上了桌,國師倒是並沒有太大興致,隨意選了幾個菜吃起來,隻要不至於餓肚子即可。


    沒多久,他要的資料就呈了上來,一桌子美食就徹底失了寵。


    他最先翻看的是朱二狗以及這個名字一係列親屬的信息,這家人的親屬並不多,而且幾本都在去年的饑荒中餓死了,活下來的除了朱二狗,還有他的一個表哥張五四,不過這個人也在不久前失蹤了,所以說朱二狗這個身份根本無從查起。


    而從記載上看,朱二狗這個人幼時學過一些拳腳功夫,做過護院的工作,這倒是解釋得通他在天貴城當了捕頭後沒人懷疑的事。


    而朱二狗之所以是朱二狗,和那個叫張五四的人密不可分,資料上說得很清楚,被青樓的老鴇看上時,這二人是形影不離的。


    朱二狗今年十六歲,過了年就十七了,看她的樣貌也倒是符合這個年齡段。


    國師抿了抿唇,他的克星早就被占卜出來會降生在安家,滅族事件就發生在十六年前,如果‘朱二狗’真的是安家餘孽,那麽那個時候她豈不是剛剛出生,當時有能力救下這個孩子的除了攝政王不會有別人。


    怪不得他認了那孩子為義子,原來從那麽久之前這個不男不女的老妖怪就開始算計他了,早知如此,真該早一點除掉他!


    再翻開安家的族譜,尋找符合朱二狗年齡的人,順著安國侯安宗遠的名字向下,是他的兩個兒子安晟堯、安晟軒,不過很快就被他捕捉到了一個叫‘安霜柒’的女子名字。


    從生辰八字上看,這個人十分符合‘朱二狗’的身份。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當時監斬安家直係人員他是親自在場的,的確有個還在繈褓中的幼童被殺。


    攝政王,究竟用了什麽辦法瞞過了他的雙眼?


    國師閉了閉眼,現在考慮這些陳年舊事都沒有意義了,必須盡快想辦法平息這場崆峒的浩劫。


    而想將此事瞞下去已經不可能,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替自己洗白,唯有製造一個更能吸引人的視線暫時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攝政王呢,過去傳話,就說本尊要和他談談。”國師啪的合上了安家族譜,向手下弟子吩咐道。


    很快有人領命下去,不過卻沒能帶來令國師滿意的消息。


    “迴國師,弟子前往攝政王的住所時被告知,他老人家被皇帝請了過去,一時半會兒恐怕無法迴來。”


    國師冷笑一聲,手中的茶杯被捏得咯咯作響,來迴話的小弟子可是嚇得夠嗆,怎麽這麽倒黴的事兒就被自己攤上了呢?攝政王沒空也不是他的錯啊…


    “沒想到這兩個老東西居然也要合起夥來對付本尊,看來是全都不能留了。”國師勾了勾唇角,招來另外幾名弟子開始了密談。


    …


    皇宮裏幾方勢力勾心鬥角,天罪城這邊自然也沒有閑人。


    霜柒的‘病’一養就是一個多月,梁成最開始的時候老實了一陣,可是時間拖得越久,他的疑心病就又犯了。


    他總是琢磨著上一次在洞穴裏迷路很不正常,卻又不敢輕易進洞以身試險,讓他的心情十分煩躁。


    糾結了一陣時間後,他就讓自己的親信代替他進洞探查,不過他對屬下的生命還是十分看重的,在進洞的人腰上綁了一根既結實又長的繩子,那個人進洞後即便迷路,也可以沿著繩子原路返迴。


    最開始這個方法起了些作用,但是繩子的長度不可能無限,山洞裏的岔路又多,很快就無法滿足梁成的探究**了。


    但是他的膽子也很大,既然這個方法有局限性,那麽他就索性親自闖一闖好了,反正上一次受的傷也不重。


    雖然他十分想查清楚山洞的秘密,但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先是小範圍的進洞探查,發現自己不再迷路後,才逐漸深入。


    …


    這一天,他再次準備好行囊準備進洞,隨行的還有他的幾個親信。


    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上一次霜柒和王爺無故消失的地方,按照那‘身受重傷’的朱二狗的說法,他們是無意中觸發了機關才會遇到危險的。


    但是對方最終活著迴來了,那麽這個機關很可能就和墓室的入口有關。


    說不定朱二狗和王爺根本就是發現了什麽,受傷什麽的也是假的,這一段時間正暗地裏為探墓做準備,他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梁成幾乎把整張臉貼在了岩壁上,仔細敲擊附近的每一塊可能觸發機關開關的岩石,他的屬下們也學著他的樣子,不敢掉以輕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卻絲毫沒有進展,有的士兵開始懷疑這麽做是否在浪費時間,想和梁成商量一下改變行動方案。


    不過他這麽一迴頭就傻眼了,因為梁成居然不見了!


    “大人,你去哪兒了?”


    他這麽一喊,很多人都迴過神來,四下尋找梁成的下落,卻依舊不見人影。


    “大人您別開玩笑了,快出來吧!”


    “大人您在哪兒啊,快別鬧著玩兒了!”


    …


    屬下們焦急的尋找梁成的時候,當事人卻陰差陽錯的觸動了機關,在與同伴隻有一牆之隔的另一側岩壁邊。


    令他抓狂的是,無論他怎樣叫喊,同伴都沒辦法聽到他的聲音,而他卻能將其他人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沒過多久,他的親兵就決定向深處尋找看看,並派一人原路返迴請求增援。


    人走之後,外麵就安靜了下來,梁成的智商也再次迴歸了高低。


    觸發機關不正是他一直追求的嗎,當初朱二狗和王爺的突然消失也同他一樣毫無征兆,說明他已經離真相近了一步!


    迅速環顧四周,梁成決定闖一闖。


    最開始的一段路和外界一樣,像是一片迷宮,不過在走了一陣彎路後,他倒是找到了一些規律。


    …


    突然,梁成覺得腳下一滑,然後腿上像是被什麽人絆了一下,整個人重心向前傾倒,幸好反應及時,側身翻滾了一下,才免於摔了個狗吃屎的樣子。


    “什麽人在搞鬼!”梁成揉了揉側身倒地時磕在地麵生疼的胳膊,嘴裏暗罵了一句,不過他並不敢大意,生怕再觸發什麽暗器之類的。


    剛剛他居然根本沒有預料到會出現暗器,可見朱二狗的受傷不一定是假的,很可能真是一不小心遭到了暗算。


    整個人的神經都繃緊了,梁成四下一看,居然見到結實的石頭地麵出現了一直骷髏手,想必就是剛剛絆倒他的罪魁禍首。


    梁成一見到那半截手臂也是嚇了一跳,陰暗濕熱的地宮裏突然出現這麽個東西,膽子再大也不可能毫不畏懼。


    他站定在原地不敢動,生怕再踩到什麽不該踩的。


    過了一會兒,情緒穩定下來的梁成決定繼續向前走,可是剛轉過身看到前方相差無幾的三條岔路,他又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那截骷髏手臂是他進到這裏後遇到的第一件‘機關’,說不定是有什麽寓意的,怎麽能這麽輕易的錯過?


    因此,他又小心翼翼的走了迴去,蹲在地上研究這條白骨手臂。


    手臂上除了食指外的其它手指都微微蜷縮,食指則穩穩當當的指向上方,這個手勢會有特殊的含義嗎?


    梁成眯了眯眼,順著手指向前一看,就見其食指似乎指向了中央那條岔路。


    那麽問題來了,事情真的會如此簡單?這個提示應該這麽解讀嗎?畢竟朱二狗那麽精明的人都遭了暗算,他必須小心決斷。


    ------題外話------


    梁成:【抓狂】應該走哪邊?在線等,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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