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濃,不遠處如同鬼火般的火焰像幽靈般灼灼燃燒,火勢迅猛,片刻間就燒毀了吊橋,滋滋啦啦的燒灼聲伴隨著橋體坍塌的轟隆聲,直擊人心。


    綠油油藍汪汪的小火苗到處亂飄,嚇得提水滅火的嶽家小廝小腿兒發顫,更有甚者被嚇得打翻水桶還尿了褲子。


    “鬼啊!”


    “媽呀,救命!”


    “快…去通知大小姐…”


    …


    霜柒跳窗而出,鬥木緊隨其後,隔壁房間的王爺和角木也迅速趕到事發地點。


    “聒噪。”王爺掏了掏耳朵,瞥了眼角木。


    角木會意,指尖微動,瞬間點了正鬼哭狼嚎的小廝啞穴。


    這時,許多剛起床和正在用早餐的公子小姐們聽到喊聲,也匆忙趕到了現場,幾個膽子小的直接暈了過去;另有幾個剛要尖叫,就被周圍還算清醒的丫頭堵住了嘴。


    大家望著瑟縮著扣著喉嚨發不出聲小廝,以及角木笑裏藏刀似乎在說‘誰叫誰就別再開口’的麵孔,心中驚恐萬分無法紓解,隻得化作全身劇烈的顫抖。


    “大家都別亂動,立刻到餐廳集合,等候問話。”霜柒向人群中掃視一陣,這麽多麵孔,一時間也看不出誰有問題,將人集中到一起而不是各迴各的房間,這能盡量防止縱火兇犯趁亂逃跑。畢竟大家都在一起,少了誰都能立刻發現。


    她記得,客人居住的客房位於整座山莊的東側,每間客房都有獨立的餐廳,但緊挨著客房的西側建有一座大餐廳,專門用來舉辦餐會。那地方大得很,足夠容納所有人了。


    公子小姐們也嚇得夠嗆,為了保命,隻能聽官差的,便緩緩向後挪著步子。


    這時,一少年突然開了口,“捕頭大人,東吊橋已毀,難道不應該派人去西南兩個方向看一看嗎,縱火兇犯一定還未來得及趕到,否則待三座橋都燒毀,我們全都會被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迴過神來,連連附和,他們不想被困死在這裏。


    霜柒看了看那穿著素白衣衫的少年,濃眉大眼兒,身量頎長,很是精神,說話也是一針見血,一看就不是簡單角色。


    她不由得挑了挑眉,等他說完。


    “王爺和捕頭大人功力深厚,麵前小小懸崖自然擋不住你們的去路,但你們不能將這些不會功夫的公子小姐們留在此處自生自滅吧?”少年聲音拔高了不少,剛剛還驚恐不定的人們瞬間麵露怒色。


    “吳程兄說得對,大人你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啊!”


    “沒錯,我要離開這鬼地方,咱們這就去另外兩座橋!”


    “走走走,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霜柒麵露嘲諷,似笑非笑的看著麵前被三言兩語煽動的眾人,“晚了,如果我沒猜錯,三座橋是一起燒毀的,你們去了也沒用。”


    眾人又是一驚,唯獨那少年麵色自若,“大人此話何意?”


    霜柒轉過頭笑眯眯的望向王爺,“我知道火苗剛起時你就派人去看了,再不解釋明白,這群人就要造反了。”


    “還是小狗兒了解我。”王爺輕輕刮了一下霜柒的鼻尖,瞥見那冗長的圍巾時眉頭微皺,“風寒了?怎戴上了這個?”


    霜柒嘴角微抽,大哥!親哥!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裏*?沒看到你的兩個暗衛剛趕迴來低垂著頭不敢開口嗎?


    “沒事兒,就是稍微有些著涼,還是先問結果吧。”


    王爺輕哼一聲,“你不是早就猜道結果了嗎…不過,為了向這些蠢貨解釋,你就問問吧。”


    ‘蠢貨們’縮了縮脖子,不敢挑戰王爺的權威,將目光齊齊望向危月和壁水。


    “稟主子,西吊橋已燒毀。”危月道。


    壁水也道:“南吊橋也已燒毀,大人所料不錯,以我的腳程來算,三座橋應是同時燒毀。”


    也就是說,這群人真的被困在了山中裏。


    “那怎麽辦,我們會被凍死在這裏吧…嗚嗚嗚…”


    “三座橋同時燒毀,難道有三人縱火?他們究竟要做什麽?”


    “大人您贏了崆峒的柳兒和香主,法力無邊,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施法將我們救迴去吧。”


    …


    跪求之人越來越多,霜柒直覺腦仁兒直疼,都怪林子芸做得太過火,這下大家都以為自己會法術,這可怎麽辦…


    “你們都起來吧,不是什麽事情都能靠法術解決,這是你們命裏有此劫難。不過你們放心,本官會幫你們的,現在按我說的做,到餐廳集合,不要妄自議論。”


    時人迷信,聽了霜柒的話便似找到了主心骨,不再胡言,抽抽涕涕的離開了。


    那少年深深望了霜柒一眼,轉身隨人群離開。


    為防止有人出逃或不守規矩,王爺的數名暗衛現身,半護半押的將人們集中到餐廳。


    陸羽風深深望了那斷橋一眼,便護著妹妹離開,孟鵬飛卻留了下來,剛要開口,就被王爺打斷了。


    “孟捕頭最好看好你那小情人兒,今兒早上的事看在小狗兒的麵子上本王不予追究,但若有下次,哼哼…”


    霜柒扶額,豬頭能不能別搗亂!湘湘什麽時候成孟鵬飛的了?


    不過此時比方便多言,她瞪了王爺一眼,又轉過頭對孟鵬飛道:“我們人手不夠需要孟捕頭和那群人待在一起,一來可以保護湘湘,二來可以監視裏麵有沒有可疑之人。”


    孟鵬飛憋了一肚子話想說,瞥了眼王爺似笑非笑的目光,一下子清醒過來,得罪他可沒好果子吃。


    他幾乎瞬間就下了決定,按朱二狗的說法辦,反正他這次隻是想和湘湘緩和關係的,案子什麽的,就交給他們忙活吧。


    …


    “總算清淨了。”見周圍都是自己人,王爺由衷的表示自己心情很舒暢。


    霜柒不敢多看豬頭那張俊美絕倫的臉,生怕再流鼻血,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


    她蹲在吊橋被燒毀的地方,盯著一處小冰坑發呆。


    王爺蹲在她旁邊,鬥木和角木也彎著腰,將腦袋湊了過去。


    “又是冰坑,難道縱火犯用的方法和殺死如龍舉的法子一樣?畢竟上次你把作案過程說的很詳細,保不住被有心人聽了去。”鬥木越說越覺得自己也頗有破案天賦,忍不住連連點頭。


    角木沒好氣的嗤了一聲,“你看到坑中有紫色和白色粉末了?看到這裏有吐冰球的冰燈了?在公子身邊呆了這麽久,智商卻一點沒見長,還敢在這大放厥詞,不知羞。”


    王爺也道:“角木說的不錯,不愧是我的貼身侍衛。”


    “多謝主子誇獎。”角木得意洋洋的瞥了鬥木一眼。


    鬥木麵色僵了僵,抿著嘴不再開口,心中卻盤算著怎麽找機會贏該死的角木一次。


    霜柒被這兩個活寶逗樂了,“還有一點不同,你們都沒看出來?”


    角木和鬥木四目相對,神色不解,異口同聲道:“什麽不同?”


    在意識到他們問了同樣四個字後,二人別扭的扭過頭不看對方。


    王爺淡淡一笑,寵溺的望向霜柒,“本王知道,是火焰的顏色不同!本王說對了吧,可有獎勵?”


    霜柒望向王爺,見他一副幼兒園小朋友答對老師提出的問題後屁顛顛討賞的樣子,心中不覺違和,反而似被融化一般。


    “說對了一半,不過不全麵,所以沒有獎勵。”即便如此,她嘴巴也不說軟話。


    霜柒起身拍了拍碎雪,“去另外兩處吊橋看看。”


    …


    果然,另外兩處地點也發現了同樣的小冰坑,大小也接近,隻有人的巴掌大。


    “小狗兒不要賣關子了,快說說還有什麽不同。”沒得到獎勵,王爺也不生氣,笑眯眯的陪在她身邊。


    鬥木和角木也一臉期盼的眼神兒,霜柒指了指小坑,“你們沒聞到什麽怪味兒嗎?”


    角木抽了抽鼻子,“別說,還真有一股子蒜味!鬥木,你是不吃大蒜了沒漱口!”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從來都不吃蒜!”鬥木立刻否認並斜了角木一眼。


    “是磷火,蒜臭味兒就是它產生的。”王爺凝笑望向霜柒,“這迴可全對了?”


    霜柒望向他的目光不由得亮了亮,真沒想到豬頭居然懂得還挺多,“是說對了,不過迴答得晚了,所以還是沒有獎勵。”


    “獎勵嘛,總會有的…”王爺深深的望了霜柒一眼,眸中閃爍金光。


    霜柒沒想理會他,接著說道:“白磷的著火點很低,約為40度左右,但因摩擦或緩慢氧化而產生的熱量,有可能使局部溫度達到40c而燃燒。因此,不能說氣溫在40c以下白磷不會自燃。”


    “因為這個特性,白磷通常保存在水中。著火時,吊橋周圍沒有可疑人員接近,兇手若想使三處吊橋同時燃燒,一定事先設下了機關。”


    “所以我結合現有環境場地大膽猜測,白磷應該被事先放入了冰塊做成的容器中,室外溫度低,冰塊不會融化,白磷得以保存。”


    王爺微微蹙眉,“可若如此說來不就矛盾了,空氣寒冷冰塊不化,白磷又是如何從容器中流出來燃燒的呢?”


    “這很簡單。”霜柒順手從地麵捧起一堆雪花,將其捏成了中間厚兩邊薄的凸透鏡形狀,將簡易鏡片置於陽光下,調整好間距後,地麵赫然出現一個刺目亮點。


    “這是?”王爺、角木和鬥木,三個‘好奇寶寶’再次湊了過來。


    霜柒惡趣味的握著王爺的手腕,令其攤開手掌,將匯聚的光線置於其掌心,“感覺怎樣?”


    王爺神色不變,心頭卻是一暖,這是小狗兒第一次主動牽起他的手呢!


    片刻後見他神色依舊自若,霜柒不由得一愣,“不熱嗎?難道是雪塊兒的透明度太低,還是我的手藝太差捏的形狀不對?”


    直到王爺的掌心微微發紅,角木見勢不妙,才不得不掰開了主子的手,“哎呀,又紅又腫,怎麽會燙傷了!這冰塊成精了不成?”


    王爺目露不悅,誰讓他私自將自己的手收迴來的?該打!


    霜柒望著他紅紅的掌心不知該說什麽好,瘋子的日常果然不是正常人理解得了的,都燙成這樣了怎不知抽出手!


    這玩笑開大了,她有些心疼。


    咦,心疼?心疼豬頭?這什麽鬼情緒…她一定是被傳染了瘋病…


    “還不快給王爺塗藥,瞎嚎什麽喪。”此話聽起來像在責備角木,實際上卻是在掩飾她不平靜的內心。


    角木一噎,迅速掏出藥膏抹在王爺掌心,一抹清涼的氣息撲麵而來,燙傷很快消了腫,看起來與平時無異。


    “還是公子反應快,不然主子又要遭罪了。”


    聽了角木的話,霜柒簡直快要無地自容羞憤欲死。


    鬥木抿嘴瞪著角木,你丫的長沒長腦子,沒看見主子之所以受傷都是朱二狗弄的嗎?咦,他現在的主子不就是朱二狗?所以他還是閉嘴吧。


    “咳咳…抱歉啊,差點燒了你的手。”霜柒丟了快要融化的‘凸透鏡’,“正如你們剛剛所見,隻要將冰容器的頂部做成類似的形狀,就可以延緩白磷的點燃時間。”


    “有了這個辦法,縱火者就有了不在場證明!”鬥木斬釘截鐵的說,說完還挑釁的看了角木一眼,仿佛在說‘這迴老子比你說得快’。


    角木也迴敬了一個白眼兒,似是在說‘如此淺顯易見之事我根本不屑說’。


    霜柒沒有理會二人的眼皮子官司,抹著下巴問道:“我們住的地方都有暗衛把守吧?他們可曾注意到可疑人員經過此處?”


    “小狗兒是想知道那人何時將機關布置下去的吧?”王爺似猜到了霜柒的心思:“按照剛才的推斷,那機關畢竟是冰做的,陽光曬上一段時間就會融化,所以安放時間在昨日天黑後到今日天亮前。”


    “西麵的吊橋比較偏僻,有人偷偷前去放個機關也不會被人發現,關鍵是南麵和東麵的吊橋。南麵是進山莊的主路,又有一片盛開的梅林,人員雜亂,那人一定是等大家將行李全部搬完四下靜謐才動的手,我們需調查那段時間後仍然在山莊隨意走動的人。”


    “至於東麵的吊橋就更易查了…”王爺望向霜柒,示意她接著說。


    此前他的話也正是霜柒想說的,沒想到和豬頭聊天頭一迴這麽愉快,她促狹的笑了笑,“昨日我們泡溫泉時出了點狀況,暗衛們幾乎都被調到了溫泉,看守這裏的人手不夠,自然不能麵麵俱到,縱火犯就是那時行動的。”


    “而且那人會武,功夫不錯,否則暗衛們不會一點沒有察覺。”王爺眸中昏暗,昨日耍小動作的人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且耍了一番心思。


    難道對方真的以為燒了橋就能將他們困住?笑話,百米寬的懸崖,輕輕一躍就能飛躍。


    不,這說明對方的目標不是他們!而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小姐們!


    至少說明,那在他酒水中下迷幻藥的人的目標不是他。


    “看來對方很快會有大行動了!”


    霜柒和王爺異口同聲,抬頭間,見對方都摸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嘿嘿,小狗兒和本王真有默契。”王爺嬉皮笑臉的勾了勾唇角。


    霜柒皺眉,“誰跟你默契了。”


    “那就是心有靈犀!”


    霜柒:“……”


    霜柒扶額,“行了行了我服了,咱們還是先去餐廳問問情況再說吧。”


    …


    剛到餐廳,就發現大家情緒不對,似乎比剛剛更加緊張,一個個望向霜柒的目光過於熾烈,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身上長金子了。


    孟鵬飛眉頭皺緊,“有一個叫花錦城的男子不見了。”


    ------題外話------


    這章內容正好卡在500字了,抱歉,日後盡量寫足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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