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紙條上浸有深淺不一的汗漬,一看就是被人在手中‘蹂躪’多次,但霜柒敏銳的嗅覺仍然捕捉到了‘深入骨髓’的一股淡淡的香火味兒,這種味道隻存在於一個地方,小紙條的歸屬問題已經不言而喻。


    上麵的內容是挑唆孟鵬飛對她出手,不過那件案子已經是過去式,意義不大。


    “你給我看這個,是想我對你既往不咎嘍?”霜柒道。


    孟鵬飛一揚下巴,“你既往不咎?這麽大言不慚的話居然也說得出口…”


    霜柒抓了抓頭,完全搞不懂這人這麽傲慢,究竟心中的優越感有多強。


    “行了行了,我也不想跟你耍嘴皮子。”霜柒晃了晃小紙條,“其實這個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但說完,她還是把紙條捋順,揣進懷裏收好。


    孟鵬飛一怔,“你真會算命不成?已經知道寫紙條的人是誰了?”


    他查了這麽久都沒有進展,可疑的人太多了,她輕輕一聞就知道了?屬狗的?


    “噗,你說呢?別告訴我你以為我剛剛陶醉在了你的‘體臭’裏,嘖嘖,自戀是病,得治!”霜柒剛要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伸到半途卻又收了迴來,今兒心情好就不惡心他了,算是‘積德行善’吧。


    不知是凍的還是羞的,孟鵬飛的臉色紅了又紅,下意識向後縮的肩膀也僵在了原處,“滿腦子沒個正經…”


    “這就是你要說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可以走了,不過要記得謹言慎行,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應該很清楚。”


    這是在警告他不要把這次比試‘弄虛作假’的事捅出去,孟鵬飛沒有迴話,算是傲嬌的默認了。


    就在霜柒覺得無趣,轉身欲離開的時候,他又開了口,“等等!”


    霜柒耷拉著肩膀轉迴身,“我說大哥,有話能不能一次說完,我很累的!”


    孟鵬飛神色嚴肅起來,“我隻是要警告你,如果你對湘湘沒有感情,就別去招惹她,我心悅她已久,她隻能嫁給我!”


    霜柒聽到他對湘湘這番硬朗霸道卻不失溫情的告白,突然有些想笑,“你知道的,我對女人不感興趣,湘湘隻是我的妹妹,不過她喜不喜歡你,願不願意嫁給你,你我都說的不算,她的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也希望你別做的過猶不及,反而耽誤了一段美好姻緣。”


    她突然有點‘喜歡’這個癡情的傲嬌男,想要幫幫他,“追妹子不能像你這樣橫衝直撞讓人無法喘息,你得潤物細無聲的關心她保護她,不幹預她的私生活,卻讓自己漸漸融入她的生活,讓她無時不刻不想起你。”


    “怎…怎麽講?”孟鵬飛一罐高揚的頭顱不由得朝霜柒低了低。


    霜柒摩挲著下巴,“這個問題太高深,一時半會兒說不明白,不如邊吃邊聊?”


    孟鵬飛抿了抿嘴,雖然心中百轉千迴,卻最終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青蓮送朱老夫婦迴屋休息後,本想到門口招唿招唿生意,卻不小心碰到‘相談甚歡’的朱大哥與孟捕頭。


    離得太遠,她又不會武功,耳力一般,所以二人的話聽得斷斷續續。


    但不知是否是女人的直覺,那句‘我對女人不感興趣’卻聽得無比真切,她閉了閉眼,感覺整個人像是被冰水從頭澆到腳,又被放到風口吹冷風。


    “青蓮!我要和孟捕頭喝幾盅,你再端幾盤下酒菜過來吧,辛苦啦!”霜柒一邊說,一邊將裝著竹葉青的酒壇子往早已被擋得看不到臉的孟鵬飛懷裏塞。


    “哎,這就來!”青蓮啞著嗓子應道,隨即一個激靈拍了拍臉,她怎麽忘了朱大哥會武功,自然早就覺察到了自己,千萬不要被看破心事才好。


    霜柒聽出了不對勁,心中卻更記掛這竹葉青,舔了舔嘴唇道:“嗓子不舒服嗎?是不是上午冷風吹久了,記得喝點藥,別病嚴重了。”


    “恩,多謝哥哥關心,我這就下去準備。”青蓮最後望了眼那彎腰倒騰酒壇子的人,歎了口氣,轉身向後廚走去。


    孟鵬飛瞥了眼眼圈紅紅的青蓮,望著霜柒若有所思,這小子還真是受女孩子歡迎呢,幸好是個斷袖!


    而且看樣子前一陣是自己想多了,他該是不喜歡自己的…


    結果,霜柒和孟鵬飛這對奇葩組合真的坐到了一張桌子上吃吃喝喝。


    霜柒把曾經在網絡上看到的把妹技巧,心靈雞湯神馬的,加上自己的心得體會說了個七七八八,孟鵬飛聽得迷迷糊糊卻不住點頭。


    “喂,太深奧的哥也不問,哥知道你也不可能說。”孟鵬飛喝得小臉通紅,還忍不住打了個嗝,“可若是柳兒先作法,你打算怎麽贏她?”


    霜柒擺了擺手,揮散了一股子酸腐味兒,“我本來就沒打算讓她有出手的機會,想了好幾套說辭,結果居然都沒用到,還真是怪可惜的,否則還能看到她更慘的模樣。”


    “還有那幾個病患出場的時候,沒想到也那麽順利,崆峒居然沒人出來反駁,我原本還打算借你一用呢…”


    “啥?借我一用?”孟鵬飛眸子瞬間清明了三分,但隨後又被濃濃的醉意取代。


    霜柒想了想,覺得說出來也沒什麽,“對啊,你的腿不是傷了嗎,他們要是敢叫板,我就讓他們給你治腿,若是不能像昨日那般順利,不就證明他們是騙子了?”


    孟鵬飛臉色一僵,“這話聽著咋那麽別扭,我都要以為這腿傷也是你弄的呢…”


    “哪兒能啊。”霜柒撇了撇嘴,“以我的尿性,肯定弄傷你中間那條腿兒,有苦難言什麽的才最解氣,嘿嘿,你是不是覺得沒有再一次得罪我,是件幸運的事兒?”


    “哈哈…”孟鵬飛難得的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出來,甚至拍了拍霜柒的肩膀,“聽了這話我就放心了,隻要你對我不感興趣就行,哎對了,你再把之前說的那什麽‘把妹’三十六計詳細說說…”


    霜柒嫌棄的推開了他的‘鹹豬爪’,“就你這德行,我還真看不上…”


    兩個醉鬼開始了天南海北的一通胡扯…


    *


    崆峒觀,密室。


    香主依舊噙著那慣有的微笑,冷眼看著跪在麵前的眾人,可那笑容卻異常冰冷,如同鋒利的小刀,欲將人千刀萬剮一般。


    眾人已經跪了一個時辰,卻紋絲不動,更無人敢瞥一眼上首那沉靜的男子。


    這邊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吧…


    “知罪嗎。”半晌,香主終於一字一頓的吐出了三個字。


    “屬下知罪!”心照不宣的,眾人齊齊叩拜,將頭壓得極低。


    “嗬…”香主終於正眼瞧了瞧正中央那具下半身血肉模糊的屍體,“朱雀護法,柳兒是你拉迴來的,可還有救?”


    朱雀護法額頭抵著地麵,汗水潤濕了一圈兒,顫顫巍巍的抬起了頭,卻依舊不敢正視香主的眼,“迴…迴香主,柳兒姑娘沒救了,都是那朱二狗使壞,香主大人可千萬要替柳兒姑娘報仇啊!”


    青龍護法心中暗笑,果然是個蠢的,如果香主真的想救柳兒,還會同意朱二狗再打那十五棍?還會等上一個時辰再問這句話?


    還有,為柳兒報仇?她算是個什麽東西,也配?


    香主垂了垂眼皮,看不出任何情緒,“既然如此,就丟到後院兒做藥人兒吧,崆峒養了她這麽久,也算物盡其用。”


    藥人兒,是崆峒的秘術,利用特殊的方法,使人的身體與植物共生,這樣培養出的藥材均有奇效。


    這個方法可以使即將死去或已經死去的人再次‘醒來’,擁有感知世界的能力,但同樣要付出嚴重的代價…


    朱雀護法鬆了口氣,剛要開口,就聽香主淡淡的說道:“既然朱雀護法如此忠誠於柳兒,那麽就下去和她做個伴兒吧。”


    “香…”朱雀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卸了下巴,死狗般拖了下去。


    剩下的人卻恍若未見般齊唿:“香主英明!”


    “恩…你們要知道,本座才是香主,你們要效忠的人隻有本座,連大國師都不可隨意插手我天貴城的事務,懂了嗎?”


    “效忠香主!”眾人噤若寒蟬,再次叩拜。


    香主擺了擺手,“行了,此事到此為止,大家都要引以為戒。崆峒的名譽受損,必須想法子挽救,朱二狗的命萬萬留不得了,大家可有什麽一箭雙雕的好想法?”


    “殺了他!替崆峒雪恥!”一名熱血小道士憤憤的喊道。


    “對!殺了他!哪怕功力再強也抵不過車輪戰術!”


    隨後也有幾個膽子大的附和幾句。


    香主伸出食指和中指緩緩敲擊著桌麵,“青龍護法,你德高望重,對此事怎麽看?”


    青龍護法伏低了身子,“德高望重萬萬不敢當,不過,屬下倒是有不同的見解。”


    “但說無妨。”


    青龍護法笑了笑,“朱二狗風頭正勁,若此時貿然出手暗殺,先不說成功的幾率太小,即便真的成功,恐怕也會有人懷疑是崆峒所為,那時,我們的處境會更加不妙。”


    “而且,朱二狗身後有強大的實力做後盾,若想除掉他們,必須從長計議,不僅使其失了人心,還要讓他們再無還手之力!”


    香主指尖停頓,“護法說的對,本香主正好有一計…”


    *


    霜柒這邊,一直吃喝到天黑,孟峋派人將醉醺醺的孟鵬飛接迴了家,霜柒也順便在酒館歇下。


    入夜十分,窗邊傳來輕微的響動,霜柒迷迷糊糊的翻身下了床,不用想,肯定是大俠的人又來送宵夜了,香味早把肚子裏的饞蟲勾了出來,到時間準醒。


    剛蹬上鞋子朝窗邊走去,隻聽‘嗖’的一聲響,似有利箭劃破夜空。


    緊接著,是金屬碰撞的聲音。


    霜柒一下子清醒過來,也不管身上隻穿著薄薄的中衣,隨手抓起佩刀便衝出窗外,隻見不遠處,一帶著臉譜的黑衣人被七八個蒙麵人團團圍住,打得激烈。


    雖然這個那臉譜男功夫也相當不錯,但比起大俠還是差了太多,在對手緊密配合下被刺了一刀。


    霜柒立刻加入戰鬥,絕對不能讓大俠的同夥落難。


    激烈的打鬥聲引起了周圍商戶的警覺,一盞盞小油燈亮了起來,幾條街外恰巧有一路巡邏捕快,正匆匆趕來,蒙麵人見形勢不妙,扔下幾個煙霧彈倉皇撤離。


    “你快走吧,這裏有我。”霜柒對臉譜下的圓眼少年道。


    那圓眼少年正是角木,他彎了彎眼,捂著流血的胳膊道:“好。”隨後消失在夜色中。


    霜柒聽聞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藏好食盒後急忙穿好外衣,以免露出破綻。


    “大人沒事吧?是否追擊賊人?”


    “大人,屬下來遲,請求責罰!”


    …


    原來這批巡夜的人正好隸屬於霜柒,她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不必追了,那夥人武藝高強,去了也是白費。”


    “地麵有大量血跡,大人可是受傷了?”一個領頭的捕快道。


    “大家放心,我沒有受傷。”霜柒將自己染血的刀給大夥兒看了看,“都是賊人的血。”


    捕快們這才鬆了口氣,領頭的又道:“大人,那夥人有同伴受了傷肯定跑不快,如果現在追擊,也許還能抓個活口兒!”


    霜柒假裝思考時無意間伸出腳尖,輕輕掃了掃地麵上臉譜男離開時不小心滴落的血跡,指著另外一夥人逃跑的方向說:“他們朝那邊跑了,追擊時千萬小心,那都是些窮兇極惡之徒。”


    “是!”


    留下幾人看守現場並安撫受驚百姓,那領頭的捕快就帶了一批人追了出去。


    霜柒吐了口氣,想追就去追吧,他若是死攔著不讓去反而惹人懷疑,反正那夥人應該早就跑掉了,捕快們不會有危險。


    折騰了將近一個時辰,前去追擊的一群人無功而返,隻好清理了現場,增加了巡邏人員。


    青蓮端著薑湯發給忙了半天的捕快們,最後一碗加了紅棗枸杞的留給了霜柒,“大哥,喝幾口驅驅寒氣吧。”


    霜柒正好渴了,便大口喝了起來,一會兒就見了底,“真好喝,還有嗎?青蓮你也喝一點吧,夜裏涼。對了,朱老夫婦怎麽樣,沒被嚇到吧?”


    青蓮搖了搖頭,“還好,我剛給他們熬了安神湯,現在已經睡下了,倒是朱大哥你…”青蓮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哥你沒事吧?那些人,是衝著今日的事來的嗎?”


    不知為何,霜柒突然想到了孟鵬飛喝醉時說的話:如果你不喜歡湘湘,就離她遠點兒。


    湘湘如此,青蓮又何嚐不是呢?


    她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和身邊的女性閨蜜保持些距離,若真把人家掰彎可就不好了…


    霜柒起身微微挪開了與青蓮之間的距離,“別多想,跟你們沒關係,而且他們的路數太低,根本沒有威脅到我。”


    青蓮眸色閃了閃,“那就好,我再去給你熬一碗薑湯。”


    *


    蒙麵人互相攙扶著迴了崆峒觀。


    香主斜倚在躺椅裏聽完了奏報,嘴角的笑容不禁有了幾分真意,“看來這些天給朱二狗送宵夜的果然換了人,那人也受了傷,可查出往哪裏逃了?”


    “迴香主,那人狡猾得很,我們追到這片區域後就再也不見他的蹤跡,幾撥人馬都被引向了別處。”那人邊說邊在地圖上比劃了幾下。


    香主眯起狹長的丹鳳眸,琢磨了片刻,“這裏倒是距離城主府很近,聽說王爺病了有些日子了,這其中…”


    各種消息串聯起來仔細琢磨,香主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連宵夜都不能親自送了,也不知道王爺究竟得了什麽病,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在城內…”他‘嗬嗬’的笑了起來,“真是天助我也,吩咐下去,明日一早,計劃提前實施!”


    這一次,他要讓朱二狗連同他背後的人再無還手之力!


    …


    後半夜幾乎沒怎麽睡的霜柒叼著青蓮做的包子,懶洋洋的拎著佩刀往衙門走去。


    可街上的冷清,卻讓她隱約有些不好的感覺。


    果然,在距離衙門不足百米的地方聽到了熟悉的人說著熟悉的話。


    “大人,不好了大人!出事了大人!”


    霜柒嚼著包子,掀了掀沉重的眼皮兒,“呂翔,咱們把這台詞略過,直接說主題吧。”


    呂翔停在霜柒麵前,大口喘氣,“大人你果然往衙門這邊來了,那香主又出幺蛾子,正在如老爺出事兒的冰燈展作法,雖然現在還沒怎麽樣,但我覺得還是得通知你一聲。”


    得,又有活兒幹了。


    “那咱們就過去看看吧。”霜柒剛走了幾步又道:“我先過去,你去醉仙樓通知林子芸一聲。”


    ------題外話------


    每次起章節名都好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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