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下定決心,喬舒反而冷靜下來了。


    她跟董玉珠說,想迴家養傷。董玉珠沒有任何懷疑,當天便派司機接她出院。


    迴到家,喬舒開始著手收拾東西。


    護照和身份證都在房間裏,如果不拿,她根本走不了。


    整棟別墅悄無聲息特別安靜,喬舒簡單的收拾好東西,準備蓋行李箱蓋子的時候,突然察覺到背後似有道目光。


    她扭頭看去。


    傅爺爺正拄著拐杖站在門口,蒼老的眸子眨也不眨瞧著她。


    “爺爺……”喬舒有點吃驚。


    大家都心照不宣把車禍的事瞞著老爺子,因此傅爺爺並不知情,見她在收拾東西,傅爺爺說:“你們要迴國了?”


    “是、是啊。”喬舒努力讓自己保持微笑。


    “把我帶上一塊兒吧,我不想在這裏住了,我要迴傅家老宅去。”傅爺爺一邊說,一邊拄著拐杖走進來。


    喬舒心說,我是一個人偷偷離開,怎麽能帶上您呢?


    “爺爺,沒問題。等陌寒迴來,我跟他說說。”明麵上,她還是順著老爺子,心裏卻泛起難掩的苦澀……


    傅爺爺又道:“阿寒那混小子哪兒去了,這半個月都不見人影,是不是已經先迴國,把老頭兒我一個人扔這兒啊?”


    “不是的爺爺。”


    想到傅陌寒還在重症病房裏生死未卜,喬舒心裏就說不出的難受,但為了不讓老爺子疑心,她還是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起身說:“他一直都很孝順,絕不會丟下您獨自離開。”


    “我信你,丫頭。”傅爺爺點點頭道。


    家裏董玉珠和劉阿姨都去了醫院,隻有喬舒和爺爺兩個人。結果她走到哪兒,傅爺爺就跟到哪兒。


    老爺子仿佛會讀心術般,跟著她寸步不離,喬舒自然是沒走成。


    當天晚上,喬舒躺在別墅的大床上,被單上還殘存著傅陌寒的氣息,她貪心的抱在懷裏不停嗅。


    很想他,很想……


    好不容易半夜睡著,第二天早上起來,剛拉開門傅爺爺就站在了門口。


    “舒丫頭,吃雞蛋。”傅爺爺手裏拿著兩個熱乎的煮雞蛋,樂嗬嗬的遞到她麵前。


    喬舒臉沒洗頭沒梳,還穿著睡衣,連忙道:“爺爺您等我一下,我去先洗漱。”


    幾分鍾後,喬舒跟傅爺爺並排坐在客廳沙發前,她在剝煮雞蛋,剝好了送到傅爺爺嘴邊,傅爺爺跟個孩子似的,咧嘴嗬嗬一笑,然後一口咬下大半。


    “慢點吃,小心噎著。”喬舒囑咐道,順手將牛奶杯遞過去。


    “舒丫頭,不要走。”傅爺爺接過杯子,突然沉聲開了口。


    喬舒正準備吃雞蛋,聞言猛地僵住,不可置信的緩緩扭頭看向老爺子,心裏說不出的震驚。


    爺爺不是得了癡呆嗎?他是怎麽看出她想離開的?


    “我看不到曾孫子出世,死也不會瞑目。”傅爺爺說完這句,就拄著拐杖起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喬舒呆呆看著老人家背影走遠,心裏既感動又酸楚。


    爺爺他原來什麽都知道啊。


    收拾好桌上的雞蛋殼,喬舒也準備迴房,餘光卻不經意的瞥見地上有一張疊好的紙片,她下意識撿起來,展開。


    上麵用鉛筆密密麻麻的寫了很多字,約摸是從半個月前開始記錄的。按照日期,事無巨細的寫下每天裏重要的事,喬舒發現每句話的結尾都寫著:阿寒沒迴家。


    最後一行是昨天的記錄內容:舒丫頭在收拾行李,她好像要離開這裏,為什麽要走?因為阿寒沒迴家嗎?


    喬舒盯著上麵的字跡看了良久,握住紙片的手微微在發抖。


    她再次抬眸看了一眼傅爺爺的臥室門,眼眶倏地紅了。


    爺爺不是記得,而是他把每天發生的事都寫下來了,忘記的時候就看一遍,這才記得曾孫子的事啊。


    視線突然被眼淚模糊,喬舒慌忙抬手擦掉,因為傅爺爺突然又拉開門出來了,他正低頭一路在找什麽。


    喬舒見狀,連忙將紙片折疊好,快步走上去還給他:“爺爺,您是在找這個吧?”


    傅爺爺詫異的看著她。


    “我在沙發旁找到的,肯定是您不小心落下了。放心吧,我沒看!”喬舒揚起一絲笑容說。


    傅爺爺當即樂嗬嗬的接過,小心仔細的放進衣服口袋裏,跟寶貝似的。


    因為傅爺爺那句“看不到曾孫子出世,死也不會瞑目”的話,喬舒當晚又將收拾好的行李一一給拿了出來。


    她覺得自己的行為挺好笑的,難道就因為一個荒唐的夢,她就要離開傅陌寒?


    傅陌寒至今昏迷未醒,她應該陪在他身邊才對,而不是想著重生後依然逃不過宿命這件事。


    明明對喬雅信誓旦旦的說“命由自己掌控”,為什麽要突然選擇逃避?


    想通後喬舒第二天就去了醫院。


    傅陌寒還是安安靜靜的躺在icu裏,每天有兩次探望的機會,時間是十五分鍾。


    喬舒將這半小時當成了一天裏最期盼的時光,每當她握著傅陌寒的手,感受到他微弱的脈搏在跳動時,她才覺得希望並沒有磨滅,他一定可以挺過來!


    幾日後,接到傅陌寒出車禍的靳彥白好不容易取得調休,乘坐飛機趕來。


    在看過傅陌寒後,他跟主治醫生閉門談了兩個多小時,期間喬舒一直等在門外。


    此時見他走出來,喬舒迫不及待迎上去:“靳醫生,有辦法讓陌寒醒來嗎?”


    靳彥白看著她許久才應答:“他會醒的,腦部和身體裏的淤血都已經散了,醒來是遲早的事,但……”


    “但是什麽?”這些醫生沒跟喬舒說過,她顯得有些激動。


    靳彥白又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他有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再也站不起來……是什麽意思?”喬舒震驚的看著他。


    “主治醫生跟我說,當時車禍的時候老傅的腿卡在了金屬車身裏,雙腿被嚴重軋傷,並且傷及神經,所以——”


    “不,不可能。”


    喬舒機械的搖頭,猶如被一道驚雷劈中,整個世界都變得無比慘淡。


    她想了無數種可能。


    想過傅陌寒可能會永遠醒不過來,想過他醒來後會失憶不記得自己……唯獨沒想過,他會落下殘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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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章合並成一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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