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9日,農曆七月初七。


    李雨笛對於這些節假日沒有什麽概念。


    但是坐在車裏,從平板上抬起眼看周圍景色放鬆一下的時候,看到了這沿途的廣告和宣傳,讓他意識到了今天是個節日。而且還是中國的情人節。


    不由得想到了2月14日情人節自己在酒店睡著時的窘相,笑了。


    坐在他旁邊的秘書邵繼海,是懷文遠的同學,跟懷文遠關係很好,人相對沉穩,做事情認真,之前一直在李廷軒手下幹活。雖然不了解李雨笛的具體情況,但也或多或少地跟李雨笛認識吃過飯什麽的。這次李雨笛入主李氏集團,李廷軒就專門派他過來幫忙。


    看到李雨笛笑了,估摸著他的心情不錯,邵繼海忍不住問道:“李總這是有什麽好事情?”


    李雨笛迴過神來:“嗯,想媳婦了。”


    邵繼海有些驚訝,但是表麵上依舊平穩。因為隻接觸了這半個月,又一直忙於工作,他對李雨笛的私生活一無所知,隻知道他的桌子上放著一張三個人的合影,其中兩個雙胞胎,一看就知道是李雨笛和李雨簫,而裏麵那個小女孩,最初他以為是懷箏,可是看上去並不相像,而且他也沒有打聽上司隱私的習慣,所以就不得而知了。


    而這次,李雨笛主動提起,他就大起膽子問了一句:“李總的媳婦?”


    “女的,活的。”李雨笛簡單地說道,嘴角上的笑意更濃。


    他掏出了手機,撥了一個號。


    “喂,您好”傳來了一個客氣的女聲。


    “想我了沒?”李雨笛低聲說道。車裏隻有司機、邵繼海和李雨笛三個人,所以雖然他的聲音很小,但大家都聽得清。司機是李氏莊園的人,知道李雨笛的事情,所以並不意外。而邵繼海的適應能力也是很好的,除了開始意外地看了李雨笛一眼,就裝作忙的樣子了,雖然耳朵還在聽著。


    那邊的人很吃驚,停頓了一會兒,才發聲:“怎麽會突然打電話?”


    “想你了。晚上給我留個門。”李雨笛說道。他知道自從他迴公司後,為了安全,方琴晚上睡覺會把客房的門給反鎖上。


    “不要。”方琴果斷地拒絕。


    她沒想到李雨笛會突然給她打電話,接起來的時候也沒看,聽到李雨笛聲音的時候,就趕忙離開工位去了走廊那邊沒有人的地方。今天來上班的時候,她還在想今天要不要給李雨笛打個電話什麽的,可是她怕影響他工作。不想卻接到了李雨笛的電話。


    但是李雨笛讓她留個門,意思是晚上要爬她的床了?這可不行。夜黑風高的,誰知道這家夥會幹什麽。而且大晚上的要是醒了突然發現身邊有個人,她的小心髒可受不了。


    “老婆~”李雨笛突然撒嬌低喃道。旁邊的邵繼海手一哆嗦,但還是強裝鎮定。


    “我不是。”方琴嚴肅道。


    “那誰是?你不怕我去找別人嗎?”李雨笛有些賭氣。


    “去吧。”方琴不吃他這一套。


    “你好無情啊。”李雨笛故作傷心,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晚上我迴去,不過會很晚,讓我看看你好不好?”


    李雨笛點了點平板,看著上麵的行程。今晚要去談個電影投資的事情,談完了迴去得12點,那時候方琴應該睡了。而他第二天一早要去機場,5點多走的話,方琴肯定還沒醒。


    “好吧。”方琴想到李雨笛肯定會很忙,也就答應了。


    “親我一下好不好?”李雨笛得寸進尺。


    “不要,有人來了,掛了。”看到旁邊有人往這邊邊走邊打著電話,方琴掛斷了電話,臉紅紅地。她整了下衣服下擺,走迴了工位。


    李雨笛聽著那邊突然掛斷的聲音,失笑。然後他轉過頭來,對著邵繼海說道:“海哥,幫我買對情侶表,謝啦。”


    “好。”邵繼海記下了。


    飛機上看著懷箏,文亞瑟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他最近太累了。這次終於把音響公司談下來了,繃著的一根弦也終於可以放鬆一下。懷箏看了會兒書,然後默默看了會兒文亞瑟,也睡了。


    文亞瑟一行人到達澳大利亞的時候,已經是當地時間的9號淩晨。這時的澳大利亞,已經有些冷。文亞瑟拿了自己的一件棉服給懷箏套上,自己則是穿著一件厚的棒球外套。懷箏看著他,踮起腳來,親了親他的下巴。文亞瑟心花怒放,抱著她,低頭鼻子對著鼻子想要更親昵的時候,張清芳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兩個人才尷尬地轉過臉,分開,牽著手。


    李奶奶李慕之派人接了他們,幫他們先將李雨簫安頓好了之後,幾個人住到了離療養院不遠的李慕之家。


    張清芳因為一直惦記著李雨簫的事情沒睡好,這會兒已經睡下了。


    而經過飛機上的睡眠,文亞瑟已經恢複了大半精力,懷箏也不困。


    但是文亞瑟還是哄著懷箏,讓她睡一會。


    懷箏聽話的躺在被窩裏看著文亞瑟,文亞瑟就坐在床邊握著她的小手看著她。


    兩個人玩了一會兒睜眼閉眼的“遊戲”。


    文亞瑟嚇唬懷箏,如果不睡覺就鑽她被窩,乖乖聽話等天亮了睡醒了就帶她出去買東西。


    懷箏這才閉上眼睛。


    看著懷箏許久都沒有睜開眼睛,文亞瑟以為懷箏睡著了,輕輕起身,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關上床頭燈,趴在懷箏的床邊睡了過去。


    文亞瑟並不知道,關燈之後過了一會兒,在感覺到沒有響動之後,懷箏睜開了眼睛,看向了黑暗中的文亞瑟。平靜的麵龐,眼睛中有些心疼和不舍。


    早上醒來之後,張清芳去了療養院看李雨簫,她沒有讓文亞瑟和懷箏一起,因為她知道晚上文亞瑟就要迴國了,她給兩個孩子留了獨自相處的時間。


    文亞瑟和懷箏兩個人則驅車去了當地的大超市給懷箏添置生活必需品。


    看著文亞瑟與當地人那種自然的交流,擁著懷箏告訴她應該注意什麽,懷箏迴憶起了幾年前兩個人一起在李奶奶家生活時的情景。他還是那麽的吸引人,在哪裏都光芒四射的樣子,讓她可以靜靜地依偎著他,聽他講各種東西,他懂得那麽多,讓看似平凡的生活充滿了樂趣,而他又那麽自信,讓她不自覺地沉迷。


    隻是那個時候文亞瑟喜歡問她:“哥哥是不是很厲害?”


    懷箏就會仰著臉,笑得眯著眼睛說:“哥哥最厲害了。”


    文亞瑟就會笑著刮她的小鼻子:“還是我們小箏識貨。”


    想到這裏,懷箏仰起臉,靜靜地看著文亞瑟。


    “怎麽了?”文亞瑟看向懷裏的懷箏。


    “哥哥最厲害了。”懷箏笑著說道。


    文亞瑟一怔,眼睛有些發酸,也笑了,收了收胳膊,低頭輕輕咬了一口懷箏的小鼻子:“那你喜不喜歡?”


    “喜歡。”懷箏羞著臉,把頭埋到了文亞瑟的懷中。文亞瑟很是滿足。


    而懷箏那平淡的微笑表情中,卻有些酸澀慢慢浮在裏麵。


    文亞瑟當初剛來澳洲的時候,英文超級爛,可是她不善於與人交流,文亞瑟就承包了對外跟人打交道的所有事情,什麽都替她出頭,隻告訴她相信自己就好了。可是他笨拙與脆弱的地方,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就像現在在立飛公司的工作,但是她能做的,就是給他加油打氣,不停地誇讚他優秀,其他的什麽都不能說。


    兩個人買完東西迴到李奶奶家中,懷箏給文亞瑟做了簡單的一頓飯。


    做飯的時候,文亞瑟就一直在廚房裏上躥下跳地興奮地看著,誇著。


    他很久沒有吃她做的飯了。也不是說有多好吃,隻是他想念那種溫暖。


    以前他們兩個在李奶奶這裏住的時候,懷箏經常會給他做吃的。


    特別是每次他泡吧喝醉迴來,懷箏都會給他在第二天早上熬一碗白粥,就是那個平淡無味的大米粥,溫溫地入口,進到胃裏,很舒服。


    懷箏平時做的飯,跟她給人的感覺很像,很清淡。但是有時候為了文亞瑟的口味,會買各種調料做重口味的菜。有一次文亞瑟想吃辣,就去亞洲超市買了郫縣豆瓣,懷箏給他做了郫縣豆瓣燒排骨,文亞瑟吃得很開心。但是看到懷箏一直沒吃,就給她夾了一塊,懷箏勉為其難地吃了一口,辣的伸出舌頭用手扇風的樣子,笑得文亞瑟不行。


    這一次,懷箏隻是簡單做了條魚,熬了青菜粥,給文亞瑟額外煎了一塊牛排。


    兩個人並排坐著喝著粥,文亞瑟感覺到了久違的幸福。


    他切了一小塊牛排,伸到懷箏麵前,喂給懷箏吃:“吃點肉,你太瘦了。”


    懷箏聽話的把肉吞進嘴裏。看著她像小鬆鼠一樣鼓著腮幫子使勁咀嚼的模樣,文亞瑟笑了,自己也切了一塊大口咀嚼著。


    吃完飯,文亞瑟幫懷箏把行李和東西都整理好。他要去療養院看一下李雨簫,給張清芳說一聲之後就迴國了。


    懷箏想陪他一起去療養院,可是文亞瑟怕她太辛苦,讓她在家睡覺。


    懷箏有些不開心,有點賭氣地坐到床上。


    文亞瑟在她旁邊坐下,輕輕地從後麵把她抱到自己懷裏,安慰著她。


    “乖,聽話,一會兒去了療養院我就直接走了,不能送你迴來了,天黑怕你有危險。


    “等到了給你打電話,叫你起床好不好?


    “過兩天你要開學了,不能再這樣像小孩子了。這兩天得好好休息。”


    懷箏轉過頭,淚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文亞瑟。


    文亞瑟心疼地有些慌亂:“不哭不哭,我們小箏不哭。”可是懷箏還是扁著嘴,壓抑著自己即將湧出的委屈。


    忽然之間,文亞瑟明白了什麽,摸著懷箏的頭:“不怕不怕,哥哥不會丟下你的。小箏,等我不忙了,再來看你好不好?還有幾個月就放寒假了,放寒假來接你迴家,我親自來好不好?”


    “嗯。”懷箏點了點頭,聲音中還帶著哭腔。


    “傻丫頭,”文亞瑟笑了,從脖子裏摘下了項鏈。那是一條很樸素的銀鏈子,上麵掛著一枚簡單的戒指。他從項鏈上拿下戒指,擎起懷箏的小手,把戒指放到了她的手上,“給你。”


    “?”懷箏不解地看著他。


    “看看裏麵。”文亞瑟笑著說道。


    懷箏看到了裏麵刻著一個心形符號和“hz”兩個字母。


    文亞瑟剛去美國的時候,每天心裏都很難受,就去了唐人街上的紋身店,想要把懷箏紋在身上。


    等在那裏無聊之時,就去看了紋身店裏展示的各種銀質掛件和首飾,看到了那一盒戒指。


    紋身店的老板是個華僑,沒事的時候喜歡自己做首飾,特別喜歡做戒指。


    而那盒戒指都是老板做的,裏麵就有一枚什麽裝飾都沒有的銀戒指,在那些華麗紋路的戒指之中,原本是那麽的平凡,平凡得讓人很難注意到它的存在,可卻讓文亞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懷箏。


    店老板也是經曆過一些事情的人,看他盯著那枚戒指看,就跟他聊了聊,講了一些關於首飾、紋身與執念的事情。


    文亞瑟被他說動了,沒有紋身,而是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在店老板的幫助下,經過熔銀、壓片、退火、打磨、煮銀、拔絲、拋光,做了這樣一枚銀戒指。而戒指的手寸選的是文亞瑟的小拇指尺寸。


    做好戒指之後,文亞瑟就一直把它戴在脖子上。平時穿衣服不顯露出來,再加上這幾年也流行男人帶戒指項鏈,所以也就沒有人有額外地關注過。


    “我做的,喜歡嗎?”文亞瑟輕聲說著,拿起懷箏的小手,把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大小剛剛好。


    懷箏睜大著眼睛,看看戒指又看看文亞瑟,有些吃驚,但還是很誠懇地用力點了點頭,“嗯。”


    “等你畢業了,我們結婚好不好?”文亞瑟輕聲問。


    “嗯。”懷箏又點了點頭。


    文亞瑟輕輕親吻了懷箏。


    懷箏突然想到上學之後要隨時摘掉戒指,很害怕弄丟了。


    文亞瑟看她那膽小的模樣,笑了,拍了拍她的頭頂,讓她安心,不管未來會怎樣,他都不會丟下她的。


    把懷箏哄睡了。看著懷箏那微笑的睡顏,文亞瑟又輕輕親吻了她的額頭,把那根光禿禿的項鏈戴迴了脖子上。


    這條銀項鏈,是他到澳洲之後死皮賴臉讓懷箏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從那之後,就沒有摘下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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