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帶人剛一從家中帶走元朗,太子楊勇就知道了消息,不由得有些後悔起來:早知楊廣會在長安城內動手捉拿元朗,似乎不如聽從唐令則的建言,將他主動交給楊廣處置了。畢竟,元朗才被自己下令從東宮掃地出門,他若因懷恨在心,在楊廣麵前信口雌黃,自已免不了還得到父皇麵前作出一番解釋。


    正在楊勇心生反悔,且又舉棋不定,拿不準該不該主動去找楊廣打聽元朗是否真的與顧生謀逆一案有關,更主要的是,他是否說了什麽於自己不利的話時,沒想到楊廣先到東宮找他來了。


    待聽楊廣說明來意,楊勇的腸子都快要悔青了:如果元朗真的就是朝廷嚴命緝拿多年的要犯蕭如水的話,那麽對他而言就太不利了。自己親自挑選、補入東宮六率的親信將佐居然是謀逆的首惡元兇,即使父皇得知這一實情後不懷疑自己有意窩藏蕭如水,至少這用人失察的大過自己是萬難做出合理解釋的了,加之又是自己的主要對手楊廣抓獲的蕭如水,查破了顧生謀逆一案,一反一正,自己被趕出東宮隻怕將會是遲早的事了。


    “阿縱,依你方才所說,僅憑梁默的一麵之辭,好像還不足以認定元朗就是蕭如水吧?”楊勇心裏打著鼓,忐忑不安地提出質疑道。


    “梁默昨晚在我麵前再三保證,他是不會認錯蕭如水這個宿敵的,且據小弟當時對元朗的觀察,至少他了解剛剛發生的梅二被殺一案的實情。小弟此來,也是為與大哥一道入宮奏明父皇,由父皇決定委派鞠審經驗豐富的朝中大臣對元朗嚴加鞠審,盡快確認他的真實身份,查清一係列逆案的真相。”楊廣並未察覺出楊勇的緊張不安,誠懇地答道。


    “阿縱,聽說父皇正打算起兵討伐高句麗,近日來操勞著調兵遣將,依為兄之見,倒不如由你我兄弟二人先將元朗是否就是‘雁巢’大護法蕭如水查問清楚,再共同進宮去向父皇奏報吧。”楊勇賠著笑臉征求楊廣的意見道。


    “不瞞大哥,昨日小弟已審問了他一天,元朗似已承認了他就是蕭如水,卻不肯招認其它的一切,小弟預感若要蕭如水開口招供,恐非一兩日之功,再者,現將他關押在小弟府中,也不利於防範其同夥聞知消息後前來劫牢營救他,所以,小弟的意思,還是盡早向父皇奏明,將蕭如水移往天牢羈押為妥。”


    “阿縱,你是想在父皇麵前出我的醜嗎?”聽楊廣執意要入宮向父皇奏明抓獲蕭如水的實情,楊勇急切間想不出勸阻他的理由,隻得撂下臉,冷冷地質問他道。


    “大哥這是何意呀?”楊廣沒想到大哥會把他的一番好意給想歪了,當即起身衝楊勇深施一禮,解釋道,“小弟因念及元朗原是東宮六率的將佐,為免使大哥受其牽累,才來請大哥與小弟聯袂入宮向父皇奏報案情的……”


    “不要再說了。”楊勇已暗自拿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楊廣入宮去見父皇楊堅,不等楊廣把話說完,即抬高聲調,打斷了他,衝殿外叫道,“本宮奉旨佐理朝政,自有查案問案之權,夏侯福何在?”


    夏侯福應聲而入。


    “你現在就帶上一營人馬,跟隨晉王到他府中將嫌犯元朗提來東宮,本宮要親自審問此案。”楊勇大聲命令道。


    楊廣被楊勇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鬧懵了,站在那裏,還未完全反應過來,就見夏侯福轉身來到了自己麵前,似笑非笑地說道:“王爺,請吧。”


    “大哥,您要相信,小弟對您決無半點兒惡意,蕭如水乃是朝廷嚴命緝拿多年的首惡要犯,斷無不向父皇奏明擅自審問他之理呀。”楊廣喝令夏侯福主開,懇切地勸說楊勇道。


    “阿縱,本宮係當朝太子,你且是奉旨清查顧生謀逆一案的親王,你我兄弟二人共同問案,有何不可?夏侯福,晉王如不肯去,你就持本宮的三尺龍泉劍去將嫌犯元朗提來,若是有人膽敢阻攔,格殺勿論!”


    楊廣還欲再爭,夏侯福已在楊勇的暗示下叫來兩名東宮護衛,將楊廣攔在了宜春殿內,獨自帶人去晉王府提人去了。


    楊廣見此情形,本欲和楊勇當場翻臉,強行闖出東宮,入宮去向父皇奏明案情,可轉念一想,如自己執意要在今日入宮麵見父皇奏明案情,豈不是有違自己先來向大哥稟明案情的初衷,於是,便強壓心頭怒火,一言不發地坐在宜春殿內,隻等著夏侯福去將蕭如水提來東宮,自己好和大哥會審蕭如水。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光景,隱隱聽到宜春殿外傳來一片嘈雜人聲,立馬有在殿口值守的宦者跑進來向楊勇稟報:“夏侯將軍已將嫌犯提來,不過……”說著,瞟了悶坐一旁的楊廣一眼。


    “不過什麽?”楊勇極不耐煩地問道。


    “晉王府有兩位護衛也跟來了,現在殿外嚷嚷著要見晉王。”


    “傳他倆進殿來吧。另,去請唐庶子前來審案。”楊勇聽說夏侯福已將元朗提來了東宮,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邊命宦者帶引兩名晉王府的護衛進殿與楊廣相見,邊吩咐去請唐令則前來審案。


    稍頃,李靖、郭衍二人走進了宜春殿,一見楊廣正坐在殿內,也顧不得衝居中而坐的太子楊勇施禮參見,就徑直向楊廣詢問道:“王爺,您真的答應將蕭如水押解來東宮了嗎?”


    楊廣陰沉著臉,點了點頭,起身抱拳向楊勇說道:“大哥,蕭如水既已帶到,就請大哥定下審問地點,小弟陪同大哥一同審清問明他的真實身份,再聯袂入宮去向父皇奏明吧。”


    楊勇卻麵帶笑容地擺了擺手,改口答道:“阿縱,你方才不是說,要想迫使元朗開口招認,非得由一位精擅審案問案的朝中大臣來審問他嗎?現任太子左庶子的唐令則就頗擅此道,依本宮之見,咱們兄弟且在宜春殿內手談兩局,審案之事就交給唐令則代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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