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宇雖然見到了張樂童最後一麵,但他再也沒有聽到張樂童的聲音。


    張樂童一定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和穆哥哥說,但她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沒能等到穆天宇,也沒能和穆天宇親口說上一句話。


    在她的彌留之際,在穆天宇的懷裏,她才出現了一點點意識。她隻在最後一刻,向穆天宇表達了不願意拖累穆天宇,讓他能夠執行好他的任務。


    可是,就是這極其寶貴的最後時刻,張樂童還在擔心不拖累穆天宇,這成了穆天宇永遠的心痛!


    自己從認識張樂童開始,就一直在執行任務,就沒有耽誤過任何工作,卻很少有時間,像合格的丈夫一樣,陪伴著張樂童;卻很少有時間,像合格的父親一樣,陪伴著兩個孩子。


    這成了他永遠的心痛,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穆天宇清楚的知道,他在帶領團隊,進行桑赫斯特競賽時,就幾次感知到要出事了。他那個時候卻還在一門心思地要為省武警軍人爭光,要為消防部隊奪冠!


    可那就隻是一個比賽啊!有那麽重要嗎?


    為什麽不讓他能清楚的和張樂童說上一句話,為什麽?


    辦完了張樂童的喪事,按照張樂童寫在筆記本裏的意願,把她的骨灰帶迴美國,迴到她從小不生活和上學的地方,安葬到那裏。


    她寫道:“當我不在了,就會從穆哥哥身邊完全消失。不想讓穆哥哥再有牽掛,希望穆哥哥有新的生活!”


    雖然張樂童從穆天宇的身邊完全消失了,但他仍然覺得,張樂童留在她那間房間裏的一切,是帶不走的。他就待在家裏,緊閉著房門,他抱頭痛哭!


    為什麽啊!


    他問著自己,他再也不想走出這個房間,他不想張樂童的印記再有任何的消失!


    穆天宇一天都不出房門,穆媽媽叫他吃飯也不吃,就這樣待了一天。


    到了晚上,穆媽媽把孫兒穆宇童從幼兒園裏接了迴來。小宇童迴到家見不到媽媽了,也不見爸爸,就傷心地哭著鬧著想去美國找媽媽。


    他知道,是舅舅張樂金把媽媽的骨灰,帶到美國去安葬了。


    穆天宇聽到兒子吵鬧,這才走出了房間。他抱起兒子,鼻子又一陣發酸:


    “宇童,爸爸陪你一起去看媽媽,別哭了啊!”


    穆天宇說著,自己的眼淚就又滴落了下來。


    “爸爸也不哭,我們一起去美國看媽媽。”穆宇童說著,還用小手幫穆天宇擦眼淚。


    穆天宇一把抓住兒子的手,靠在自己的臉頰上,強忍著本以為已哭幹了的淚水,抱著兒子去衛生間洗手、洗臉。


    然後到餐廳給孩子弄飯吃。


    穆媽媽看著穆天宇出來了,心裏也踏實了一些。她也不多說什麽,也不勸解兒子,就到廚房,給他們爺倆上菜。


    穆天宇給宇童盛好飯,讓他在餐桌上坐好吃飯,自己接過媽媽遞過來的湯,喝了幾口,就起身對穆媽媽說:


    “媽,我不餓。您慢慢吃,您保重!”


    穆天宇又迴到自己的房間,他打開電腦,給省消防總隊首長打了一個報告。大意是,他要請長假,去美國安葬張樂童。


    現役軍人,又是高級軍官,出入國境本來是很困難的。


    但穆天宇本來就有兩個身份,他赴日本留學時,就是以公安部派遣的留學生名義,辦理了長期居民身份證和護照。


    由於他是江城計劃的負責人員之一,所以他的普通居民身份和護照,都由他個人保存,不予收存在組織部門。


    這也像他的颼鷈戰友陸偉長一樣,陸偉長的戴維身份,也是由公安部特批,準予他個人繼續保存。


    但是,穆天宇如果確實需要因私事出國,他都是自覺嚴格按照《關於軍隊幹部因私事出國(境)審批工作的規定》,認真履行各項申請申報手續。


    當然,在穆天宇自己還沒有提出申請的時候,省消防總隊和武警部隊,都已經在楊建軍老將軍的建議下,幫助穆天宇辦理好了相關手續。


    隻要他提出來,就一路打開綠燈。


    老校長楊老將軍總覺得,他對不起穆滄海和穆天宇他們父子倆。


    特別是他了解到,就剩最後一個比賽項目,整個校官大賽中的團體淘汰賽就完成了,他狠了狠心,下達了暫緩把張樂童病危的消息告訴穆天宇的命令。


    當時在江城,省消防總隊首長和武警部隊的首長,集體研究,都不敢作出這個決定,都忍痛決定毫不遲延地,把張樂童病危的消息通知穆天宇。


    這樣的話,穆天宇就能夠及時地趕迴到江城,就能夠在張樂童還比較清醒時,見到她,和她說上最後的幾句話。


    這樣的話,穆天宇的心裏就不會有這麽痛,就不會有這麽多的終身遺憾!


    但是這樣的話,他們一段時間的拚搏就會前功盡棄。就連金晨和趙震南都會铩羽而歸,失去為省消防和武警部隊奪得榮譽的機會。盡管金晨和趙震南都不會怪穆天宇,都能理解兄弟的情意。


    但以後迴過頭來,再來看這件事情,穆天宇也可能會有另外一種悔恨和遺憾!


    楊建軍,隻有這位老將軍,他才最了解穆滄海和穆天宇這父子倆。


    當年穆滄海當偵察兵時,在對越自衛反擊戰的老山前線,他出生入死,戰功輝煌,成為戰鬥英雄。穆滄海本可以在野戰部隊,很快地戳升晉級,楊建軍卻讓他改行學了消防,成為中國軍校培養出來的第一批消防官。


    而在穆滄海擔任消防官期間,他救人無數,創造了世界上成功救助生命最多的記錄。他代表軍隊、武警和公安消防,多次參加國內外軍事和消防大賽,為國家、為軍隊爭得了無數的榮譽。


    他也是九死一生的大英雄,在軍中創造了奇跡般的傳說。


    現在,到了穆天宇的時代,楊建軍老早就把他“挖進”了部隊。而穆天宇更是沒有讓他失望,小小年紀,就為國家、為軍隊、為消防,繼續創造著奇跡和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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