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著眉,看著眼前一地狼籍。走之前庭院裏那一排整齊漂亮的樹牆像剛剛經曆過一場大風暴,東倒西歪不說,被剪壞的樹枝樹葉撒了一地。

    依舊是上次見過的那個穿白衫的瘦小老頭從我和伊流影手中接過行李:“少爺,你總算迴來啦,再不迴來的話家裏就要翻天了。”

    “知道了,你先去收拾房間。”伊流影雙手插兜,箭步朝別墅走去。

    “小少爺,小少爺,吃午飯了小少爺!”

    “小少爺,開門啊,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鵝肝、海鮮湯,還有……”

    “滾——”

    一進別墅就聽到伊流川震天響的吼聲,轟得我耳膜都快破了。

    二樓,伊流川的房門口圍滿了女仆,一個個愁容滿麵。看見玄關口的伊流影,她們馬上像見了救星,眼睛一閃一閃亮著希冀的光:“少爺您迴來啦……小少爺他又不吃飯,怎麽辦?少爺您給想想辦法吧……”

    伊流影挑高眉,雲淡風輕地說:“都下來,他餓的時候自然會吃。”

    “可是,可是小少爺他……”

    “……”伊流影絲毫不理會女仆們求救的眼神,拉著我的手進了餐廳。

    我掙脫伊流影的手:“你……你先吃吧,我還要上去整理東西!”嘿嘿,其實整理東西是幌子,上去看伊流川那個愛鬧別扭的家夥才是目的。

    伊流影洞悉一切地看我,然後扭頭,朝正在舀湯的女仆說道:“去把小少爺房間的鑰匙拿來。”

    “是。”女仆放下碗,小跑著離開了餐廳。等女仆氣喘籲籲跑迴來把鑰匙交給伊流川的時候,他卻把鑰匙遞給了我。

    “喂!你什麽意思!什麽鑰匙啊真是!”我心虛地咬緊了下唇,“誰要他房間的鑰匙了,多事你!”

    “與其在這裏跟我吵嘴,不如早點上去叫他下來。沒有他在場的午飯,一定不美味吧?”伊流影勾了勾唇角,一個蠱惑眾生的邪笑舒展開來,綻放出流光溢彩的美。

    我接過伊流川手中的鑰匙,恨恨地看他:“別一副什麽都知道的表情!自大鬼!”

    伊流影輕嘬了口湯,無所謂地聳聳肩:“嗯,湯很甜。有人行動再不快點的話,某個家夥肯定喝不到這麽好味的湯了,這可是他最愛喝的海鮮湯……”

    我被伊流影的話愣到了。他……是故意的!

    這個撲朔迷離、像光芒一樣閃亮耀眼又讓人琢磨不透的家夥,平時獨來獨往,對什麽事好像都漠不關心卻是眼神最犀利的一個。他能一眼看出封嵐和秦汐所玩的把戲,救出冰庫裏快要凍僵的我;也能輕易地讀懂所有人的心思,不流痕跡地在一旁推波助浪。

    從我剛認識他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是一個簡單的家夥!因為他永遠都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從天而降,英姿綽綽仿若超人。

    我狡黠地笑:“看在你這麽擔心的份上,我就代替你上去叫他下來好了!”說著我朝伊流影亮了亮手中的鑰匙,小跑著上了樓。

    hoho,伊流川小乖乖……姐姐來嘍!p^o^q嗬謔謔謔,一想到可以馬上站在他麵前指著他的鼻子大罵“豬頭川”就特別興奮。

    開門——

    這是件充滿陽剛氣的房間,幹淨、清爽,本就寬敞的臥室還自帶一間小書房一間更衣室,外加一個大大的露天陽台。伊流川橫著身子,躺在一張法國式鋼腳雙人床上。在床的兩邊各立著一個橘紅色的玻璃燈柱,燈光迷朦,暗香浮動。

    我清了清嗓子:“喂!臭小子吃飯啦!”

    ……沒動靜?

    我快速朝鋼腳床走去,扯開了嗓門喊:“豬頭川!豬頭,吃飯了!起來吃飯了!”

    ……還是沒動靜?!

    我走到床邊,看見伊流川麵頰紅潤,鼻翼一息一合地微微扇動著。橘紅色的燈光透過玻璃燈柱灑上那張俊朗魅惑的臉,他眼睛緊閉,漂亮的睫毛像春天密密的草,在眼層下投射出好看的陰影。

    這隻豬,剛才還吼得那麽大聲,怎麽這會就睡著了?!

    我俯身,把臉朝伊流川湊近:“喂!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著!”

    突然,一閃,又一閃,隱藏在睫毛裏的小小水珠被燈光照得眩眼。

    嗯?水珠?我的心猛然揪緊。難道這家夥……哭過?

    “對不起……”我手撫上了伊流川白皙的臉,胸口悶得說不出話來,“我應該相信你的……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都應該相信你的,可是……對不起,居然說了那麽過分的話。”

    可是你知道嗎,流川,當在房外偷偷聽到你說的那些話的時候,我心痛得想要馬上死掉。我從來沒有為誰那麽難過,即使是尹狄也沒有……是我失去了理智,才會不顧一切地說些傷害你的話,對不起……

    “唔嗯……”伊流川嘟囔了幾句,翻了個身,繼續睡。

    “為什麽會喜歡我呢?我那麽自私、野蠻,對你一點都不好……”我的手最終撫上了伊流川因為打架而紅腫的嘴唇,“該死的,為什麽要打架,臉被打花了你很開心嗎?嗯?!”

    微風吹過,窗台上掛著的風鈴叮叮作響,我傾身,在伊流川的唇上深深地印下一吻。上天注定,伊流川是我今生的劫。即使這又是一次騙局我也認了。“睡吧,豬。”我微笑著起身,朝門口走去。

    手撫上門把鎖,開門——嗯?怎麽拉不開?用力,再用力,哇啊啊,搞什麽鬼啊,這什麽死破門!

    “你……就打算這樣走了嗎?”一股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頭頂上,酥酥麻麻的。轉身,伊流川兩隻手壓住了房門,頎長的身子架空地籠罩住了我,“偷吻我之後,要畏罪潛逃了嗎?”

     ̄口 ̄∥我驚恐地瞪大眼睛:“該死的,你、你、你裝睡?”媽媽呀……讓我下十八層地獄蒙羞去吧……

    伊流川咧著嘴,露出一口燦白的牙齒狡黠地笑:“我哪有裝睡,分明是被一個碎碎念的巫婆吵醒的!”

    “吵死人了你!分明就是裝的,別以為我不知道!”我脹紅了臉,拚命拉扯著門把鎖,“快點挪開你的爪子,讓我出去,出去——”真是氣死人了,得了便宜還賣乖,怎麽會有品質這麽惡劣的家夥。

    伊流川越發無賴地撐住了房門:“不要!是你自己乖乖送上門來的!除非你大喊一聲‘流川我愛你’,我就考慮放你出去!”

    “你腦子進水了!那麽惡心的話,誰說得出口啊!”我喊。

    “嘖嘖,連偷吻別人這種事都做得出來的人原來這麽純情啊……”伊流川話還沒說完,我一肘子狠狠地捅向他的小腹。

    “去死吧豬頭!你去死!”趁著伊流川捂住腹部呻吟的那會兒,我飛快地拉開房門衝了出去。該死的,為什麽我會做出偷吻伊流川這種蠢事啊,嗚嗚,肯定是腦袋被燒壞了,搞得現在不得不受那隻豬的嘲笑!

    剛跑出門兩步胳膊就被伊流川拽住了,一用力,他把我攬緊了懷裏。

    站在隔壁房門口的伊流影邪笑著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什麽也沒看到,真的,沒看到。”說完,他朝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進屋了。

    啊啊啊啊啊——這真是我有史以來最最丟人的一天。我掙紮著,伊流川卻越抱越緊,無奈的我隻好張開嘴朝他的肩膀上咬了下去。

    “啊!好痛,死老鼠你幹嘛啊,痛——”

    我咬住,死死地咬住,無論伊流川怎麽叫都不肯鬆口。

    突然,伊流川停止了嚎叫。他頭低了低,嘴唇貼近我的左耳,溫熱的氣流噴薄而出,吹得我耳根發熱:“迴到我身邊吧!米琦,待在我身邊哪兒也不要去,就這樣一直一直……”

    我喉頭濕濕的,咬著伊流川肩膀的嘴突然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鬆開口,我仰起頭來不無感動地看著他:“……豬頭……川。”

    伊流川的臉有點兒紅,他別過臉,大咧咧地拍我的腦袋:“笨老鼠,我的意思是讓你做我伊流川永遠的奴仆,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瞧你那巨白癡的表情,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我血紅著眼,一記栗子扣在伊流川的頭上:“是誰給你權利拍我的腦袋的,嗯?!究竟是誰給豬頭你這種權利的!”

    伊流川揉著被敲痛的頭,哇哇大叫:“喂!說過你不準用那隻三角形的手敲我腦袋的!”

    “我的手是三角形的,總好過你那雙圓規似的手!”

    “臭老鼠你——”伊流川怒目圓睜,伸出拳頭作勢要敲我的腦袋。

    我先一步揮出拳頭,然後腳底抹油跑了:“嗬哈哈嗬哈哈哈哈,圓規手圓規手……彎彎曲曲的超級難看的圓規手!”說著,我還弓起身子背對著他得意地扭了扭屁股!

    “呀!你這隻要死了的臭老鼠!別跑,給我追到就死定了你!”伊流川剛要追來,結果一抬腳拖鞋就飛了出去,他單腳跳著去撿拖鞋,可是因為跳得太急了,身子一歪朝前倒去。

    “嗬謔謔謔謔!圓規跌倒啦——”我張大嘴巴,笑得太陽都花了眼。

    以上,又是吵吵鬧鬧的一天。*^_^*其實、也許、不過、好像……我還是蠻喜歡這樣的時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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