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她看到了什麽?她剛才好像看到在那竹林間,二少爺正拖拽著一個人往那竹林深處而去。


    而且看姿勢,對方似乎已經根本沒有什麽意識了。


    說實話她剛才在外麵並不知道這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現在也更不知道這被拖拽的女子是誰。


    可從自家夫人慌亂的眼神裏,她也能感知到這其中的事情有多不妙。


    所以她在下意識看了一眼後,隻也立刻便收起了自己的眼神,並且她隻在隨後匆匆便隨著自己夫人離開了。


    畢竟好奇心害死貓,他可不想成為那隻貓。


    而那朱夫人因為心下慌亂,倒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與朱月武的這點秘密隻也被那柳葉兒看了過去了。


    不過柳葉兒到底是她的自己人,所以就算柳葉兒看到了什麽,其實這對於朱夫人來說也並沒有多少影響。


    一路上這朱夫人隻都心緒忐忑不寧,直到走到自己的春水居,她方才不得不停下步子,深唿吸了一口氣。


    隨後她隻對柳葉兒道了一句「推門吧。」


    柳葉兒得了她的話,自然隻也將花廳的大門給推開了。


    隨著大門推開,朱夫人便也看到了正端坐在正廳裏欣賞著前座字畫的沈芳慧。


    沈芳慧一見有人出現,便也立刻笑著迴身問道「牆上這副字畫可是出自張繼安大師的手筆。」


    聽得此言,那朱夫人倒是有些驚訝,這字畫沒有落款,連印章都沒有,不過是朱月武與那張繼安有些人情來往,張繼安便用這字畫同朱月武換了些銀錢買酒吃。


    而且因為是醉中落筆,他這字畫也與從前不同。


    倒不想即使如此,這張繼安的手筆卻還是被人認出來了,這樣一副字畫,若非是有些鑒賞能力的,又怎麽可能輕易被人認出呢。


    一想到朱月武當時送自己這副字畫之時,隻還洋洋得意的說這字畫絕不可能有人認出是張繼安的手筆。


    朱夫人的心中便覺得很是不痛快,而且看一看旁邊這如花似玉的臉蛋,那絲微妙的不爽便更是深刻了幾分。


    她甚至隻也有些惡意的想著,若是當時發現她與朱月武之間事情的人是沈芳慧隻又不知是什麽光景。


    是不是現在的沈芳慧便也被朱月武給勒死了呢。


    一想到這種可能,她便也不禁微微露出了一絲淺淡的笑容。


    「是啊,這字畫就是出自張繼安的手筆,陸姑娘真是好眼力,居然連這都能認得出來?」


    聽到朱夫人的誇讚,沈芳慧隻是淡淡一笑。


    像她們這樣的人能認出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畢竟這不過是他們最起碼的基本功罷了,那芙蓉園的牙婆為了讓她們能與那些***富商們能有共鳴,自然是琴棋書畫都得讓他們學到手上。


    不過這種不甚光彩的經曆,自然是不能與外人道的。


    沈芳慧隻輕笑一聲「我也隻是識得一些皮毛罷了,自是比不得夫人。」


    聽到沈芳慧這話,朱夫人卻是輕笑一聲,她隻故自走迴正坐,坐在右手的太師椅上後,她方才笑著用一種淡淡的口吻道「我可不像姑娘一般,識得什麽畫兒,字兒的,我爹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無才也就安分一些,不過這心不安分,便是不學什麽也是不安分的。」


    很顯然這繼室說這話時,嘲諷的是自己罷了,她父親自己學富五車,卻從不許家中女兒學習這些,她們能識得幾個字,算得幾筆賬,看得懂女訓女誡便算是足夠了。


    平日裏她們姐妹在家更多學的還是女紅禮儀管家之類的東西。


    仿佛她們生來便隻能會這些,而她雖然將女訓女誡學的很好,甚至如今她都能將那套東西背的滾瓜爛


    熟,可其實她心中並不安分,這種不安分在得知自己未來要嫁給一個跟自己父親一樣年紀的糟老頭子後,便也變得更加的強烈了。也是因為如此她才能跟朱月武一拍即合。中文網


    看到朱月武的一瞬間,她甚至有種看到自己的錯覺。


    不過她的話聽在沈芳慧的耳裏卻似乎是一種提醒與警告一般。


    說來也真是好笑,這世界能學得詩詞歌賦的,能與那些文人騷客唱和的往往是她們這種歡場女子。


    而真正的大家閨秀們則是需要將這些東西束之高閣的。


    明明男子們能學這些的都是大家子弟,甚至學不好的隻能算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可到了女子這裏,這詩詞歌賦學了反而是禍害。


    學究們自然有他們的道理,說出來的一套一套倒也能唬人的很。縱然有人反駁,或許他們還能甩一甩衣袖,罵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故而沈芳慧隻也以為對方是在諷刺自己,如今她隻也看出了自己的來路不正。


    沈芳慧隻心虛的解釋道「夫人說笑了,京城女子學的詩詞歌賦也是有必要的,畢竟那裏可是常常有女子詩會。若是不能出口成章,怕不免要被人笑話。」


    朱夫人心裏全是在想那屍體的事,故而她也並不能體會到那其中有什麽不同。沈芳慧的話她也沒看出來心虛,反而隻覺刺耳。


    「京城倒是果真不同,不過這裏是雲州不是京城,你往後還是少看些那種書,免得來日學不得正道。」朱夫人雖然臉上還是笑著的,可她說出來的話,卻絕不能算做多溫柔。


    她說完這話,隨後隻又像是想起什麽,故而隨後她隻又指著那副字畫道「還有這副字畫,也並非是我能看出什麽的,我隻覺得它寫的十分潦草,我實在理解不能。不過這畫是月武送的,他堅持要送我,我也便隻能收了。」


    聽得朱夫人莫名提到朱月武,沈芳慧不免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她不太喜歡旁人提到朱月武,可朱夫人既然提到了,她便也不能讓對方閉嘴。


    而且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朱月武與這朱夫人之間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幹係。


    不過她也無意打探這些,故而麵對朱夫人這暗戳戳的炫耀,沈芳慧隻微笑著道了一句「看不出二少爺竟如此孝順。」


    當下的沈芳慧說這話時,是絕對沒有其他含沙射影的意思,如果朱夫人與朱月武的關係正常也絕對不會聽出一些其他意思來。


    畢竟他們就算年齡相差不大,可這輩分卻也不是她說能改就能改的。


    然而正因為朱夫人與那人有些關係,故而在聽到沈芳慧這話後,她心中瞬間十分不喜。


    她隨後連笑容都收了,她隻淡淡道「你來找我什麽事?」


    聽到對方的問話,沈芳慧隻也隻能輕聲道「我是來給主母請安的。」


    「原來是請安的,倒難得姑娘有心了,不過我們這屋裏一直也用不著請安的,畢竟老大多病,老二事務繁忙,所以姑娘其實也不用特意每日早上都過來。」


    朱夫人說這話,其實也是不想沈芳慧打擾自己與朱月武過二人世界。


    沈芳慧見朱夫人堅持,自然也隻口中稱是,而既然不用請安,沈芳慧便也準備離開了。


    而她在這之後,便隻也準備打道迴府了,隻是不想她不過剛剛走到門檻邊,便見著衣衫有些泥汙的朱月武。


    朱月武顯然也沒想到沈芳慧居然還會在這裏,故而在看到沈芳慧的一瞬間,他也隻是一愣,緩了片刻後,他方才對著沈芳慧道了一句「阿慧,你怎麽在這裏?」


    他這一聲親密的唿喚出來,別說是沈芳慧聽得當場一驚。


    便是那朱夫人聽了這稱唿也不免有些吃酸了。


    「倒是叫的親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倆才是一對呢。」


    聽得朱夫人這話,沈芳慧也是一驚「二少爺莫要如此稱唿我,您可以叫我陸小姐,也可以直唿我的名姓陸芳慧。」


    聽到沈芳慧這話,那朱月武卻是滿不在乎的道了一句「這有什麽?我喚大嫂一聲阿慧若他們便要想歪,那也是他們齷齪。」


    聽得這話,沈芳慧不再接言,此刻的她隻覺得自己與朱月武溝通不能。


    不過當下的朱月武顯然還並沒有這種感覺。見沈芳慧不理自己,他便更為歡樂了「好嫂嫂你怎麽不應我了。」


    沈芳慧依舊沒接話,倒是一旁的朱夫人發話了「月武,你老戲弄你嫂嫂做什麽?怎麽著?你來這就是來做這些的。」


    聽到朱夫人的話,也看出了他臉上的表情變了,朱月武隻也不免有所收斂。


    他笑容滿麵道「我這不是跟嫂嫂開一開玩笑嘛。」


    朱夫人心裏酸的很,可在沈芳慧麵前,她卻又不好做出一些過分的舉動,故而她隻能拿著當家主母的氣勢對那朱月武道了一句「開玩笑有你這麽開的嘛,你這玩笑可實在太過分了。」


    聽到朱夫人義正言辭的訓斥,以及對自己的維護,沈芳慧一時隻也覺得這朱夫人雖然有些不好打交道,可這人卻是還行的,至少在老二對自己說這些風言風語的時候,她能幫自己阻攔他。


    故而懷著對朱夫人的感激,沈芳慧隻也不免對朱夫人道了一句「夫人,如果沒什麽事的話芳慧便告退了,雖然夫人說不必來請安了,不過芳慧到底還是有很多事不懂,故而日後,芳慧還是會來找主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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