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李冠華,他可是頂著沒有調令這個風險來幫安西縣令抓人的。


    一旦在沒有落實這些人的罪名之前被州府派來的人過來攪局。


    那他們前期的辛苦可就全都白費了。


    而且不止如此,李冠華也會因此被扣上私自出自己的轄區,甚至那州府的人如果心再黑一些,他還有可能被扣上意欲謀反的罪名,若是被這樣定性了,那他們可是徹底的有理也說不清了。


    而且不止是丟官棄爵的風險,嚴重的恐怕還要被牽連一大批人,並且身死九族消。


    也是因此,李冠華還是有些擔心的。


    此時天色也確實不早了。


    自己繼續在這裏磨磨唧唧的確也審不出個所以然來。


    故而安西縣令隻能道了一句“退堂。”


    得了退堂指令,別說是底下的衙役,便是那師爺也不禁鬆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那四人不過剛剛被押下去之前,縣衙門口卻是很快便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為首的人是安西的按察使,而按察使身邊的則正是承諾李冠華去找徐勇的那位王管家,他們身後隻還跟了州府衙門的兵,


    一看到那按察使,別說是安西縣令了,便是李冠華也是一驚。


    他們雖然知道安西州府遲早會知道他們現在在做的事,可他們沒有想到這事會這麽快便被知曉。


    在安西縣令的預想裏,這安西州府怎麽著也該在兩三日之後方才知道他們這邊的動靜。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這群人居然來的這樣快。


    倒是李冠華在看到按察使身後的王征,他很快便明白是怎麽迴事了,這事說來說去還是他的疏忽。


    當日去抓那五人時,他以為他們扣押了徐勇,便安排了人去找徐勇,這位王管事正是帶他們去莊子裏找徐勇的人。


    雖然後來徐芷蘭快馬來信,隻告訴自己徐勇根本不在莊子裏,可他當時也忘了讓人去將這管事一起抓迴來,便急匆匆的趕到了安西縣城。


    他當時想的是那管事隻有一人,自己的手下有六人,怎麽看都是自己這邊占優勢,而他們沒有找到徐勇後,多半便會押著人重新迴去。


    隻是如今想想,這六人根本沒有歸隊,現在看來隻怕這王征就是在自己往安西縣城趕的時候往州府去了。


    雖然州府的路途比縣城要遙遠。


    可他們在這事上也實在浪費了太多時間。


    如今看來,自己這邊多半是兇多吉少。


    而他們也分明墜入了最難的境地。


    那按察使匆匆而來,也不說什麽廢話,隻立刻示意身邊的人先將李冠華與安西縣令抓了起來。


    此時堂上眾人都還沒有離開此處,看著剛剛還在威風凜凜的審判他人的縣令與李冠華一同被拘押。


    底下的衙役與上麵的師爺都還有些傻眼。


    那師爺倒是勉強能認出這是州府的兵,他連忙走了過去,堆著笑看向那按察使道“大人,您這是什麽情況?咱們是犯了什麽錯嗎?您為何……”


    然而此時隻連師爺的話都還沒說完,安西按察使便道了一句“捉了。”


    他那行事之囂張,動作之疾厲,隻讓眾人心有戚戚焉。


    而控製住堂上眾人,按察使便對安西縣令問道“剛才被提審的人去了哪裏?”


    安西縣令自然不肯迴答,按察使也懶得廢話,他隻立刻讓底下的士兵去牢獄裏尋人。


    而這些士兵們的行動也不可謂不迅速,很快他們便將人帶了上來。


    然而這次帶上來的人,卻是讓在場所有人都傻了眼。


    侍衛們帶上來的隻有一人,而且那人還是名女子,女子披頭散發一副狼狽模樣。


    而即使如此,眾人也能看得出來,他們抓的是徐芷蘭。


    一見到徐芷蘭都被抓了,原本老實被扣押的李冠華立刻掙紮了起來。


    這可是徐大將軍的女兒,他自己出事沒關係,可不能讓她出事。


    然而他剛要替徐芷蘭解圍的時候,徐芷蘭卻是突然朝他使了一個眼神。


    按察使冷眼看著底下的士兵道“你這是抓的什麽人?”


    士兵低聲迴答道“我們是在去南獄的路上遇到這女子的,我們也問了剛才扣押她的衙役,那兩衙役都說這女子是剛才他們在審的人。”


    聽到這話,按察使頓時疑慮重重。


    然而安西縣令卻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大人,我們剛剛就是在審這女子,不知大人可有什麽要指教的?”


    然而按察使根本沒有理會那安西縣令,他隻冷聲道“你們繼續給我搜!將南獄全部搜一遍。”


    得了指令的州府士兵應了一聲是,隨後便很快離開了。


    而按察使隨後對門口看著這戲劇化一幕的群眾問道“你們剛才審的可是此女?”


    被問的人點了點頭。


    那按察使便又開口問道“這女子犯了什麽刑罪?”


    那人立刻便脫口而出道“她砸破了客人的腦袋,老爺正在審的便是這樁案子。”


    聽那人這樣說,頓時這按察使的眼神也開始有些將信將疑了。


    畢竟他實在很難想到此時天色都黑了,大多數真正圍觀案情的人其實都迴家吃飯去了。


    而站在外麵看的,自然便是鹿林村的人,這群人在看到徐芷蘭裝作罪犯之後,又怎麽可能會揭穿她,尤其他問的還是陳柯,這陳柯自然更不會揭穿她了。


    按察使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隻在原地等候,所幸沒有等候多久,州府的士兵們便迴來了。


    然而牢獄裏,關於他們要找的那五人居然也一無所獲。


    一時間便連那按察使都幾乎要以為王征是在戲弄自己了。


    王征怎麽可能看不出對方的心思,他立刻高聲解釋道“大人我是親眼看到這位大人將老爺們抓走的!您要不信可以去安西鎮看看。”


    按察使沒有立刻說什麽,他最終隻走向李冠華道“你不是在喚溪嗎?怎麽私自來了安西縣城。”


    李冠華聞言立刻道了一句“我跟楊縣令是新認識的朋友,我在巡邏結束後,順道來看看我的好友,難道這也觸犯了什麽嗎?”


    “既然隻是單純來看好友,那你為什麽在這公堂之上?”


    “我等他下班不行嗎?我聽審不合規矩嗎?”李冠華繼續道。


    這話一時倒是噎住了那按察使,畢竟他說的這些頂多是不合規矩,卻完全不可能判處什麽刑罰。


    李冠華隨後又追問道“倒是大人,我想問問您,不知我跟楊縣令到底犯了什麽錯,您要這樣扣押我們!我們就算是死,至少也應該我們犯的什麽過錯吧。”


    此時就連楊縣令也開始叫起了冤屈“大人,就算下官們真犯了什麽事,您也應該告知我們到底犯了什麽事吧?而不是對我們進行抓捕就完事了吧?”


    一時這位按察使倒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不過他情知這兩人說的也沒有錯,故而他隻走到二人身前,他隻先對楊縣令開口道“有人舉報你們濫用私刑,抓捕無辜之人,公報私仇。”


    隨後他又走到李冠華的身邊道“至於你,他們說你沒有調令,卻私自派兵捕捉他人,意圖謀反。”


    果然這兩條他是躲不開了,不過李冠華或許還應該慶幸的便是,自己在將這群人抓到安西縣城的衙門時,隻立刻便在徐芷蘭的提醒下,讓大部分的士兵都立刻趕迴了原來的喚溪。


    雖然他們現在不一定趕迴了喚溪,但此刻他們至少也不在安西縣城。


    故而李冠華立刻高聲道了一句“大人冤枉啊,我就是來訪友,不過帶了幾個親兵,怎麽我就成了謀反了呢?我這三四個小兵,隻怕還不夠別人喝一壺的呢。”


    李冠華的喊冤,立刻便得到了安西縣令的證實。


    “是啊,大人,李大人就是來尋友的,這點我可以作證,他帶的這兩三個人怎麽可能謀反!”


    這位安西按察使顯然也沒想到眼下會是這麽一個情形。


    他原以為這事要走程序的話很簡單,然而誰知道這兩人會將程序全部堵死。故而他一時倒真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倒是那王征立刻對對方道了一句“大人,我們老爺可是實實在在的被他們抓走了,這位李大人當時帶過來的兵可不下百來號人,他們定是提前知道我們要來,所以提前將人全部弄走了。”


    “我們要是提前知道會被人如此汙蔑,我們何必等在這裏被你們血口噴人。況且你口口聲聲說我有百十來號人,我倒要問問你你怎麽證明我帶了人過來了,要知道你們應當也看到了,我身邊就這兩三個人,大人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派人去找,若在這安西縣城找到我的士兵,我自願將自己的人頭獻上!”


    李冠華在剛才的堂審之中顯然別的沒有學會,但有一件事他卻是學到了。那便是提前甩鍋,誰提出問題誰自證。


    而這種事情在早有防備的情況下,要進行自證顯然是很難的。


    而且就算能自證出什麽,那也是需要時間的。


    故而他這一問倒還真將王征問住了,他剛要說自己老爺府上的女眷們可以作證。


    但很快他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差點掉入他們的陷阱之中了。


    王征可不是這裏麵的人,他自然也不會遵循這裏麵的規矩。他隻厲聲道了一句“大人,抓這二位可是柯大人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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