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誠遠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他隻不時盯著門口,直到木槿走了迴來,他方才眼前一亮。


    不過顯然誰也沒有發現他此刻的情緒變化。


    而齊妃自然也看出了木槿的心事重重,不過她並不想讓自己兒子知曉這些不相幹的事情,故而她隻對又催了趙誠遠一聲“遠兒,這天也不早了,你也是時候迴去讀讀書,縱然是年節裏,可也不能丟了書本上的知識。”


    趙誠遠此時倒是應了一聲“娘,我知道了。”


    說完,他便起了身。


    往常見他起了身,他娘都會讓木槿送一送他。


    然而今日也不知是怎的,木槿卻是完全沒有送他的意思,他娘也沒有開口。


    最後趙誠遠隻能看了看木槿,並且小聲喚了一句“木槿姐姐,你今日不送我嗎?”


    聽得這話,木槿方才迴神,齊妃顯然也沒疑心什麽,她隻對木槿道“木槿,你便去送送遠兒吧。”


    木槿得了吩咐自然隻應了一聲是。


    隨後二人便一前一後的走,趙誠遠顯然也是有些心事在身上的。


    故而二人走了一路,竟是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從冬藏宮大殿到外門的這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二人很快便走到了門口,木槿便隻如往常一般叮囑道“殿下好走。”


    然而趙誠遠卻顯得有些躊躇。


    看出他似乎在糾結什麽,木槿不免又開口問道“殿下這是有什麽心事嗎?”


    趙誠遠立刻搖了搖頭,隨後他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隻拿出自己捏在手中的一個錦袋遞了過去。


    “木槿姐姐這個是給你的。”趙誠遠有些害羞道。


    木槿倒是沒有什麽別的心思,她隻大大方方的從趙誠遠胖乎乎的大手中接過了錦袋,隨後笑道“你這是送的什麽?”


    “是……是我自製的一些小果幹。木槿姐姐近段日子看起來好像很疲累的樣子,所以我想……你吃了這個會好一些。這些都是消除疲累的。你……你別嫌棄。”趙誠遠有些難為情了起來。


    此刻他隻連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的意味。


    木槿聞言隻打開了錦袋,果然袋子裏裝了滿滿的果幹,仔細嗅去,那果幹正有一股獨特的香味散發了出來。


    她輕笑了一聲道“都是你自己做的?”


    趙誠遠點了點頭。


    隨後在他期待的眼神裏,木槿隻笑著道了一句“果幹好香,殿下的手也果然很巧,更難為的是殿下真是心思細膩,那我在這裏先謝過殿下了。”


    聽到木槿這話,趙誠遠這才露出個小熊似的靦腆笑容“我也沒有那麽好,是姐姐說的好,那我先走了。”


    “好,殿下慢走。”木槿笑著道了一句。


    隨後在目送著那個胖乎乎的身影離開後,木槿想了想,還是將那袋果幹收迴了自己的屋子,隨後她這才轉去齊妃的屋中。


    而另一邊趙誠遠隻為自己終於將自己親手做的東西送了出去,而感到十分開心。


    畢竟這整個冬藏宮裏,也隻有木槿不會看不起他,故而他就是喜歡木槿。


    木槿重迴大殿時,本就一直關注著木槿神情的齊妃不免道了一句“木槿你從剛才迴來開始,臉上便似是有心事。”


    木槿本來就打算同齊妃提及此事,如今她見齊妃主動問及此事,便也開口道了一句“娘娘,我剛才聽了院裏內侍的話,今日晉王他們過來之後,晉王妃的丫鬟不是曾出門一趟嗎?”


    齊妃聞言隻點了點頭,好像是有這麽一迴事。


    木槿便接著道“那丫頭出門之後,便直接往西殿而去,在門口的時候她好像一直在比對打量兩名黃門內侍。”


    聽到這話,齊妃眉頭隻是微微一蹙。


    “她打量那些黃門內侍做什……”


    隨後話沒說完,齊妃便噤了言。


    晉王妃如今一直在調查芫荽的死,她的丫鬟查看自己宮裏的宮人除了調查,或者心生懷疑還能是做什麽?


    一想到這裏,齊妃便隻覺得心頭有些膈應,畢竟她自認對毓賢妃與這晉王妃,自己一直是坦誠相待的,可她萬沒想到這晉王妃居然會查到自己門口。


    難道她懷疑是自己指使人害死了芫荽不成。


    木槿似是知道齊妃的想法,不過她仍是低聲道了一句“娘娘,我發現她在盯著那二人之後,便也去調查了一下那二人的身份,結果您猜我發現了什麽?”


    齊妃轉頭看了木槿一眼“你發現了什麽?”


    “娘娘咱們這宮裏除了內宮的侍女,大多數人本就是外調過來的,那黃門內侍自然也不例外。”


    “我在之後查了下那兩人曾在何處任職,結果卻叫我查出了他們二人曾在張貴妃的宮裏充任侍衛。”


    聽得這話,齊妃自然也反應了過來,這張貴妃正是五皇子的生母,在毓賢妃沒出事前,這張貴妃也可算是寵冠後宮了,那時候若是麗貴人也在,這寵愛是絕不可能落在麗貴人身上的。


    甚至子憑母貴,之後有一段時間很多人隻說邕帝也有可能要立五皇子為儲君。


    之後若不是張貴妃自作主張,給毓賢妃下藥,又構陷敏皇後,她如今隻怕便已是後宮之主了。


    隻是出了那事之後,張貴妃縱然再如何寵冠六宮,卻還是被邕帝親手毒鴆了。


    之後沒了張貴妃的勢力,那張家自然便也不成氣候了,甚至那五皇子也因為為人太過兇殘,隻被人殺了。


    如今宮裏可說是已經完全沒有張貴妃的一點痕跡了。


    也是因為如此,當初張貴妃宮裏的侍衛婢女們被調出來後,各宮方才敢放心接收,雖然他們不一定會將這些人納為心腹,可作為外宮看守人員卻還是沒有問題的。


    隻是誰能想到如今那已經死去之人宮裏的人會再次鬧出這種事來呢?


    而且張貴妃都已經死了,縱然再記恨毓賢妃,她也沒法親自動手了,更別提如今張家那一脈沒了張貴妃提攜,便是扶不起的阿鬥,這雙手是根本沒法伸到毓賢妃的宮中的。


    故而眼下那兩名黃門內侍若有什麽嫌疑,她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之與張貴妃做什麽聯係的。


    “娘娘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木槿顯然也猜到了齊妃的想法,她隻主動開口打斷了齊妃的思緒。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那些人從前受了張貴妃的好處,他們在替張貴妃鳴不平,所以才將芫荽害死的呢?”齊妃出言問道。


    然而她的這一假設卻是很快便被木槿否定了。


    “五殿下是個什麽性子,不正是與張貴妃一脈相承,她們母子二人都不是會善待底下的人的主,更何況這兩名黃門內侍之前隻是守外宮的,更不可能與那些妃嬪們有什麽交集了。所以我倒並不覺得他們是在感念張貴妃的死,更何況殺芫荽更像是純粹的滅口,他們要替張貴妃報仇,真正要做的是直接對毓賢妃動手。”


    “可當日賢妃娘娘因為敏皇後的事,被關在行宮裏,那裏守著的可都是陛下親自安排的人啊,他們要想在這種鐵桶一般的環境下對毓賢妃動手簡直無異於蚍蜉撼樹。”


    “故而我想這兩人與其說是張貴妃的人,倒是有沒有可能其實是別宮的人,或者他們已經被其他宮的人收買了。”木槿隻出言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那怎麽辦?”齊妃出言問道。


    木槿隻低聲道了一句“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安排在我們宮裏的人去對芫荽下手是有什麽企圖,但既然晉王妃在調查此事,我想這事便遲早會要爆雷,咱們可不能繼續坐以待斃。”


    “你說的不坐以待斃,是什麽意思?”齊妃繼續問道。


    木槿卻是低聲道“自然是與晉王妃通聲氣賣好。她如今雖不與我們宮人親近,可也不是敵人,如果若由她懷疑到我們頭上,那我們可以說是多了一個勁敵,畢竟晉王如今可是風頭正盛呢。”


    “我聽說如今在邕帝決議儲君位置時,除了一開始大家所認為的梁王殿下,如今隻也有不少人提議讓晉王成為新儲君呢。”


    “雖然邕帝的心思恐怕不在晉王身上,可咱們最好還是不要得罪他。”


    “怎麽通聲氣?她如今不是已經懷疑到我的頭上來了嗎?還來我宮裏調查了。”齊妃沒好氣道。


    “晉王妃這人對事不對人,她查到這裏,便必然是這兩名黃門內侍與芫荽的死有些關係,這些我會私自查清楚,至於其他的事情,我也會暗中調查的,如果我們能比她更早一步,查出芫荽的死,以及背後的隱情,我想晉王妃會念我們一分好的。”木槿隻低聲分析道。


    齊妃倒也緩下了神色,她隻道了一句“既然你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這事便由你來處理吧。”


    木槿應了一聲是,隨後便退了下去。


    ……


    年節裏無疑是十分熱鬧的,薑念嬌雖然一直想繼續調查那黃門內侍的事。


    可是一來她的手如今已伸不到皇宮了,二來這年節裏需要走親訪友的實在太多了,而且也有親友上門,她作為晉王府的女主人總不免要出來招待操持,故而她這段日子幾乎沒有什麽空閑時間。


    到了初六,好不容易得了些空閑,她本是想窩在家裏休閑一整日養養精神。


    卻不想同樣因為年假賦閑在家的晉王,卻是非要拉著她去逛街。


    沒得法子,她便隻能隨了晉王一起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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