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處正是郊野,可曼曼還是悄悄熄了燈籠裏的燭火,隨後她隻四處看了一眼輕聲道“這消息是我從浣衣局葉姑姑的侄女嘴裏套出來的。”


    憐鶯點了點頭,隻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隨後曼曼便也繼續往下說了下去。


    “我那日不是告訴你我曾看到葉姑姑身邊有幾個黃門內侍嗎?我當時便覺得這幾個黃門內侍怕是與姑姑有些什麽關係,可是我也隻是看到了他們,卻並不知道他們具體是來做什麽的,我便拿這事去問了那葉姑姑的侄女,她侄女也是這浣衣局裏的人,不過她為人沒葉姑姑警醒,我這一問倒真讓我問出了些東西。”


    “芫荽姑姑是被那些黃門內侍合夥扔進井裏的,這葉姑姑的侄女曾偷偷告訴我,當日她看到自己姑姑在午休之前將芫荽姑姑叫了出去,而當時在院子裏的隻還侯著那些黃門內侍,芫荽姑姑在與其中一人說話,事後不知怎的便起了爭執,芫荽姑姑要走,那些人便直接將芫荽姑姑扔進了井裏。”


    倒沒想到芫荽姑姑的死是真正的另有隱情。


    憐鶯便又接著問道“那你可知道那黃門內侍是哪宮的人?”


    被憐鶯問到此處,曼曼隻搖了搖頭道“我怎麽可能知道他們是哪宮的人,至於那葉姑姑的侄女便更不可能知道了,畢竟她見過的內宮官差怕還沒我多。”


    聽到這裏憐鶯隻也覺得有些可惜,反倒是那曼曼卻是突然道“不過葉姑姑的侄女雖然不知道那內宮的官差是誰,可是葉姑姑應當是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誰。要不,咱們合夥去詐一詐這葉姑姑?”


    聽到曼曼的提議,憐鶯隻莫名其妙道“這怎麽詐?”


    曼曼卻是笑著眨了眨眼睛道“你跟我一起進去,然後聽我指揮唄。”


    曼曼既然都這樣說了,憐鶯算了算時間,想著應當時間還算充分,便也順著曼曼的話意,跟著曼曼一起爬過了狗洞。


    重新進入浣衣局時,與主殿的熱鬧相比,這裏顯得格外的寂寥。


    雖然今夜是除夕,從浣衣局院子的上空還能看到前方的煙火表演。


    然而這浣衣局裏卻是靜悄悄的,便連著那些宮人們居住的屋子裏隻也熄了燈火。


    很顯然這除夕是旁人的除夕,與她們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曼曼一路輕手輕腳的帶著憐鶯越過那一排平房,隨後一直往最裏間而去。


    裏間的室內也已經熄了燈火,很顯然獨居於此的住戶想來多半也已經安然睡下了。


    曼曼隻將自己的頭發打散披在胸前。


    隨後她隻又給自己換了一套白色的衣裙套在身上,不得不說借著一點微弱的燈火,此刻的曼曼看起來還真有點肖似女鬼。


    她輕輕推開這平房的窗戶,隨後隻又給憐鶯扔了兩個小道具道“記得給我打光,順便弄出點煙霧效果。”


    憐鶯萬萬沒想到曼曼所說的她有辦法是裝神弄鬼,她不禁充滿懷疑道“你這有效果嗎?”


    曼曼卻是充滿自信的道“當然有效果,你聽我的準沒錯。”


    說完這話,曼曼已經翻窗進去了。


    雖然憐鶯對曼曼的自信表示懷疑。可是既然曼曼都進去了,她來都來了,難道還白跑一趟嗎?


    故而憐鶯隻也跟著她爬進了窗子裏。


    而二人一前一後爬進去後,曼曼便將長發放在胸前,隨後靜靜的站在那室內的床前。


    憐鶯則立刻順勢替曼曼點燃了燈火。


    就著緩慢升騰起來的煙霧,曼曼隻拖長著尾音道“我死的好慘啊~”


    而床頭睡著的葉姑姑最近一段時日,本就睡得不甚安穩。


    故而在聽到床頭的響動之後,她隻立刻便睜開了眼睛。


    不想睜眼的瞬間,她便發現自己的床頭正遊蕩著一具孤魂野鬼,那鬼看不清麵貌,長長的頭發隻遮住了她的麵龐。


    她拖著幽怨的聲音朝著葉姑姑幽怨的歎氣道“我死的好慘哪~葉年芝~”


    雖然那聲音聽起來十分的幽怨,可葉年芝卻還是覺得這聲音似乎與不久前死去的芫荽隻一模一樣。


    到底是做賊心虛,她隻立刻瑟縮了身子“不,不是我殺的你!你不要過來。”


    然而麵對著她的拒絕,曼曼隻繼續朝著她靠近,她退一步,曼曼便靠近兩步“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落到那井裏,那井裏又冷又濕,我想有個人陪我下去。”


    聽到這話葉年芝隻立刻道“你不要來找我,我不要下去。”


    “你不下去,那將我扔下去的人他們在哪裏?”曼曼隻繼續問道。


    葉年芝此時已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更不知麵前的人到底是人是鬼,她隻知道不管是什麽,她也不要同這人一起死掉。


    故而她隻連忙道了一句“他們在冬藏宮裏!是冬藏宮的人!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就找他們,可千萬別來找我啊!”


    聽到這話,曼曼差點沒有直接對葉姑姑吐口水了,住在冬藏宮主殿的是齊妃,那齊妃從以前便與毓賢妃關係十分要好,而且最重要的是這齊妃根本是個膽小之人,她那般謹慎又怎麽可能做出這等蠢事呢?


    故而曼曼聽到那葉年芝說到冬藏宮時,她能想到的,也隻是葉年芝在說謊。


    她隻繼續拿話語詐那葉年芝道“冬藏宮?你是在誆騙我吧?你不老實,果然我還是應該帶你下去。”


    說完這話,曼曼隻一把揪住葉年芝的衣服,隨後準備拎著人出去。


    被曼曼拎住前襟,葉年芝已經嚇得麵無人色,可麵對著曼曼,她卻仍是繼續堅持道“我沒有說謊啊!真的是冬藏宮的人,你不信去找他們啊!”


    話音落下,卻見曼曼正要掀開頭發,不想那葉年芝還沒等曼曼完全露出自己的臉容。便直接嚇暈了過去。


    一見葉年芝暈過去了,曼曼便也不裝了,她隻直接一把將自己的頭發全部拔到了身後,於此同時她隻又將葉年芝扔迴了她自己的床上,曼曼頗為不滿道“靠!怎麽這麽容易被嚇暈,膽子這麽小,居然還玩栽贓陷害這一套,挑拔關係之前,也不看看毓秀宮當初與冬藏宮的關係。”


    憐鶯見曼曼都不裝了,便也悠悠起了身。


    曼曼顯然還不甘心,她隻對憐鶯道了一句“你等下哦,我再問問她!”


    說完她隻似乎打算直接將葉年芝拍醒。


    然而憐鶯卻在此時拉住了曼曼的手臂道“曼曼,別打了,我倒覺得她說的也並非全然不可信,這事我迴去先跟王妃說了,之後待確認過後,咱們再來找她也不遲。”


    曼曼聽了這話,隻得道了一句“那行吧,下次有事你還來找我就是了,反正你應該也知道怎麽聯係我吧。”


    說話時,曼曼隻又順手將自己的頭發盤起。


    憐鶯聞言隻輕輕點了點頭。


    而待她終於從浣衣局出來後,天色已是漆黑,外麵的煙火表演也已經結束,想來是宴會也到了結束的時候,憐鶯自然也不敢再多浪費時間,她隻匆匆往外宮停放馬車的方向而去。


    而待她剛剛趕到時,果然那裏已經陸續有各府的王爺正與自己的女眷上了馬車。


    而在一塊掛著晉字樣的玉質牌子前,一名車夫正在挑著燈似乎是在侯著什麽人。


    憐鶯一見這情形,便連忙迎了上去,她隻小聲問道“王妃他們還沒有來到這裏吧?”


    那車夫還未迴答,倒是車裏的人先開了口“是憐鶯迴來了嗎?讓她快上來。”


    說話時,憐鶯方才意識到薑念嬌他們竟是早就已經上車了。


    她看向車內的薑念嬌有些愧疚道“娘娘,您不會一直在這裏等我吧?”


    薑念嬌此時正攬著晉王,而晉王就靠在薑念嬌的懷中,他雙眼緊閉,看起來臉色紅熱的厲害。


    想來是喝了不少酒,薑念嬌一邊幫他揉著太陽穴,一邊隻抬起頭對憐鶯道了一句“我們也是剛上來。”


    憐鶯見狀,隻正打算出來幫薑念嬌一把,不想原本閉著眼睛的趙衍楨卻是突然對憐鶯道了一句“是憐鶯嗎?”


    憐鶯連忙應了一聲“是奴婢。”


    “你剛才去哪裏了?倒叫王妃好等。”


    聽得趙衍楨這話,憐鶯立馬神色有些尷尬道“奴婢知錯,下次奴婢再不與姐妹們敘話了。”


    她還要再說,然而上首的趙衍楨卻是對此沒了迴應,她不免偷偷看了一眼,隨後便見趙衍楨分明已經睡著了。


    而薑念嬌似乎也沒什麽過度防備他的意思,故而見趙衍楨睡著後,她便直接與憐鶯問了一句“憐鶯,你可見著曼曼了?”


    憐鶯聞言隻輕輕點了點頭“見著了。”


    “那消息如何?”薑念嬌隻出言追問道。


    憐鶯不禁看了一眼不知什麽時候會再次醒來的晉王。


    然而薑念嬌卻是道了一句“無妨,他今日醉的厲害,便是聽到了什麽,怕也不會記得。”


    見薑念嬌都這樣說了,憐鶯便也輕聲將剛才從曼曼那裏得來的信息都說與薑念嬌聽了。


    薑念嬌聽到這麽個消息,當下也不免神色凝重了幾分。


    不過在聽到憐鶯提及冬藏宮很有可能是滅口芫荽姑姑的兇手時,薑念嬌顯然也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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