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聞言,連忙放下了手裏的活計,不過顧忌著自己的形象,那丫鬟隻是輕輕的拍了拍大門,聲如蚊呐的喚道“宋小姐,起床了。”


    這效果還不如陳靖淮自己來的給力。


    陳靖淮推了推房門,隨後道“這門你能打開嗎?”


    丫鬟連忙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那你去開門吧,不管用什麽方法,你都得設法給我將她弄起來。”


    有了陳靖淮這話,丫鬟便也將房門打開了。


    考慮到男女有別,陳靖淮沒有跟進去,他隻背靠著院子外的長廊處等候。


    因為離得近,他倒也能隱約聽得見院裏的一點動靜,從丫鬟對她的勸哄也能聽出來,宋楚楚是根本還沒起床。


    若不是他過來尋人,這丫頭還不知道要睡到什麽時辰翻身。


    好在在丫鬟的一番擺弄下,宋楚楚終於還是睜開了眼睛,她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這推醒自己的丫鬟,隨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道“這麽一大清早叫我幹啥?”


    丫鬟指了指門口道“三少爺叫你起床,他還說你若再不起來,可便要來不及了。”


    聽得此言,原本還在伸懶腰的宋楚楚仿佛這時才想起了自己昨日與陳靖淮的約定。


    糟糕!她都忘了這事了。


    不過天邊紅日都還沒完全曬進屋子裏來,與往日自己的日上三竿相比,這應當不算太晚吧。


    故而宋楚楚很快便又鎮定了下來。


    她見陳靖淮確實是在門外守著自己的,便也直接跑到了門口道“校尉大人,你起的好早啊。”


    陳靖淮聞言,還以為她已經收拾妥當了,正想著這女人雖然喜歡賴床,但在行事一事上,好歹還算快速。


    故而他隻緩緩迴身,倒不想這一迴身便見著一身中衣的宋楚楚正衝著自己傻笑。


    陳靖淮連忙迴身,他出言訓斥道“你怎麽不穿好衣服?”


    宋楚楚隻覺得對方的反應莫名其妙。


    她衣服好好在身上了啊,不就是穿著中衣嗎?


    她這中衣既沒露胳膊又沒露腿的,他做什麽這般害羞。


    不過雖然心裏腹誹,宋楚楚還是笑著道“我這不是聽說校尉大人親自過來了,所以便趕來為我今日的睡過頭來道歉嗎?”


    聽她還有些自知之明,陳靖淮,倒也不好訓斥她什麽。


    他隻道“你還知道自己浪費了時間便好。”


    隨後怕宋楚楚繼續拉著自己閑扯,他又連忙出言道“行了,你先別跟我說話了,趕緊收拾吧,再不走,今天可就來不及了。”


    說完這話,陳靖淮便幹脆大步流星出了西廂。


    他昨夜便見識過了宋楚楚有多能說,他一個不算多話的人都被她帶著說了一月的話。


    所以他可不想與宋楚楚這個話嘮在言語上浪費時間。


    隻可惜他顯然還是低估了宋楚楚的拖延程度。


    在他挪到外院等候的功夫,宋楚楚在洗漱過後隻又指使著身邊的婢女替她梳頭發,一會子她隻嫌這發型不好看,那發型與她的頭釵不搭配。


    如此一番折騰,時間又過了大半。


    陳靖淮再次迴來時,就見到宋楚楚還在櫃子裏挑衣服。


    看著挑三揀四的宋楚楚,陳靖淮當下算是明白了宋楚楚壓根就沒有半分內疚,她整個人也就隻有這張嘴還行。


    眼見著外頭日上三竿,陳靖淮忍不住道“宋姑娘,咱們再不走,今日便隻能露宿野外了。”


    也就是聽到這句話,宋楚楚方才收了挑選的心思,她連忙笑道“我知道了,馬上就走,不過陳大哥,我這人實在有些猶豫不決,隻不知道自己今日到底穿哪件衣服更合適,您要不替我挑一件吧。”


    見她話雖這麽說,手上挑選的動作卻還沒停下,陳靖淮隻隨便取下一件綠色外袍道“這件好看,就穿這件吧。”


    看著那綠綠的顏色,與大紅的俗花,宋楚楚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與陳靖淮的審美簡直有壁。


    “你真喜歡這件?”宋楚楚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對!這件顯白。”陳靖淮隻想將她早些拉出門,哪裏有心思看她穿哪件好看。


    話音落下,恰好外院有人來催,他隻幹脆便拉著宋楚楚從內室直接出了門。


    等到了車上時,宋楚楚方才勉強穿好了外衣,而也是此時,在此等候了半天的車夫們方才等來了人。


    看著跟在三少爺身後的女人,他們便知道今日耽誤這麽久,多半是與麵前的女人有關。


    一想到今天有可能露宿野外,他們心中便多少有些窩火。


    不過少爺都沒什麽表示,他們也不好說什麽,眼下他們唯一能做的也隻是在今日盡量將馬車開快一些。


    隻可惜他們的想法是好的,然而實際操作起來卻是困難重重。


    雖然這馬車裏已經鋪了厚墊子,然而馬車出了城鎮後,這道路便多少有些凹凸不平了起來。


    加上他們加快馬力,不到片刻,宋楚楚便開始暈起了馬車,而且她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被馬車顛散了架。


    故而在宋楚楚的強烈要求下,馬車一路走走停停,隻能是減慢了速度。


    而這一點也導致他們沒能在天黑之前順利入城,當下他們倒是隻能宿在荒郊野外了。


    十二月的晝夜溫差一向巨大,加之此處仍是雲洲地界,此處的濕冷可不比上京。


    想要夜宿山林更是十分危險,故而在意識到今日無法入城之後,陳靖淮便幹脆在天色沒有完全黑下來之前對其他人吩咐停車。


    隨後他隻又吩咐了大家去撿拾柴火。


    長夜漫漫的郊外,最難對付的除了野獸,便是人體溫度的迅速降低了。


    故而在其他問題麵前,顯然火是最重要的東西。


    好在其他人也聽從了陳靖淮的調度。


    陳靖淮安排完其他人,便也往林野深處而去。


    至於宋楚楚,在見識過宋楚楚幹啥啥不會,拖人後腿第一名的本領之後,陳靖淮便也對他不抱希望了。


    他隻對宋楚楚道“你便留在此處,看著大家夥的行李吧,若是有什麽不對的情況,你就高聲叫我們,我們都在這附近。”


    宋楚楚今日也確實遭罪不輕,此時她也沒心思撩閑了。


    故而她隻白著一張小臉點了點頭。


    而交待清楚這些之後,陳靖淮便往旁的地方去撿拾柴火了。


    不想這柴火才不過撿拾了一會子的功夫,馬車的方向卻突然傳來宋楚楚的一聲尖叫。


    眾人聽到這聲音,隻都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故而他們隻連忙放下步子往迴返去。


    不想在眾人迴到原來的地方時,原本尖叫的宋楚楚此時卻正安然的座在馬車裏。


    見眾人迴來了,她隻是無辜的眨了眨眼“你們怎麽都迴來了?”


    隨後她的目光隻又落在其他人手裏抱著的柴禾上道“咱們就燒這麽一點柴禾夠嗎?”


    看著她根本無事,隻還坐在馬車上晃蕩著個小腿磕著瓜子時,眾人的臉色便也不大好了。


    不過看在陳靖淮的麵子上,他們都沒說話。


    反倒是陳靖淮板著一張臉,隻耐著性子問了一句“你剛才叫什麽?”


    聽陳靖淮提起這個事,宋楚楚方才一臉後怕的拍拍胸口道“我剛才去後麵翻東西,看到一個黑黑的東西,我以為是蛇,所以才叫出了聲。不過後來我才發現是我看錯了,原來那包裹上麵掉下來的居然是一根黑色的柴禾。”


    說完這話,宋楚楚忍不住笑出了聲。


    隻可惜她的這個笑話,隻有她自己在笑,其他人都隻是冷著一張臉,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意識到情形不對,宋楚楚也收住了笑容。


    陳靖淮此時也有點破防,他隻板著臉對宋楚楚道“你知道我們剛才聽見你發出那聲慘叫後,有多擔心嗎?我們以為你出什麽事了!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麽才撿了這麽點柴禾便迴來了!”


    宋楚楚聞言,立刻低下了頭,雖然她很想說自己不過是慘叫一聲,又沒有叫他們迴來的意思。


    不過在眾人的瞪視下,她深諳少數服從多數的道理,故而在被陳靖淮劈頭蓋腦一通訓斥之後,宋楚楚隻立刻便來了一個滑跪“我對不起大家!我真不是誠心想惹事的,我給大家道歉!不然讓我也跟大家去撿柴禾吧!”


    看著宋楚楚可憐真誠的小眼神,以及那分外標準的道歉姿態。


    不知為什麽,陳靖淮隻更覺得不爽了。也更不想接受他的道歉了。


    然而多年的禮義教育,隻讓他在對方的道歉下,即使完全不想原諒對方,當下卻也不好發作。


    “下次別再這樣了。”他低聲告誡道。


    宋楚楚連忙真誠的點了點頭。


    不過陳靖淮在見識過她的知錯但不改的處世哲學後,顯然也已經不在乎她真不真誠了,他隻看向眾人擺了擺手道“我知道大家也很委屈,不過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還是趕緊撿拾柴火吧。剩下的晚點再說。”


    說完,他自顧自放下了手裏的柴禾,也沒再看宋楚楚便直接走了。


    其他人自然也是有樣學樣,隻直接無視了宋楚楚便離開了。


    不過有的人在離開前,隻先是故意將柴火重重往地上一摜,隨後又用不耐煩的聲音道“真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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