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為風花坊與上麵的有所勾連。又財大氣粗,故而起初他們對此也並不以為意。


    他們一方麵隻試圖買通那客人的親屬,想讓家屬將這樁案子撤訴。


    一方麵隻試圖打點上京府尹,讓對方將這案子含糊過去。


    往日的府尹見她們把下麵的擺平了,自然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畢竟他們自己平日也往風花坊去,上麵的人也有不少往那裏去,而且這風花坊又是某位貴人的產業,他們可不想因此得罪人。


    不想上一任府尹因為與陳家勾連而被撤職查辦。


    如今這上京府尹的位置早換了人,人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況當下朝廷官員大變動,朝中氣象也大有變動。


    故而這一次他們從前的那些法子於現在看來幾乎不通行了。


    甚至因為這風花坊與之前陳係官員往來密切。


    故而在接到報案之後,這風花坊反而成了重點排查對象。


    一大清早,剛剛結束了一夜的營業,花娘相公們隻也準備迴到各自的屋裏睡覺。


    而幾名龜奴在收拾了大堂裏的衛生之後,便也準備關上風花坊的大門睡覺,不想這大門不過剛剛落下栓子。


    門外便響起一陣喧嘩之聲“開門!開門!快開門!”


    龜奴們此刻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不過他們還是指使著其中一名瘦小的龜奴將大門打開。


    不想這門栓不過剛剛落下,龜奴還沒來得及問你找誰,一群人便破門而入。


    看著這些差吏們明晃晃的大刀與皂紅的吏服,那門口的龜奴當下幾乎隻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於此同時一名身穿紅色官袍,眉目俊秀的玉麵青年隻從這群差吏之中踱步而來。


    “老鴇何在”青年問道。


    那瘦小的龜奴是剛剛入這風花坊的,並不知曉這邊的規矩,也是第一次見到官差。


    此刻他整個人已經嚇得魂不歸位了。


    故而在聽到對方的詢問時,他隻連忙哆嗦著嗓子道“媽媽有人找!”


    這人一連喊了好幾嗓子,老鴇房裏才有了些動靜“哪個不長眼的,這大清早的便過來了。難道他不知道咱們現在已經歇業了嗎”


    不過鴇母罵歸罵,人卻還是下來了。


    待看清楚來人是誰,老鴇的臉色也是一白。


    而陸知章隻淡淡看著老鴇道“不知本官夠不夠資格,讓鴇母下來呢”


    老鴇聞言,麵子上立時也有些過不去。


    不過見慣了大小官員,老鴇心裏雖然有些忐忑,卻還是笑著道“這位爺,您當下如此興師動眾的過來,想來應當不是為了咱們坊裏的花娘,倒不知大人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陸知章掀了眼皮看了老鴇一眼,隨後道“不知鴇母可聽說過餘妙洲”


    老鴇一聽這個名字,當下便也反應過來了,餘妙洲便是前段時間被自己相好的殺死的那個倒黴蛋。


    不過她雖然知道如今朝中官員大換血,不過她並不認為新上任的官員敢動自己。


    故而她以為這批人也是按照慣例,尋個由頭來自己這裏訛好處了。


    故而老鴇一邊給身邊的龜奴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先去王府那邊,一邊則嘿嘿輕笑道“大人,您看,咱們不如還是去我屋裏說說話吧這兒可不是個好說話的地兒。”


    然而陸知章早就看出了老鴇的動作,他隻先讓差吏將那打算從後門偷溜出去的龜奴揪出,一邊對鴇母道“這地方怎麽不好說話,地方寬敞,門也亮堂,還是說這裏有什麽不好對人言的”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陸知章的眼神幾乎有些咄咄逼人起來。


    老鴇麵色一白。


    而還未待老鴇出言替自己辯解幾句,陸知章便對著手下的差吏道“把人給我抓起來!其他人給我一間間屋子的給


    我搜”


    聽聞此言,老鴇方才意識到事情比之前難辦多了,而麵前這俊秀斯文的後生仔也比之前的那些官吏難纏多了,不過她也立刻高聲喝道“這裏可是忠王爺的產業!憑你們也敢動手!你們難道就不怕忠王爺找你們算賬嗎”


    忠王爺是戾太子的三弟,是當今邕帝的三叔,不過這位忠王爺雖然是邕帝的叔輩,不過因為是邕武帝的晚年得子,故而他的年紀並不比邕帝大多少。


    這位忠王爺曆經三朝,都沒被霍霍進那些前朝紛爭裏不過是因為他的血統不算純正。


    故而即使兄死之後,他也沒有資格取代自己兄長的地位,之後分封異地王爺,這位忠王爺便更是遠離了朝政,也就是這一屆邕帝念著那點舊時情誼,故而才將對方接入京中。


    然而這風花坊如今所做的勾當怕是遠不止斂財這麽簡單了。


    陸知章沒什麽表情的看著老鴇道“怕若是怕,本官便不會來了!給我將她押起來!”


    片刻後,陸知章隻又揮手讓手底下的人去將樓裏的花娘相公也一並押解出來。


    到得這些人被押解出來時,隻見得其中一名穿著緋紅雲鶴紋衣衫的青年隻也神色慵懶道“好好的,你們這是做什麽抓人便抓人,怎麽連我們也一並抓了,我們就是個做生意的,可沒參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之中。”


    男人說完隻又掩嘴打了個哈欠。


    陸知章的視線卻是不自覺的落在了男人的身上,這男子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股妖冶的氣質,他眉眼如刀刻,又生的十分秀氣,這般精致容顏,倒是讓人幾乎難以從他身上挪開視線。


    當然最吸引他的並不是男人的容貌,畢竟大家都是男人。


    真正讓他在意的是青年如鴉羽的黑發之後綰著的一枚白玉蘭花簪。


    他清楚的記得這枚花簪最後應當是被薑府買走了才是,當初他以為與自己書信往來的是薑念嬌時,也曾想過要送她一支簪子。


    之後他在店裏挑選時,一眼便相中了那支花簪,他覺得薑念嬌定然會喜歡那支花簪。


    然而店家卻告訴他這支花簪早就有主了,而且這枚花簪隻這一支,他們店為了保證每一支簪子都是獨一無二的,幾乎從來不可能做雙簪,更不可能批量生產。


    故而他願意出雙倍價格也沒能買下,最後他不甘心的問了買家的名字,方才知道那買家正是薑府千金。


    也是因此他才會對這支花簪如此印象深刻。


    之後他也曾看到過她幾次,而她無一例外也簪了這支花簪。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那支簪子,那支簪子與她也確實相配。


    但最近一次看她,在自己的婚禮宴會時,那支花簪卻也不翼而飛。


    起初他以為她是終於膩了這花簪,直到此刻他在這青年頭上看到那枚一模一樣的玉蘭花簪時。


    他方才覺出一絲可笑來。


    她倒是一點也沒變,什麽要為三皇子守節,什麽對晉王矢誌不渝,此刻看來倒像是笑話一般。


    她與從前相比根本沒什麽變化,前世她暗戀自己表哥便找了與他表哥相似的男人。


    這一世她說願意給晉王守節,結果卻來這花樓裏尋歡作樂,還養起了小白臉。


    可即使如此,她也不願意接受自己。


    想到這裏,陸知章的拳頭都不免捏緊了起來。


    見對麵那俊秀斯文的男人一臉陰冷的盯著自己,那眼神就像是尖鉤子剜肉一般,叫人看了心裏直打突。


    蘭玦心裏自然也是一陣莫名其妙。


    他不禁出言道“這位大人您這樣瞪著我做什麽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就是個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不想陸知章卻是冷冷問道“你那花簪何處得來的”


    蘭玦雖然覺得對方莫名其妙,不過見對方問起這花簪,他也才想起那日偶


    然相逢的美人。..


    說實話,那樣的美人便是讓他倒貼上去,他也是願意的。


    隻可惜那日相見,對方也留下了信物,他為了迷住那美人,隻還對自己重新做了一係列打扮,倒不想那美人此後卻是再沒來過了。


    這件事倒是讓他記懷了很久。


    不過此刻他還是輕笑著道“還能是何處得來,自然是一位嬌嬌客送給我的。”


    陸知章卻是接著問道“那客人叫什麽名字”


    蘭玦自然也終於嗅到了這問話裏的不同尋常了。


    麵前這人是在吃味難道他也與那美人有什麽聯係


    當初那美人說她姓溫,他後來也托人去打探了溫姓的大戶,不想在京城裏,卻是根本就沒有什麽溫姓美人。


    所以那美人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與自己有什麽交集。


    不過這人認識那美人,自己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想到此處,他輕笑了一聲提醒道“這位大人,我想我沒有義務告訴你我的客人叫什麽名字吧,更況且這好像也與大人來此的目的沒什麽相關的吧。”


    聽聞此言,陸知章臉色一黑,不過他還是沒有再繼續詢問。


    恰好此時樓裏的人都已經叫下來了。


    一名差吏隻過來同陸知章稟告道“大人這些人都已經帶出來了。”


    陸知章自然也不再多言,他隻是冷著臉道“把他們全部帶走。”


    說完這話,他便像是公事公辦一般,隻再不看向那蘭玦。


    不過蘭玦也還是混在這些人中間,被他們一起帶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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