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麵對著陳家大房的善解人意,原本要走的白素宜倒是迴了身道“嫂子,誤會了,我原本是怕給嫂子添麻煩,不過既然嫂子盛情相邀,我便留下來吃一杯茶吧。”


    說完這話,白素宜隻返身又座迴了原處。


    這下倒換了陳家大房目瞪口呆了,她是不想留這姑嫂二人的,畢竟自己女兒昨日出門去接頭,卻是至今未歸已經足夠讓她糟心了,如今這兩姑嫂又往自己家來湊,還口口聲聲說要來找自己的女兒。


    偏偏老太爺一死,他們陳家便要丁憂,在這一年之內,他們家不得宴飲便罷了,便是往日走訪親朋好友的自由也被剝奪了,他們如今隻能關起門來過日子。


    雖然這不是法令,卻是習俗。而她女兒在外風評又一向甚好,故而此時她連說自己女兒去外麵了都不行,不然這事傳出去,不免要說她女兒沒規矩,也是因此她才借口說自己女兒是得了會傳染人的疹子。


    一般人聽了這話,多半便會自行離開了,倒不想陳嫤年的腦迴路就跟其他人不同。


    她昨日還見到活蹦亂跳差點殺了自己的表姐陳燕蓉,早上這表姐還跟自己在一個地方,故而對於陳家大房的這套謊話,陳嫤年又怎麽可能會相信呢


    陳家大房此時也是騎驢難下,人家主動要留下來,她總不可能直接將人烘走吧,好在她們也沒有要求去見燕蓉。


    故而陳家大房臉色難看歸難看,嘴上卻還是道“既然如此,那二位便留下來喝杯茶再走吧。”


    說完這話,她隻又出聲招唿其他丫鬟上茶。


    她原想著等他們喝完茶若是再不走,她便直接將人趕走了事,便說怕過了病氣給她們二人。


    倒不想陳嫤年卻是比她更先開口“大嬸子,我能去看看燕蓉嗎”


    陳家大夫人自然一口拒絕“不行!”


    意識到自己口氣太過生硬,陳家大房又緩聲道“燕蓉那疹子會傳染。我怕傳染給你們,要是你這皮膚上留了疤可就不漂亮了。”


    便是白素宜也不免捏了捏陳嫤年的手臂,隻示意陳嫤年別犯傻。


    不想陳嫤年卻還是繼續問道“不知表姐得的是什麽疹子”


    陳家大房也非學醫之人,剛才的話也是隨口胡謅,她哪裏知道什麽疹子會傳染,倒是想起小時候似乎有過得水痘的經曆。


    那水痘似乎也是會傳染人的。


    故而陳家大房略微思忖片刻後,便道“是水痘,這東西容易傳染給別人,故而我都隻讓燕蓉在屋裏靜養。”


    聽了陳家大房這話,陳嫤年隻突然笑了一聲“這不巧了不是,我小時候也得過水痘,倒沒想到大表姐這個年紀居然也會得水痘。夫人可得讓我去看看大表姐。”


    “可那水痘會傳染。”陳家大房不甚自在道。


    陳嫤年卻是不以為意道“夫人不用擔心,這水痘得過一次的人就不會再被傳染了,我小時候就得過一次,夫人便讓我去看看表姐吧我這也有事要找表姐呢。”


    陳嫤年這話倒是將陳家大房給堵住了。


    她一時倒不好再推辭,可帶著陳嫤年過去她也不想,畢竟自己閨女的確不在閨房。


    而在陳家大房正思忖著要用什麽借口拒絕陳嫤年時,陳嫤年隻忽然再次開口道“大夫人,您不會不想讓我見燕蓉吧還是說燕蓉其實不在院子裏”


    這話倒是讓陳家大夫人對陳嫤年警惕了幾分。


    陳家大夫人隻深深看了陳嫤年一眼,隨後她也不再多想推辭之言。


    她隻輕聲道“既然阿嫤都這麽說了,那我自然是要讓阿嫤見到燕蓉的。”


    說完這話,陳家大夫人站起了身。


    陳嫤年自然也跟著站起來。白素宜則連忙拉住陳嫤年的手道“阿嫤。”


    陳嫤年反手拍了拍白素宜的手臂道“二嫂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說了這話,陳嫤年便也跟著陳家大夫人往門外走去。


    大夫人也沒將陳嫤年真引去見自己女兒,二人行過一段曲廊,隻在一個花園邊站穩腳步。


    此時已是經冬,湖麵是碧水寒潭,底下湧斑斕的金魚,竟也煞是好看,隻可惜院裏的花卻是已經謝的差不多了。


    “大嬸子這也不是去燕蓉表姐閨房的路啊您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啊”陳嫤年故作驚訝道。


    陳家大夫人卻是連個眼神都不願意給陳嫤年。


    “陳大姑娘,咱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也不怕告訴你,燕蓉如今不在府上。”


    “你過來恐怕也是因為這個事吧”陳家大夫人說完這話時,隻迴身仔仔細細的瞧著陳嫤年,似乎生怕從她臉上看漏一絲細節。


    陳嫤年比起陳大夫人自然要坦然許多“夫人說的沒錯,我來就是為了確認燕蓉小姐有沒有在府上的,而且我昨日還遇到她了,當日她曾命人突襲柯世子,我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非要襲擊柯世子,但我還是救下了柯世子。”


    聽到這話,陳家大房臉色瞬間便是一沉“你把燕蓉藏哪裏去了”


    陳嫤年則反問道“這話不應該我問你們嗎畢竟我早上一醒來燕蓉表姐便不知去了何處,柯世子也是不知所蹤。”


    “人不是被你抓了嗎燕蓉難道還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將柯世子再次拐走嗎”陳家大房不悅道。


    “表姐自然沒這個本事,但表姐沒有不代表其他人也沒有啊。”陳嫤年繼續道。


    “若是如此倒好了,然而燕蓉隻至此刻卻仍是未曾迴來。”


    說完這話,陳家大房隻又瞪著陳嫤年咄咄逼人道“倒是你,為了個外人,你竟捆了你表姐,你這是什麽意思要造反不成”


    陳嫤年隻輕描淡寫道“要造反的人恐怕並不是我,而是大嬸子吧。我也沒想對表姐做什麽,隻是表姐先對我動的手,我之後為了防止表姐傷人傷己,才不得不將她捆起來,我本打算今日便將表姐送迴來,倒沒想到表姐先一步離開了。”


    聽了陳嫤年這番話,陳家大房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堪,她本也不是善於忍耐的性子,她隻對著陳嫤年道“你給我滾!”


    被她喝罵著離開,陳嫤年就知道陳燕蓉今日多半也沒有迴到陳府。


    難道說劫持柯世詔的還另有他人


    陳嫤年一邊想著這個問題,一邊迴到正廳。


    正廳裏,白素宜正不時翹首以盼的等著陳嫤年迴來。


    陳嫤年迴來之後,白素宜見隻她一人,不免好奇的問道“大夫人沒跟你一起過來”


    陳嫤年隻道“大嬸子有點不舒服,便沒有過來了,咱們走吧。”


    白素宜並不知陳家的實情,隻還以為陳燕蓉是得了水痘,雖然那水痘不是什麽難以根治的大病,但也沒人願意自己全身長滿那水泡一樣的東西。


    故而白素宜隻連忙起身。


    但在二人離開之前,那陳府大管家卻隻帶著意味深長的語氣警告著陳嫤年道“嫤年小姐,這一路可要好走,有些話可也別亂說,畢竟這裏是京城,可不是雲洲,亂說話小心為自己和陳家招來殺身之禍。”


    陳嫤年隻道“你放心,我也沒心思管你們家的那些事,隻是若是牽連到我家頭上,我也不會坐以待斃。”


    聽著陳嫤年與那陳府大管家打啞迷一般互相警告著對方,白素宜隻覺得心頭一陣古怪。


    她總覺得陳嫤年剛才跟陳家大夫人在一處,怕是發生了什麽不甚愉快的事情。


    可眼下,她自有一種危機意識,故而她也沒有當麵追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反正迴了陳府,她有的是時機追問陳嫤年。


    而陳嫤年本以為能在陳府這邊找到柯世詔的線索。


    倒不曾想,陳府如今竟也沒有柯世詔的


    線索。


    陳家會對柯世詔出手,恐怕也是抓住了陳家的什麽把柄。


    隻是也不知陳家這把柄會不會連累到自家,故而在這之前,她必須先陳家一步找到柯世詔。


    然而陳家這邊的線索斷了,柯世詔又會在誰的手裏呢


    還是說此事會不會跟嚴子卿有關,畢竟當日在自己從陳燕蓉手下救出柯世詔時,嚴子卿也曾設計先自己一步奪走柯世詔,雖然他們先前是有些誤會,她見嚴子卿與柯世詔如此親密,又想起柯世詔到底是個女兒身,隻以為他們有些什麽關係,然而如今後知後覺的想來,嚴子卿對柯世詔的態度與其說是親密,倒不如說也是想尋找那所謂的名單。


    而嚴子卿如今正在為趙衍楨賣命,趙衍楨本就是皇子出身,賣命的自然不止他一個,故而剛才就算他不方便出手,也定然有人能協助他成事。


    陳嫤年隻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而且一想到嚴子卿在自己二嫂麵前裝作不認識自己,陳嫤年便覺得心頭一陣膈應。


    她還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原來到頭來是她剃頭挑子一頭熱。


    既然他隻在自己麵前講任務,講利益。自己便也不必再與他多講什麽客氣了。


    陳嫤年覺得嚴子卿多半會躲著自己,而且自己如今被家裏看守著也沒法自己孤身去找嚴子卿問個清楚,所以為了找到柯世詔,陳嫤年隻打算與人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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