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風月,本無常主。


    南唐中主李璟加封邊鎬為武安軍節度使,駐節潭州,鎮守湖南。湖南從一個國的編製,降級成一個州。


    邊鎬入楚,正值湖南鬧饑荒,他下令打開馬楚的國家糧倉,救濟災民,老百姓都叫他“邊菩薩”,誇讚他人好心善,懂得疼人。


    古語有雲:“慈不帶兵、義不養財。”邊鎬為人太過寬厚,禦下仁慈,這麽仁慈的一個人,偌大的湖南,他一個侵略者,能吼得住嗎


    南唐中主李璟可不這麽想,打下湖南,他急於想得到馬楚國庫裏的寶貝,恨不得連發十二道聖旨,催老邊搞錢。


    他命令邊鎬:“悉收楚國金帛、珍玩、倉粟,乃至舟艦、亭館花木之美者,皆徒於金陵。”邊鎬望著聖旨,腦袋瓜子嗡嗡的,沒辦法,隻能照辦。


    南唐的苛索重斂,很快搞得三湘四水三空四盡,民不聊生,民怨沸騰。各派軍閥勢力趁機再度雄起,各霸一方。人們又給邊鎬起了個諢號“邊和尚”,譏諷他把湖南搞得山也空空,水也空空。


    廣順二年(952),馬氏舊將劉言、王逵、周行逢、孫朗等人起兵叛亂,邊鎬抵禦不利,南唐軍全軍覆沒。邊鎬從湖南逃迴金陵,李璟大怒,將其削官為民,貶迴江寧(今南京江寧)老家種菜去了。劉言趁機收複南楚。


    廣順三年(953),劉言被後周太祖郭威任命為檢校太師、同平章事、朗州大都督,充武平節度使,製置武安、靜江等軍事,府治在朗州(今湖南常德)。王逵被任命為武安節度使,府治在潭州,位在武平節度使劉言之下。


    劉言本是王逵擁立的,王逵不願久居其下,劉言也認為王逵是個潛在的威脅。


    屁股決定腦袋,思想決定高度,思維決定行為,在什麽位置上,就會有什麽樣的思維。當你坐在領導的位子上,你會覺得員工整天玩手機、上廁所、侃大山,找機會偷懶;當你站在員工的位置上,你會覺得領導這也不會那也不會,隻會整天開會、使喚人、捉弄人。


    人永遠都是屁股決定腦袋的,劉言開始失眠了。


    不久,他便以潭州毀於戰亂的名義,想把武安節度使的府治由潭州遷往朗州,這引起武安節度使王逵的不滿,二人從此兩條心。


    王逵覺得:“劉言手下可用的將領,隻有何敬真和朱全琇兩人,如果把這兩個人殺了,劉言指定就完蛋了。”


    這時,南漢正出兵騷擾梧州、桂州等南部邊境,王逵想到了“調虎離山”之計,建議劉言派何敬真帶兵前去征討。


    劉言沒想那麽多,真的派何敬真為南麵行營招討使,朱全琇為先鋒使,領兵從朗州出發了。


    他上當了。


    何朱大軍到了潭州,王逵與周行逢設計,誘出何敬真和朱全琇,將二人殺掉。劉言的左膀右臂就這樣被剪除了。


    隨即,王逵、周行逢二人帶兵攻入朗州,王逵的手下潘叔嗣將劉言擒而殺之。劉言一死,王逵占據朗州武陵,周行逢占據潭州。


    不久,周世宗柴榮任命王逵為武平節度使,統轄湖南。宗主國要的隻是一個名分,一年四季的貢品,他才不管這個飯是怎麽熟的呢。你們誰有本事誰就當老大,誰當老大都要認我這個老大做老大,否則,我就出兵打你。


    後周顯德三年(956),柴榮命令王逵進攻南唐,軍隊開到嶽州(今嶽陽),王逵的手下對嶽州團練使潘叔嗣勒索賞賜,這是明目張膽的搶劫。


    收的總嫌給的少,給的再多還嫌少。沒得到滿足的這夥白眼狼反過來向王逵誣告,說潘叔嗣要造反。


    王逵大怒,要殺潘叔嗣。潘叔嗣嚇壞了,他先發製人,帶兵偷襲了朗州。


    王逵迴師反擊,在武陵城外和潘叔嗣打了一仗,結果,王逵戰敗被殺。


    潘叔嗣殺掉王逵,有人勸他進占武陵,潘叔嗣說:“我殺王逵,隻為大家活命,武陵不是我想要的。”


    他派客將李簡率領武陵人前往潭州迎請周行逢,自己帶兵返迴嶽州。


    又一個不想稱王的將軍,前有張佶,後有潘叔嗣。


    人貴有自知之明,當年曾國藩打敗太平天國之後,擁兵自重,手下將領紛紛勸他稱帝,曾國藩寫了一副對聯,作了迴答:“倚天照海花無數,流水高山心自知。”向眾人表明,他決不造反,心中的堅持、人生的領悟,即使再美麗的風景也誘惑不了他。


    然而,潘叔嗣本人手刃兩任湖南的老大,自己還不想做老大,未免太過矯情,華而不實。被他扶起來的老大,常有如芒在背之感,狐疑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被手刃的老大。


    周行逢政權


    臉上帶著金印的節度使你看過嗎現在,他來了他來了,他腳踏祥雲走來了。


    周行逢,朗州武陵(今湖南常德)人,出身於鄉野農家,年少時遊手好閑。因為觸犯法律,被刺配(臉上刺字)到靜江充軍。


    後來,周行逢加入到南楚國主馬希萼的靜江軍。憑著驍勇,多次升遷後做了裨校,與王逵、潘叔嗣、張文表等人結拜為“十兄弟”。在十兄弟中,周行逢是大家公認的智多星,計謀超人。


    顯德元年(954),後周朝廷任命周行逢為武清軍節度使,總管潭州軍政大事。這一年,“湖南大饑,民食草木實。”周行逢及時開倉賑糧,救了很多人。


    周行逢進入武陵後,有人建議他把潭州送給潘叔嗣。周行逢說:“潘叔嗣以下犯上,殺死主帥,犯的是死罪,隻因他擁立我,我才不忍心殺他,要是給他潭州,坐上武安節度使,別人還以為是我讓他殺害王逵的。”於是讓他隻做了個行軍司馬。


    潘叔嗣這個氣啊!他稱病不去,周行逢火了,把自己最擔心的話說出來了“咋了你還想殺我啊!”


    於是就假裝把潭州交給潘叔嗣,讓他到武陵來接受任命,潘叔嗣一到,就被逮捕起來。


    周行逢道:“你作為小小的校官,沒有什麽大功,王逵任用你做團練使,你卻反過來殺了主帥,我不忍心殺你,你竟然敢抗拒我的命令!你這是自作自受。”命人將潘叔嗣砍了,周行逢終於除去了自己後背上的芒刺,湖南的軍政大權從此落到了周行逢手上。


    武陵山前古戰場,牧童拾得舊刀槍。湖湘之地,又迴歸到了往日安寧的時光。


    以朗州(今常德)為中心,周行逢在湖南建立起“周行逢政權”。所轄地域包括十五個州四十九個縣,統治著馬楚故國,這也是曆史上沒有計入十國的一個政權。


    周行逢幼時家貧,沒讀過私塾,自然沒有什麽文化,沒文化,德行也令人咋舌,還喜歡說大話。終於,少年時吹過的牛基本上都實現了。


    年輕時犯事獲罪,被發配到辰州銅坑。身為湖南一方之主,此時他的臉上還留著黥刺的墨紋。有人擔心他會遭到朝廷使者的嘲笑,勸他用藥除去,周行逢卻不以為然,道:“漢代有個黥布,並不因此妨礙他成為英雄,我為何要感到羞恥呢”


    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現在知道為什麽趙匡胤對武將們有顧慮了吧,五代十國時期,“武夫”亂國簡直就是家常便飯。看看劉言、王逵、潘叔嗣、周行逢這些人的所作所為,你就明白了,將領們手中有兵就可以隨時興兵作亂,手底下的牙將也可以隨時以下犯上,仁義禮智信這些儒家所奉行的道德傳統被這些武將們踐踏的沒有一絲尊嚴。


    周行逢不會咬文嚼字,處理公文,他不是用看的,而是用聽的。他對屬下公文的要求也不高,隻需大白話,能聽懂就行。不像南唐,國主個個都是詩人,國家的公文不但要文縐縐的,而且還要充滿詩情畫意。


    草根出身的周行逢知道老百姓最基本的需求是什麽,他勵精圖治,矯正馬楚國的弊端,關心民事,全部廢除了馬氏肆意征收的苛捐雜稅。


    周行逢收買民心的方法也很簡單粗暴,該放糧的時候放糧,該免租的時候免租,該免稅的時候免稅,該免徭役的時候免徭役。老百姓對這樣的領導真是打心眼裏喜歡。


    對於禍害人民的貪官汙吏,周行逢全部鏟除。選擇廉潔公正的官吏擔任刺史、縣令,征召任命幕僚和下屬,選的都是些廉潔正直的讀書人,政令下達簡明扼要大白話,官民都感到很受用。


    他的女婿唐德想要補個官做做,周行逢道:“你的才能不勝任做官,我現在袒護你是可以的,你做官不像樣,法律是不會寬恕你的。”於是,給他發了農具,送他走了,好好當你的農民去吧。


    對別人嚴格,對自己也很苛刻。周行逢給自己的奉養十分菲薄,有人譏諷他太節儉,周行逢道:“馬氏父子窮奢極欲,不體恤百姓,如今他的子孫在向人要飯,難道這還值得效法嗎!”


    殺到手軟


    前楚王馬希聲吃雞吃到牙疼,後楚王周行逢殺人殺到手軟。


    周行逢性格很鋼,殺伐決斷,從不拖泥帶水。劉言、王逵的舊部將大都驕橫跋扈,周行逢一律依法懲處,沒有一點寬容姑息。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一個對吃有著幾千年研究的民族,很多問題也是通過吃來解決的。比如大宋皇帝趙匡胤的“杯酒釋兵權”,不動一兵一卒,收迴了全體武將的軍權。


    周行逢也想搞一場夜宴,不過他要搞的是一場鴻門宴。


    有個大將與他的十幾個同夥,密謀作亂,消息傳到周行逢這裏,老周裝作沒事人似的,策劃了一個高逼格的宴會,把他們一一請到。


    酒喝到一半的時候,埋伏的刀斧手過來,把參加宴會的這些密謀造反者全都抓了起來。這麽容易把這些武術達人抓住,十有八九,老周給這桌人下了藥。


    周行逢訓斥道:“我穿布衣,吃粗糧,充實國庫,正是為了你們這些人,享有富貴,你們竟然忘恩負義,密謀造反,今天的宴會,就是與你訣別!”說完,刀斧手把這些人拖下去全砍了。


    在座的其餘諸將都嚇得兩腿發抖,周行逢安慰道:“你們大家都沒有罪,請各自安心喝酒吧。”


    從此軍中各個都懼怕周行逢,沒有一個再敢造反的了。


    老百姓也不敢犯事,因為周行逢規定,如果犯了過錯,無論大小全都判死罪。


    這個真的夠狠,不是一般的狠,狠到讓你連個說理的地方都省了。


    益陽有位土皇帝叫何景山,他強占民婦,被告到衙門,周行逢親自審問。


    何景山道:“之所以占有民婦,純屬‘存恤孤寡’,同情寡婦孤兒,才包養他們娘幾個。”


    周行逢大怒,道:“你這種敗類,隻配去喂龍王。”於是派人將何景山扔到江裏喂王八去了。


    巾幗丈夫


    周行逢的妻子勳國夫人嚴氏,見行逢用刑太峻,未免自危,經常勸諫道:“人是有善惡之分的,怎麽能不分青紅皂白,一律濫殺呢”


    周行逢怒道:“這是朝政的事,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麽!”


    嚴氏很生氣,就找了個托詞說:“您現在富貴了,也沒時間管理家裏那些種田的佃戶了,咱們家佃戶,常仗勢欺民,不專心務農,那就讓我去巡視一下吧。”


    嚴氏到了老家,就在那裏蓋起房子,打算在此養老了。


    農民,本來就要求得很少,奉獻得很多,即使錦衣富貴了,也還是勤儉持家,舍不得浪費。嚴氏經常布衣菜飯,絕無驕貴氣。行逢屢次遣人想把她迎迴來,嚴氏都是以“誌在清閑,不願城居”為由,堅決拒絕。我還是喜歡劈柴喂馬,關心糧食和蔬菜,我隻願麵朝大山,春暖花開。


    每年春秋兩季,嚴氏都是穿著青花的粗布裙,頂著青花的粗布巾,監督佃戶們進城交租。


    周行逢知道後,就跑去想阻止她,“我是節度使,你是鄖國夫人,我們家還需要繳什麽稅”


    嚴氏道:“賦稅是國家的收入,繳納賦稅是每家每戶應盡的責任。如果主帥自己免除自家的租稅,不以身作則,怎麽能做老百姓的表率呢”


    周行逢一想也對。對是對,可是哪個男人不想著要自己的女人跟自己同富貴呢,尤其是糟糠之妻。


    一天,周行逢親自去接嚴氏進宮,好言好語地對她說:“我都已經富貴了,夫人為什麽還讓自己這麽辛苦呢”


    嚴氏道:“您還想起做裏正時候的情形嗎老百姓租田後,繳不起稅,常常苦於被鞭打,你也代那些人徼過稅,以免他們受官府的拷打,現在富貴了,應該身先力行,怎能馬上就忘記過去呢”


    周行逢強行要她隨行,命令小妾們把她抱上轎子,嚴氏執意不肯。說道:“您執法太嚴,失去人心,我不想留下來的原因,是萬一災禍來臨,田野間容易逃命罷了。”周行逢聽她這麽說,也知道自己做的有點過了,開始慢慢減輕刑罰。


    人生榮華富貴,豈是“萬年不拔之基”。恰如鏡中花水中月,轉眼之間,灰飛煙滅。富而不忘貧,才能守得住心裏的根;居安而思危,才能讓這份得之不易的富貴找到長久之道!


    周行逢有此賢內助,終得自免,嚴氏亦得善終。嚴氏言行,富貴不能移,還能居安思危,不愧為巾幗丈夫!


    然而,人生最痛苦的事卻是:好不容易打下了江山,榮華富貴了,自己最愛的人卻無法和自己同享,豈不悲哉!


    崇佛吃齋


    五代十國戰亂頻繁,剽悍武夫幸免於刀鋒之下的,往往齋僧禮佛;而殺人如麻者,也往往以佛事以求解冤贖罪。


    周行逢自知殺業太重,晚年開始崇信佛教,曾經廣度僧尼,吃齋禮懺不輟。


    史載:“見沙門輒作禮,親手行食。”、“常設大會,緇徒畢集。行逢偏拜之,捧揓執帨,親侍湔洗。”


    作為一方諸侯的周行逢每次在街頭遇到僧人,不管僧人年紀大小,周行逢都會主動下拜,對於那些高僧大德,更是尊重有加。周行逢不但經常去寺廟禮佛布施,還親自為僧人煮茶端水。


    有人問周行逢為什麽如此尊崇佛教,周行逢道:“我殺人太多啦,不借助佛力,何以解其冤乎!”


    佛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無論你造了多大的罪業,隻要當下懺悔,都是有救的。梁武帝主持編纂的《梁皇寶懺》,就是為超度皇後郗氏所集的經本。


    一天梁武帝正要就寢,抬頭忽然看到梁上盤著一條大蛇,武帝大驚不已,大蛇這時說話了,“陛下莫驚,我是你的皇後郗氏,臣妾因為生前喜歡爭寵,而常懷瞋心及嫉妒心,性情慘毒,損物害人,所以死後墮入蛇身。每一片鱗甲中都有許多蟲在咬,實在痛苦。由於深感皇上平日對臣妾的厚愛,所以才敢顯現醜陋的形貌與您相見,祈求皇上為臣妾做一些佛事,幫助臣妾脫離蟒蛇之身。”說完就不見了。


    梁武帝將此事告訴“神僧”誌公禪師,禪師道:“必須要禮佛懺悔才能洗滌罪業。”武帝於是請誌公禪師搜尋佛經,摘錄佛的名號,撰寫懺悔文,總共寫成十卷。梁武帝就依照懺本為皇後禮拜懺悔,這個懺悔文被稱為《梁皇寶懺》。


    法事結束後不久,有一天,武帝突然聞到室內充滿異香,久久不散。有一仙人,容儀端麗,對他施禮道:“某是蟒蛇的後身,承蒙皇上為我作功德,現已超生到忉利天了,今日特來致謝。”言畢就不見了。


    我們借著拜懺的儀式,當著佛菩薩的麵前披露自己的過失並發願改過,重新做人永不再犯,這也叫做“發露懺悔。”世人若能此以慈悲、智慧的法水洗淨愆尤,必得佛陀慈光加被,自然業障消除,福慧增長,身心清淨,趨吉避兇。


    傳位幼子


    建隆三年(962)九月,周行逢病重。他召集文官武將,把十一歲的兒子周保權托付給他們。


    周行逢道:“我出身貧賤,由鄉下入伍,當時一同闖蕩的有十個人,都被殺死了,隻有衡州刺史張文表獨存,他因沒有當上行軍司馬常心中不滿,我死後,文表必然叛亂,可命楊師璠討伐他。如他不幹,就閉城堅守,投降中原朝廷。”


    行逢死,周保權即位。宋太祖趙匡胤追封周行逢為汝南郡王,任命周保權為武平節度使。


    周保權繼位,周行逢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衡州刺史張文表聽到周保權繼位的消息後大發雷霆,“我和你周行逢並肩作戰,出生入死,你應該把節度使的位置留給我,現在讓我去侍奉這個黃口小兒,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張文表憤憤不平,毅然決然起兵造反。五代十國的武將們大多都是這種人,你有本事我就暫時服你,等你掛了,幼子繼位,我再起兵造反。


    張文表非常狡猾,他讓軍隊換上喪服,打著去朗州(治所武陵,今湖南常德)奔喪的名義,帶兵直奔武陵而來。此時,十一歲的小節度使周保權小朋友還沉寂在悲痛之中,完全被蒙在鼓裏。


    叛軍首先襲擊的是潭州。當時,駐守潭州的是行軍司馬廖簡,他正在宴飲,有探馬送來戰報:“張文表率領一支部隊穿著喪服,快到潭州城下了,請將軍早做準備!”


    接到報告,廖簡非常的淡定,史書上說:“殊不介意”。他平時就很輕視張文表,認為他成不了什麽事。他對在座的賓客說:“這就是個黃口小兒,他一到我就能把他擒住,大家不必害怕!”自己照樣該吃吃該喝喝,沒做任何防備。


    頃刻間,張文表帶兵衝進潭州司馬府,廖簡已經醉得拿不起弓弩,隻能按著膝蓋,破口大罵。罵人有用嗎張文表命人將所有喝酒飲宴的人,廖簡和十多個賓客全殺了。


    占據了潭州,張文表正式宣布造反。


    他手下有個小校,煞有介事地告訴張文表,他昨天夜裏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一條龍從張文表的衣領裏鑽了出來。樂得張文表連聲讚歎:“這就是天命啊。”


    兩封求援信


    周保權聽聞張文表造反,而且占了潭州,趕緊下旨招來大將楊師璠,將先父遺言告訴他。


    周保全流著淚道:“我父親可以稱得上知人善任,現在他墳上的土還沒幹,張文表就做了叛逆,軍府的安危,在此一舉,請諸公勉力為之!”


    楊師璠聽說,周行逢臨死前把這個偉大的平叛任務交給自己,感動得不行不行的。他流著淚,對部下道:“你們見過這樣的主公嗎這麽小的年紀就如此賢明。”軍士們也被感動得眼淚嘩嘩的,大家都表示一定不負眾望,滅了張文表這亂臣賊子。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路要一步一步走,否則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蛋。周保權畢竟是個小朋友,容易不淡定,為了滅火,他到處找救星,拉讚助,根本不懂得請神容易送神難的道理。


    一邊派楊師璠帶兵平叛,一邊向大宋朝廷求援,還給南平剛繼位的節度使高繼衝也發了求援信,周保全小朋友忙得不亦樂乎。


    南平高繼衝收到周保權的求援信,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將信函快馬上交大宋朝廷,請示行動指示。


    內部的爭鬥往往會給外人可乘之機。


    大宋趙匡胤正在為出兵荊湖地區絞盡腦汁,想找個合法合規合理借口的時候,來自荊南、湖南的兩封求援信就擺到了他的龍書案上了。


    “救急如救火,倘蒙垂憫,伏乞速行。”周保權小朋友,正搬了小板凳,翹首以盼好消息。


    這真是瞌睡碰上枕頭,想啥來啥。


    手握兩封求援信的趙匡胤,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兵了。十年一劍,大宋,終於捅開一統天下的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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