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在唐棠手上轉了半圈,便忽然疾掠向帝師。


    帝師急聲道:“你的劍始終離我三尺外!”


    劍鋒便真的穩穩停在三尺之外。


    但帝師臉色也隨之有些發白。


    畢竟要強控劍仙唐棠,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言出法隨的消耗是極大的。


    唐棠又稱讚一句,“不愧是帝師啊。”


    帝師咬牙道:“夠了吧?”


    唐棠說道:“要麽帝師言出法隨,讓我不再打了呢?”


    帝師直接黑臉道:“我要真能做到,還用你提醒?”


    唐棠笑道:“那就接著打。”


    他轉眼斬出十數劍,但每一劍都在帝師身前三尺止息。


    同時,帝師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屋簷下,薑望瞥了眼聚精會神觀戰的常祭酒,側頭朝向李神鳶,以心聲傳話道:“等帝師撐不住的時候,你可以用言出法隨直接離開神都,去找井三三。”


    薑望說出井三三身處的具體位置。


    他倒想過用扳指通知井三三,讓其做好接應,可扳指畢竟是陳重錦給的,他不能確保在聯係的時候,陳重錦會不會也能通過扳指聽見他們的對話。


    扳指毫無疑問是子母係法器,陳重錦手裏的扳指恐有對下聽取的能力。


    李神鳶雖驚訝於薑望的來意,但因為答案擺在眼前,也沒必要多問,隻以心聲迴道:“這樣是否太明顯了?唐山主來找帝師打架,然後我就消失了,帝師肯定懷疑唐山主還有你。”


    薑望道:“懷疑很正常,我們可以不承認啊,他還能怎麽著?關鍵是你,要盡快離開琅嬛,迴到壟蟬烏啼城,就算帝師真跑去烏啼城找,想來葉副城主也有辦法應對。”


    李神鳶點頭,沒再多言,時刻準備。


    隻是告假迴家,相比逃跑,情況自是截然不同。


    但既然葉副城主拜托了唐棠前輩,薑望猜測,烏啼城可能要有某些行動,李神鳶在神都就等於為質,所以隻要李神鳶迴了烏啼城,就是避免了最糟糕的問題。


    至於烏啼城想做什麽。


    薑望無從猜想。


    目前仍需靜觀其變。


    雖然談及大物,也會把帝師算在裏麵,但除了言出法隨,帝師的修為境界並不夠,甚至哪有擁有言出法隨的能力,他能對唐棠造成的影響仍有限。


    劍不得出鞘,劍不得近他三尺。


    聽起來的確很厲害。


    但唐棠隻是稍微多用點力氣,劍就可以出鞘。


    多斬幾劍,劍不僅能近三尺,還能削其首級。


    當然,唐棠肯定不會直接宰了帝師。


    帝師的言出法隨隻能做到讓他自己不會那麽快戰敗,並無任何殺傷力,或者說,他沒辦法給唐棠造成傷害,配合言出法隨偷襲也沒用。


    因為兩人實打實差著境界,怎麽做都是如同刮痧。


    但能讓一位劍仙的劍不得出鞘,不得近三尺,就算很短暫,也已經是極其駭人聽聞的事。


    打比方說,兩位神闕大物生死對決,難分勝負,若有帝師的言出法隨相助,一方就可以隨意斬殺另一方,甚至,別說難分勝負,哪怕實力上有些差距,隻要不是太誇張,弱者一方得到帝師助力,仍能大概率做到反殺更強的一方。


    等於說,帝師更擅輔助,而非正麵交鋒。


    當然,對於修為弱一些的來說,帝師的言出法隨完全可以做到一言定生死。


    麵對人間最巔峰的大物,仍能影響,已經很了不起。


    如果言出法隨能很大程度壓製神闕修士,處在絕對上風,那天下第一就應該是帝師了。


    薑望能看出來,唐棠並未十分認真。


    可也在瞬間斬出的數十劍裏,直接瓦解帝師的言出法隨。


    帝師悶哼一聲,臉色煞白。


    薑望的耳畔隨即傳來李神鳶的呢喃聲。


    他微微側目。


    李神鳶也在看他。


    但隻是眨眼,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薑望收迴視線的同時瞥了眼常祭酒,對方並未有絲毫察覺,而是第一時間朝著帝師奔去。


    然而常祭酒沒跑出兩步,又止住步伐。


    因為唐棠沒有半點停手的意思。


    李神鳶剛走,他就停手,太趕了些,怎麽也得再拖一會兒,能確保李神鳶徹底離開琅嬛境。


    帝師的言出法隨自然比李神鳶的更強,他一言就能直抵烏啼城,李神鳶是否可以做到,唐棠不清楚,他能確保的是,讓帝師短時間裏使不出言出法隨,也就沒辦法去追李神鳶。


    所以,他還得再出劍。


    給予帝師更大的消耗。


    本以為結束了的帝師,眼見唐棠又舉劍,不禁齜牙咧嘴。


    可他來不及質問什麽。


    唐棠的劍已落下。


    他隻能再以言出法隨抗衡。


    薑望則上前幾步與常祭酒並肩,免得對方往後瞧,發現李神鳶不見。


    距離神都九百裏的繁華小城。


    井三三正在酒肆裏喝著酒。


    因為有明確地點且有井三三為錨,李神鳶準確無誤,直接出現在井三三麵前。


    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的井三三把酒撒了一桌。


    雖然李神鳶好奇為何急著讓她迴去,一直也沒機會細問,但此時節更沒時間再問,伸手拽住井三三道:“走!”


    ......


    神都,魚淵學府裏。


    陳符荼和陳重錦等人來到帝師的居所。


    然後就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


    唐棠出劍,如銀河天幕潑灑。


    帝師雖臉色煞白,卻也隻言片語就立下不可衝破的高牆。


    在陳符荼他們的眼裏看來,唐棠和帝師幾乎分庭抗禮。


    除了兩個當事人,隻有薑望清楚,唐棠是放了海,明顯故意拖時間。


    直至帝師開始罵街。


    唐棠才訕訕收劍。


    帝師自也能看出唐棠有問題。


    但他沒想明白其中就裏。


    反而想著是自己哪裏得罪了唐棠?


    讓他故意找借口來戲耍自己?


    這哪裏是讓他放鬆,直接讓他虛脫了。


    帝師腳下踉蹌,隻覺頭暈目眩。


    陳重錦此時驚歎了一句,“向來知曉帝師的言出法隨很是厲害,沒想到居然這麽厲害。”


    唐棠是誰?


    劍仙啊!


    雖然唐棠似乎和自己父皇有著什麽矛盾,但神都裏甚至大隋天下,又有誰不知劍仙?


    帝師卻能與唐棠勢均力敵。


    這難道不值得驚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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