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小鎮巷裏院落。


    夜幕漸沉。


    梁良猛灌一口酒,然後又吸了口涼氣,抬眼看向對麵啃包子的李浮生,問道:“兇神紅螭究竟是什麽意思?打傷我,看你出劍,就走了?”


    李浮生若有所思道:“是覺得我出劍很帥?祂愛上我了?”


    梁良臉一黑。


    李浮生訕笑一聲,又啃了口包子,說道:“祂說看來沒錯,這裏麵肯定有原因,或許一開始就是奔著我們來的,並非偶遇。”


    梁良低頭沉思道:“那會是什麽原因?”


    李浮生擺手道:“想這些沒用,能撿迴一條小命,便是萬幸。”


    梁良輕笑道:“他聽見你出劍前說的話了,不是說拔劍乃必為之事,無論打不打得過,哪怕攔路者是天,也要拔劍斬天麽?怎麽現在又後怕成這樣?”


    李浮生撇嘴道:“一碼歸一碼,拔劍時就該有這種氣勢,但也不妨礙我現在慶幸啊。”


    梁良問道:“你說的南姨是誰?”


    李浮生道:“你又不認識。”


    梁良笑道:“你是劍士,南姨也該是劍士,你的劍是她教的?如此看來,南姨也該是很有名的劍士才對,如能讓她也加入山澤,我們的力量肯定能更上一層樓。”


    李浮生切了一聲,說道:“我老師很多的,而且南姨......反正她不可能加入山澤。”


    察覺到李浮生眼眸裏一絲傷感,梁良眉頭微蹙,意識到那位南姨可能已不在人世,他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麽,捧起酒壇,示意了李浮生一下,仰頭又猛灌了一口。


    李浮生沒有同飲,抬頭看著月色,神情略顯悵然。


    ......


    接連幾日,神都裏風潮暗湧。


    梁鏡舟挑戰張首輔,依舊選在長明湖畔,但卻被張首輔拒絕。


    他沒有像通蓮僧那樣搞出很大陣仗,所以這起挑戰沒幾人知曉。


    正在他想借勢讓張首輔不得不戰的時候。


    梅宗際卻突然露麵挑戰他。


    梁鏡舟有聽說過梅宗際的大名,倒不是梅宗際有多厲害,而是陳景淮仍是皇子以及剛登上帝位的時候,梅宗際都是陳景淮身邊的近臣,可謂左膀右臂。


    現在梅宗際輔佐太子,也更證明著陳符荼在陳景淮心裏的地位。


    因而梁鏡舟接受了梅宗際的挑戰。


    這一戰雖非神都人皆知,但也有不少人圍觀。


    梅宗際資質有限,實則剛破境澡雪巔峰沒多久,一開始表現不錯,算是打得有來有往,可很快就陷入頹勢,結果自是敗得很徹底。


    事後梁鏡舟很好奇問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為何要挑戰我?”


    梅宗際卻笑著說道:“我這輩子沒什麽大的成就,資質也隻能算不差,稱不上多好,甚至沒有幾場正經的戰鬥,但終究還有些心氣在,此戰無關別的,隻是我想打。”


    梁鏡舟沉默片刻,說道:“隻是想打,這便夠了。”


    梅宗際臨走前說道:“有件事想告訴你,陛下今日傳旨入苦檀,不日劍神林溪知會至神都。”


    梁鏡舟微微挑眉。


    他放棄了繼續挑戰張首輔。


    頭也不迴的離開了長明湖畔。


    數日裏沒再踏出驛館半步。


    今夜亥時,溫暮白從外麵迴來。


    覃人們齊聚一屋。


    溫暮白說道:“這幾日,青玄署鎮妖使分批出神都,驍菓軍甲士也有傅南竹親自領隊,去向不明,我猜想是和陸玖客身隕一事的真相有關。”


    呂青雉皺眉道:“如此看來,這裏麵果然有問題。”


    溫暮白點頭道:“我是想,咱們可以悄悄跟著,一探究竟。”


    有玄說道:“你不是要找機會和薑望打一場麽?”


    溫暮白輕笑道:“這幾日薑望總是往武神祠跑,一待便很久,而且多次衣衫破損,想來有跟誰在切磋,雖然不知其意,可他現在狀態必然不是最佳,什麽時候都能打,不急於現在。”


    呂青雉說道:“梁師叔要等林溪知,有玄照看著通蓮大師,就我跟你一塊行動吧。”


    溫暮白點頭。


    青玄署裏,秦敖的擁躉者們也在商議出任務的事。


    “雖然隻需尋覓兇神紅螭的蹤跡,不用我們出手,但也是相當危險的事情,就算兇神紅螭隻殺體虛之人,可那畢竟是兇神,祂萬一心情不好,不再挑挑揀揀,咱們都得完蛋。”


    秦敖說道:“這是個概率問題,哪有這麽倒黴,做好自己該做的,別做多餘的事,不會有什麽危險。”


    擁躉者們連連點頭。


    有鎮妖使說道:“我在想,能否借這件事對付裴皆然?”


    秦敖皺眉說道:“事關兇神紅螭,若是出了什麽紕漏,反而得不償失,到時候看情況吧。”


    他是想把裴皆然踩在腳下,可也知道什麽叫大局為重。


    平常事就算了,兇神紅螭的事如果出了意外,別說他不是青玄署首尊,哪怕真成了首尊,怕也得再把位置讓出去,甚至獲個死罪都未可知。


    這不是膽小,是謹慎。


    雖說富貴險中求,但也要看是什麽險。


    能成為下一任首尊候選者之一,他自然不是蠢貨。


    內鬥怎麽鬥都行,扯上容易掉腦袋的事,就算真能把裴皆然解決掉,所謂紙包不住火,以後過著寢食難安,唯恐敗露的日子,想想就很糟糕。


    而且這麽做,很大概率就隻能在首尊的位置上坐一段時間,這不是他想要的。


    不論擁躉者們心裏怎麽想,他們自然不敢反駁秦敖,反而紛紛恭維秦敖深明大義。


    秦敖隻在心裏冷笑。


    他目前需要這些擁躉者,可更清楚,這些人都上不了台麵。


    又閑聊了幾句,秦敖借故離開。


    他稍微猶豫,便去了裴皆然的住處。


    獨立的院落,燈火通明。


    秦敖敲門,遲遲沒有迴應。


    他皺著眉頭,喊道:“裴皆然,出來見一麵!”


    院裏傳來聲音,“不見。”


    秦敖並未不喜,平靜說道:“我是想說此次任務的事。”


    裴皆然的聲音響起,“做好分內的事兒,約束好手底下的人,我想這不用我教你。”


    秦敖麵色一沉。


    他原本就是這麽做的,但此時從裴皆然嘴裏再說出來,尤其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讓他很不爽,搞得好像已經是青玄署首尊了似的。


    也就仗著是首尊弟子,嘚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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