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象城以北便不再屬於紫色雷霆降下的範圍,也意味著不再是神國籠罩範圍。


    白玉酒樓裏,薑望他們與李神鳶匯合。


    按照老內侍的意思,是吃頓飯便走。


    薑望也沒有拒絕。


    沒有妖怪作祟,因象城裏相當熱絡。


    作為上煬郡乃至整個苦檀都數得著的大城,更能彰顯出太平景象。


    吃飯的時候,薑望他們沒和老內侍一桌,且是待在雅間,無人打擾。


    李神鳶早離渾城,從壟蟬再返迴苦檀後,直接用言出法隨,來到薑望前麵,可以說是前後腳入城,並不知曉薑望一行都有誰,自然也就不會問起姚觀海。


    薑望也沒有主動提及的意思,隻是看李神鳶孤身一人,不免好奇道:“副城主就這麽放心你,沒讓井三三或者誰陪同?”


    李神鳶指著幹飯的阿姐,說道:“老師在這裏,有什麽好擔心的。”


    薑望想想也是。


    他們閑聊一陣,酒足飯飽,便準備啟程。


    李神鳶上了第三輛馬車。


    要用言出法隨加快步伐雖然可以,但沒必要,薑望也不可能浪費神性拖著一堆人遁出苦檀,且路程裏薑望不僅能有更多時間凝煉神性,也能時刻給新生氣運覆蓋苦檀提供助力。


    因象北城頭。


    在剛駛出城沒多久,薑望便覺虛弱感來襲,神國力量在慢慢消散。


    但這股虛弱感相比以前好太多,薑望麵色依然紅潤。


    待在小草閣裏的白雪衣第一時間有所察覺。


    他緊皺眉頭呢喃道:“前後也沒有發生什麽事,為何突然判若兩人,力量下降這麽多?”


    默默看著白雪衣的李害亂和角落裏修行的無雙客皆是神色一怔,後者問道:“是說薑望?”


    白雪衣沒迴應。


    李害亂上前說道:“公子,這豈非正是大好時機?”


    白雪衣搖頭說道:“看似是這樣,但我總覺得這裏麵有很大問題,因為突然虛弱毫無征兆,更像是故意的,難道是他察覺到什麽,想引我露麵?”


    無雙客起身說道:“探一探究竟自見分曉,我現在修為已不同往日,正好見識一下這位弱冠澡雪的能耐。”


    李害亂也跟著說道:“我們隱藏麵貌氣息,薑望便不可能識穿我的身份,他本來也不認得無雙客,到底是真虛弱還是偽裝,試試便知。”


    白雪衣說道:“就怕試試便逝世了,我無法出手,僅憑你們兩個,薑望此刻突然虛弱但凡有問題,怕是一去就沒命迴來。”


    無雙客冷笑道:“你怎地如此膽小?就這樣還敢說要殺了薑望?”


    白雪衣看向他說道:“我隻是不想讓你們白白送命,哪怕是你,我耗費這麽多資源,若是這時候就死了,讓你活著跟在我身邊的意義在哪兒?”


    李害亂雖然覺得機會難得,值得一試,但自然更在意白雪衣的想法,而且薑望莫名其妙變得虛弱,確實很有問題,再聞無雙客的語氣,他頓感不喜,沉聲說道:“記住你的身份,別以為修為有點進境,便很了不起,我要殺你,一拳足以。”


    無雙客顯然是和李害亂切磋過的,聞言臉色一沉,卻也沒有反駁。


    白雪衣倒是沒覺得有什麽所謂,平靜說道:“趁其病要其命確為很好的準則,但也要弄清楚對方是否真的病了,試探是可以,不過並非你們兩個,無論原因是什麽,如果薑望虛弱是真,你們再出手也不遲。”


    他看向李害亂,後者會意,快步離開。


    無雙客默默切了一聲。


    ......


    薑望一行已駛出樟下城約莫百裏,此間山路平坦,兩側樹木蔥翠,而近在眼前的卻是幽深峽穀。


    為首的神都麟衛忽然勒馬,三輛馬車也跟著緩停。


    老內侍的聲音從車廂裏傳出,“怎麽不走了?”


    隊伍裏的麟衛首領策馬來到第一輛馬車旁側窗前,低聲說道:“前方峽穀是極易伏擊之處,而且周圍過分安靜,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老內侍皺眉說道:“誰敢伏擊我們?”


    麟衛首領說道:“就像之前出現的漸離者,這次恐怕也是為潯陽侯而來。”


    老內侍笑道:“隻是覺得有問題,尚未證實,瞎猜什麽,派一隊人探路便是。”


    麟衛首領揮了揮手,當即便有數名神都麟衛麵色嚴肅,策馬接近峽穀。


    他們在峽穀前沒有猶豫,很快馬蹄聲漸遠。


    第二輛馬車裏的薑望探出腦袋,在降紫霆抹殺苦檀大半妖怪從而汲取到龐大養分之後,常態下也已具備勝過初入澡雪巔峰修士的力量,感知等基礎方麵幾乎處在全盛時期,他提醒麟衛首領道:“最好把人召迴來,免得無辜枉死。”


    麟衛首領迴眸說道:“侯爺不必擔心,我們麟衛雖然沒有真正上過戰場,但也是按照軍部體係培養的,就算峽穀裏真有埋伏,他們也能及時作出反應,全身而退。”


    薑望沒有再三提醒的義務及責任,聞言並未說什麽。


    隨著馬蹄聲又起,且越來越近,看清峽穀裏策馬衝出的身影,麟衛首領笑著迴眸看了薑望一眼。


    薑望麵無表情。


    在探路者確定沒問題後,麟衛首領大手一揮,隊伍再次啟程。


    第三輛馬車裏探出半個身子的阿姐撇嘴冷笑了一聲,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躺迴車廂裏。


    李神鳶疑問道:“有情況?”


    阿姐笑嘻嘻說道:“空氣裏絲絲血腥氣你沒聞到麽?”


    李神鳶和談靜好都認真嗅了嗅,茫然搖頭。


    阿姐伸個懶腰說道:“等著看吧。”


    待得馬車後麵隨行的神都麟衛也都入了峽穀,十數道黑影從天而降,站成一排,將入口徹底封死。


    而神都麟衛卻並未第一時間察覺。


    最前方探路的那幾名神都麟衛正好跟在麟衛首領左右兩側,他們默默對視一眼,毫不猶豫,拔刀出鞘。


    能成為隊伍裏的首領,自然境界要比其餘神都麟衛更高,可也僅是第四境巔峰罷了。


    就算他反應很快,卻也來不及做出迴擊,隻能以體魄硬抗,在下一刻就摔下馬背,左臂膀和胸前都赫然呈現一道血痕。


    而同樣被當做首殺目標的其餘幾名神都麟衛更是瞬間被斬殺,緊跟著峽穀前麵又躥出無數身影,直接便是虎入羊群,僅是眨眼功夫,就有近二十多名神都麟衛喪命。


    麟衛首領狼狽爬起身,氣急敗壞吼道:“列陣反擊!列陣反擊!”


    雖然是擺設,但畢竟有著貼身保護陛下的職責,神都麟衛們倒也沒有太廢,一開始是猝不及防,等反應過來,很快便有效迴擊,可敵人有武夫亦有修士,武夫沒有低於四境的,修士也都是洞冥巔峰,神都麟衛們轉眼便難以招架。


    而麟衛首領看見之前派去探路的那幾名麟衛伸手撕掉臉上血淋淋的麵具,露出真容,儼然是敵人是偽裝的。


    他們顯然是有遮掩血氣的辦法。


    麟衛首領羞怒交加,提刀衝了上去。


    薑望沒有半點想幫忙的意思。


    卻見老內侍踏出車廂,衣袍鼓蕩,滿臉煞氣看著眼前混亂的場景,周身狂湧的炁證明著他澡雪境的修為。


    “宵小之輩,安敢放肆!”


    雷霆之喝落下,老內侍拍出一掌,有位四境武夫的敵人竟瞬間支離破碎,其體魄毫無作用。


    終是層麵差得太遠,唯五境宗師近身才可殺澡雪修士,否則同樣隻能狼狽逃竄,宗師以下武夫的體魄在澡雪修士眼裏也就比尋常人抗揍些罷了,要動真格的,自然很容易做到瞬殺。


    武夫尚且有著體魄能擋,洞冥巔峰修士在老內侍掌下更是不堪一擊。


    瘸著腿耷拉著一條胳膊的麟衛首領無比狼狽迴到馬車前,剩下活著的神都麟衛在老內侍護佑下也都退迴來,他們身上皆有傷,可哪怕心裏畏懼也不敢掉以輕心,強撐著舉起兵器,防止數量眾多的敵人偷襲。


    麟衛首領顯然很信任老內侍的力量,毫不猶豫大吼道:“往後撤,撤出峽穀!”


    第三輛馬車窗前趴著看戲的阿姐笑嘻嘻說道:“後麵有人攔著,撤不出去的。”


    麟衛首領聞言一怔,但注意到堵住入口的沒多少人,再次下令道:“殺出去!”


    阿姐好言提醒道:“我勸你們還是別去送死,那些人可更厲害些。”


    麟衛首領管不了這些,心想十幾個人罷了,再厲害又能怎樣,相比馬車前麵上百的敵人,顯然很容易做出選擇。


    然後往前衝殺的神都麟衛一個照麵,便又死了十餘人。


    跟著疾奔的麟衛首領反應迅速,立即撤身迴來,疾跑急停又往迴奔的動作簡直不要太順滑。


    好家夥,堵住峽穀入口的敵人隨便一揮手,己方就死了一片,這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麵上,不往迴跑還真去送死不成?


    但看著慌亂奔迴去的神都麟衛,攔住入口的人並未追擊。


    而老內侍已獨自斬殺數十敵人。


    他察覺到後方問題,臉色極為凝重,居然是十幾位澡雪修士!


    這些家夥究竟是哪冒出來的?


    薑望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別的境或許沒什麽,但苦檀能拿出這麽多澡雪修士,簡直就像天方夜譚。


    哪怕是苦檀最大的宗門劍閣,除了劍神林溪知,也才隻有林澄知和新晉澡雪境的謝吾行兩個人而已。


    真要說起來,唯一能拿得出這些人的地方便是漸離者。


    但薑望親身接觸過漸離者榜眼,他們更厲害的是殺人手法,修為在澡雪境裏其實是墊底的,等於他們的上限就在那裏,顧潮流是個例外,整個苦檀的澡雪境修士不算非常稀少,可真正能稱得上高手的卻沒幾個。


    按理說,除了顧潮流,漸離者榜眼已全部隕落,若真是漸離者的話,又從哪整出這麽些澡雪修士?


    又或者這些家夥並非苦檀人士,畢竟漸離者不是隻有苦檀有,就像月滿西樓一樣,遍及天下,甚至那些榜眼也未必都是苦檀人,因苦檀舊氣運衰竭多年,老一輩修為難以寸進,多得是直接壽終正寢,年輕一輩更是無法與別境相提並論。


    想到這裏,薑望微微眯眼,如此看來,這些家夥怕是衝我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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