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望極其無語的看著趙熄焰。


    趙熄焰眯眼笑道:“開個玩笑。”


    薑望打量著對麵覃人,喃喃說道:“其實也未必不行。”


    趙熄焰微微挑眉。


    裴皆然說道:“臨行前,首尊有告訴我一些消息,除了鋒林書院首席掌諭已經眾所周知外,溫暮白在大隋的名聲也不小,畢竟每年都會入隋挑戰韓偃,他是書院首席掌諭問世前西覃年輕輩第一人。”


    薑望掃了一眼細嚼慢咽吃著菜的三師姐,又看向坐在她身側的溫暮白,此人可謂鋒芒畢露,且目標直指韓偃,薑望自知應該麵對不上,到時候這倆人肯定要打一架。


    他看向溫暮白左側的年輕人,裴皆然說道:“這個人有些特殊,首尊也沒能洞知其身份,但其旁邊的女孩子是西覃大皇子之女呂青梧,被覃帝封為公主,備受寵愛,武夫慕容也是大皇子麾下。”


    薑望點頭說道:“身為皇孫又是公主之位,她與那年輕人似乎過於親近了些。”


    裴皆然說道:“所以我懷疑那也是一位皇孫,因為覃帝的兒子最小也都四十歲了。”


    鐵錘姑娘搭茬道:“他們居然派了兩個皇孫來?我看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莫不是專門派來磨礪挨揍的?覃帝是真狠啊。”


    薑望凝視著溫暮白和呂青梧之間的年輕人,說道:“應該沒這麽簡單,呂青梧修為的確很弱,但這個人氣息內斂到極致,怕是非比尋常,而且他的裝扮與另一個人一模一樣,似是在同一個宗門修行。”


    裴皆然再次解答道:“那是劍宗獨有的服飾,月白劍裳,代表真傳,但西覃與我大隋不太一樣,皇室子弟基本不會入宗門修行,這一點我暫時沒想明白,或許他隻是跟呂青梧情投意合,並非皇孫?”


    薑望說道:“他是什麽身份,無關緊要。”


    裴皆然點點頭,說道:“另一位劍宗修士名為顏辭,是澡雪境,劍宗宗主隋侍月的弟子,天下劍士一脈,以西覃劍宗為最,因此不可小覷。”


    顏辭好像的確不善言辭,他安穩坐著,除了偶爾飲一口酒,便是閉目養神,從未與任何人說話。


    薑望則是想著滿棠山,唐棠雖強,但西覃那位劍聖名聲更響,而且滿棠山裏的確沒幾個人,苦檀劍閣的人雖然多一些,可強者卻又很少,劍宗是無論怎麽看,都的確是劍門之最。


    裴皆然接著說道:“石竺,是西覃兩界司執諭,執諭一職與行令等同,也是西覃除了溫暮白最驚才豔絕之輩,所以他們才有兩界雙壁的讚譽,剩下有玄就無需多言。”


    “我們能了解的就是他們的身份及姓名,但也有人完全神秘,以往的傳聞不代表現在,所以要進一步才能更了解他們,於他們而言,我們也一樣。”


    有奈何海相隔的隋覃,無論哪一方發生了什麽事情,都無法第一時間傳到另一方被得知,除了像溫暮白這樣在隋覃兩朝都有極高名氣的,剩下的確很難完全了解。


    拋開表麵的修為,他們各自是什麽樣的性格以及可能會有的底牌,都需要麵對麵接觸才能略知一二。


    薑望有注意到秦雪陽狠厲的眼神。


    若隻是因為那一番話,薑望覺得沒有太大必要,那麽必然是因為受挫,被裴皆然一腳踹成重傷,從而更遷怒於自己,但薑望又從秦雪陽眼睛裏讀出別的意思,他好像真是打從心底的敵視。


    真正在意到薑望的好像沒幾個人。


    不管是何輔麝還是韓偃,亦或是因為裴皆然那一腳,他們都比薑望更值得讓覃人關注。


    弱冠澡雪的名聲也早已傳至西覃,在他們眼裏,或許薑望天賦很高,但也僅此而已,畢竟時間短暫,誰也不會想到,薑望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又破境。


    說是要相互熟絡,但真正做這件事的人沒幾個,不管是源於自信還是別的,又或是純粹不願意,所以在褚春秋和田玄靜他們離開後,宴會反而變得很安靜。


    他們都在等著未時一刻的到來。


    ......


    奈何海壁壘前。


    曾被判官踹破的缺口已被補全。


    褚春秋三人就並肩站在壁壘之上。


    看著海麵翻湧,漸漸顯出判官的身影。


    身披黑袍,滿頭銀絲,表情兇惡,肩懸鎖鏈的判官,身高百丈,踏浪而至。


    判官是神,墮落為妖,就像奈何妖王並非妖王,隻是代指奈何海裏的王,判官的道行是極高的,也是已知墮落為妖的神隻裏麵最強大的一個。


    再次麵對判官,褚春秋不敢說毫不緊張。


    雖然確定兩朝會時,國師便有神遊奈何海,提前相告,想來西覃那邊也有舉措,隻要事情不算太嚴重,就像磐門修士在外圍獵妖的行為,奈何妖王及判官都不會說什麽,因為修士獵妖,妖怪也能獵修士,隋覃也不能說什麽。


    兩朝會要波及奈何海外圍,褚春秋不知西覃是怎麽想的,也不知陛下為何同意,沒必要非得在磐門,就算是在磐門,也明明可以遠離奈何海的。


    但既已敲定,無從更改,剩下能做的就是盡量降低威脅。


    按照原有隋覃與奈何海的規定而言,兩朝會上的人踏足外圍,奈何海的妖怪完全有理由獵殺,外圍妖怪自然沒有絲毫抵抗之力,所以必然會有很多大妖及妖王露麵,兩朝年輕一輩出類拔萃者,對於妖怪來說,可是大補之物,非是尋常修士能比。


    國師曹崇凜有言在先,褚春秋需要定下更詳細的規則,判官尚且知禮,要讓隋覃海三方維持和睦,斷不會輕易打破,但其餘妖怪們麵對主動送上門來的食物,哪能抗得住,這便需要判官製衡。


    與其說是定下規則,不如說是跟判官商量。


    最終結果是雙方皆同意的規矩。


    隨著時間流逝,奈何海再次翻湧,判官退迴。


    未時一刻也已至。


    但在某處不為人知的地方,唐棠手掐一朵海棠花,輕甩之下讓其化作齏粉,看著身側的烏啼城副城主,笑著說道:“隻要沒有搞出太大的動靜,便沒人能察覺到你,包括判官,隻是隋覃雙方必然都有大物注視,所以時辰有限。”


    副城主點頭說道:“多謝山主。”


    唐棠認真說道:“哪怕隻是奈何妖王的一道元神,如果你太接近祂的居所,也會被其發現,我會幫你截住祂,但是暫時的,畢竟真打起來,立刻就會人盡皆知了。”


    副城主看著手裏的棋盤,說道:“我能借此予以更強的輔助,所以山主哪怕出手,也不會立即被世人知曉,隻要山主現身及時,我也能躲掉奈何妖王的視線,但毫無疑問山主會被奈何妖王盯上,為避免事後的麻煩,是否再次斬殺奈何妖王的元神,便看山主怎麽想了。”


    唐棠瞄了一眼棋盤,說道:“這玩意兒看著普通,卻是個寶貝,副城主當真神秘啊。”


    副城主沒有解答的意思,唐棠在計劃裏起到的作用很大,沒有唐棠,她無法做到一定時辰裏絕對不被人察覺,也很難躲開奈何妖王的視線,甚至後續所有問題都會潑在唐棠身上。


    因此,她對唐棠是萬分感激的。


    而唐棠毫不在意,笑著說道:“我更期待你要從奈何海裏拿走的究竟是何物。”


    副城主說道:“等拿出來,便會交予山主觀賞,什麽時候想還都可以。”


    唐棠伸了個懶腰,微笑說道:“做好準備吧,兩朝會要開始了。”


    ......


    磐門酒肆裏,已經迴來的褚春秋他們帶著兩朝年輕人前往三十裏外的荒野,三師姐走在最後,她默默想著踏足奈何橋來隋境途中留下的東西,應該能幫上一些忙。


    “判官已劃定奈何海外圍六百裏,超出範圍會有炁牆,也能防止你們戰至興起,無意間深入奈何海。”


    朱諭雪在荒野裏注視著兩朝年輕人,沉聲說道:“但同時,六百裏處有個缺口,十分狹小,缺口每兩個時辰顯現一次,每次僅能有一隻妖王或大妖會跨入六百裏範圍。”


    “祂們可能會直接對你們出手,也可能藏匿身形,等待更多同伴出現,對你們群起而攻之。”


    褚春秋緊跟著說道:“我再說最後一遍,兩朝會期間,要麽認輸,要麽戰至力竭,或被對手打到再無可戰之力,即為出局,我們會第一時間帶你們出來。”


    田玄靜最後說道:“奈何海外圍六百裏以及這處荒野百裏皆是兩朝會範圍,邊界有大隋國師親自設下屏障,諸位可無所顧慮盡情施為,兩朝會之初,你們會分布在此範圍任意地方,找到同伴,打敗對手,便是你們的目標。”


    他們決口未提,或者未曾明確兩朝會是否定生死這件事。


    認輸及力竭兩種明確的出局方式,就看各自怎麽理解。


    高輔秦在用眼神示意秦雪陽,他最清楚秦雪陽的性格,意思是讓秦雪陽別管薑望,就算想對付薑望,也不急於一時,秦雪陽看懂了,也點了頭。


    曹崇凜神遊虛影降臨荒野,他大手一揮,兩朝年輕人盡皆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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