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同樣目露驚愕的燕瞰,婁伊人默默想著,褚春秋的到來,可真是恰逢其時。


    讓燕瞰在這個位置又更穩了。


    哪怕有了想要‘逆反’念頭的鎮妖使,也隻能很快抹殺這個念想。


    在他想來,褚春秋能來苦檀,必然和兩朝會有關,但此刻沒理由突然來到青玄署。


    除非是特意為了燕瞰而來。


    婁伊人迴身看著步入案牘庫的兩道身影,低頭見禮,沒有說多餘的話。


    燕瞰則做出解釋,後向婁伊人說道:“你先出去吧。”


    婁伊人裝著憨憨地哦了一聲,又朝著褚春秋、朱諭雪行禮後,才退出案牘庫。


    剛剛跨出門去,他神色就微微一變。


    褚春秋和燕瞰到底是什麽關係,其實沒人能真正說得清楚,但猜測已擺在明麵上,當事人也都沒有表示什麽,按理來說,燕瞰可以借著褚春秋,當著婁伊人的麵再起勢一番,卻偏偏讓他離開。


    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婁伊人也看得出來,燕瞰其實正義感十足,不管是不是褚春秋的私生子,至少在燕瞰過往的表現裏,他是有刻意迴避的,可恰是如此,婁伊人心裏也更確信,否則沒必要這樣。


    從暫代行令一職直至現在,要有正式行令下派,早該有了,所以燕瞰轉正這件事,在婁伊人想來,基本是板上釘釘了。


    當不了行令,他能做的便是穩固燕瞰之下第一人的位置。


    “你很年輕,修為又弱,表麵上隻是暫代行令之位,就算有著降妖除魔之誌,也要一步步慢慢來,更要有秩有序,而非想到什麽做什麽,底下鎮妖使哪一個不比你修為更高,若非有荀修真幫你鋪路,他們根本忍不到現在。”


    案牘庫裏褚春秋麵色嚴肅看著燕瞰。


    朱諭雪微微挑眉,自顧自隨意翻閱著卷宗。


    燕瞰低眸道:“是我考慮不周。”


    褚春秋看了眼朱諭雪,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直言說道:“謝吾行閉關無法參與兩朝會,你找一找苦檀裏有沒有一位趙姓姑娘,她的境界最弱也是洞冥巔峰,找到之後,立即通知她前往磐門。”


    燕瞰問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特征?”


    褚春秋搖頭,說道:“姓趙的,洞冥巔峰的境界,從記錄裏篩選,找出修為最高的一個。”


    燕瞰點頭道:“明白。”


    經常待在案牘庫的燕瞰,已經相對很了解,姓趙的洞冥巔峰修士,他很快便找到在哪一排卷宗裏。


    趙是一個大姓,青玄署裏記載的人自然很多,哪怕有把趙姓以及修為高低都分別統一放在一處,也非短時間裏能找出符合的人選。


    褚春秋等了一會兒說道:“讓婁伊人慢慢找吧,你正好隨我一塊去磐門。”


    燕瞰沒有意見,喚迴婁伊人,講明情況,便跟著褚春秋和朱諭雪走出青玄署。


    在案牘庫裏捧著卷宗的婁伊人像是有目標般很快就翻到一個名字——趙熄焰。


    想到趙熄焰所在朝泗巷的情況,婁伊人稍微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按照地址借用法器,將此事傳過去,至於能否傳到趙熄焰耳朵裏,他沒有那麽在意。


    如果那人願意讓趙熄焰前往磐門,自然就能被她知曉。


    再想到褚春秋臨走前的眼神,婁伊人能領會其意,那件事也就更篤定了。


    看著空蕩的案牘庫,婁伊人以秘法傳信,因任務特殊,他聯絡山澤的方式自然也有特權,很快意識便接通,他低聲道:“魏先生......”


    ......


    苦檀某郡,有一座隱藏在山水之間的寧靜小鎮,各處可見古色古香的店鋪,像是已存在數百年,街道則是以青石板鋪成,被歲月磨礪得光滑如鏡,其間不時可以看到穿著粗布衣裳的百姓來來往往,臉上洋溢著樸實的笑容。


    在小鎮的中心,有一口老井,曆史要比小鎮更久遠,據說,井水是從山上的泉眼引入,一年四季都保持著宜人的溫度,百姓們很喜歡在這裏聚集。


    到了傍晚,夕陽灑在鎮子的每一個角落,孩子們在小溪邊玩耍,婦人們在井邊洗衣,男人們在灶台旁準備晚餐,整個鎮子沐浴在金色的餘暉中,宛如一幅水墨畫。


    鎮子裏有很多小巷,但唯有一處被取了名字。


    朝泗巷裏住著的人,很受百姓們愛戴,因為那位先生會教孩子們讀書識字,讓他們能有機會走出小鎮,看到更廣闊的天空。


    與其說是先生,他們更願意稱對方為老神仙。


    因為有老神仙在,小鎮裏從未有過妖怪。


    可惜老神仙除了教人讀書識字,不會再教別的。


    按老神仙的說法,他們資質不行。


    所以趙姑娘便是唯一的小神仙。


    不管是年輕人還是小孩子,都以趙姑娘馬首是瞻,尊為老大。


    現在是趙姑娘離開小鎮的第四個月,想她。


    朝泗巷裏僅有的宅院前,有位年輕人捧著書,向院裏老神仙鞠躬行禮,老神仙躺在藤椅上,閉著眼睛,擺手說道:“迴去給我帶份兒紅燒肉來,你阿爹的手藝真是堪稱一絕,再沒有人比他做的紅燒肉更好吃了。”


    年輕人笑著點頭,轉身跑出朝泗巷。


    巷裏歸於靜謐。


    靜靜躺在藤椅上的老神仙忽然睜眼。


    各境修士在青玄署裏都有記載,除非是隱藏很深,能避開青玄署的,趙熄焰的名字就在青玄署裏,但那裏沒有老神仙的名字,這裏麵有劍神林溪知的身影。


    劉玄命一死,老神仙的存在就更隱秘了。


    青玄署會有信傳至朝泗巷,是迄今為止頭一迴。


    看著眼前浮現的金字,老神仙沉默不語。


    除了要讓趙熄焰參加磐門兩朝會之外,更有著重描述了褚春秋這個人。


    老神仙自然能看出這裏麵的深意。


    到底是何人傳的信?


    苦檀青玄署裏應該沒有人知道那件事。


    提及褚春秋此刻在磐門是想做什麽?


    他當然沒有想讓趙熄焰前往磐門的意思,他更在意傳信的人,是要有什麽事發生了麽?


    想起那件往事,老神仙麵色有些陰沉。


    他觀黃庭內景,雖然很正常,但卻隱隱蒙著一層霧,真性也被封鎖在黃庭內景裏,已經過去這麽久,他的傷勢未見好轉,更不能讓趙熄焰再出什麽事,她現在的實力遠遠不夠強大。


    抬眸注意到去而複返,雙手捧著一碗紅燒肉的年輕人,老神仙恢複和藹的模樣,迫不及待坐起身,招手道:“快讓我嚐嚐。”


    年輕人靜靜看著老神仙大快朵頤,忽然問道:“趙姑娘何時迴來啊?”


    老神仙含糊不清說道:“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管她作甚,該迴來的時候自然會迴來。”


    年輕人無奈說道:“但趙姑娘走了太長時間,先生便一點也不擔心麽?”


    老神仙吃掉最後一塊紅燒肉,把空碗遞給年輕人,另一隻手直接用衣袖抹嘴,長吐一口氣,說道:“你們一直看著她,縱然會很崇拜她,也難免憂心外麵的危險,但你就是個讀書人,說太多你也不明白,我可以告訴你,她是整個大隋年輕修士裏麵最強的人之一,就算有打不贏的人,想活下來辦法多得是。”


    年輕人果然懵懂地哦了一聲。


    總之趙姑娘很厲害就對了。


    “我困了,你迴吧,把今日作業背熟,明日起早,我會提問。”


    年輕人轉頭就走。


    又隻剩下老神仙一人的院子裏,他輕輕歎了口氣,看來是時候到外麵再轉一圈了,關鍵是家裏沒米下飯了,得找點門道。


    每日裏柴米油鹽,都得靠我啊。


    ......


    翌日清晨,苦檀磐門。


    某家酒肆裏,高輔秦眺望奈何海,平靜說道:“除了書院掌諭,人已到齊了。”


    秦雪陽夾了一口菜,看了眼對麵的有玄,略有冷漠道:“薑望把我們都視作螞蟻這件事,已在磐門傳開,我不管他是否像你所說那麽厲害,但可以得見,他就是個蠢貨,不僅是得罪了我們,連隋人也得罪了。”


    有玄語塞,在他想來,薑望是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的,但此事在磐門確實鬧得動靜很大,隋人哪怕有克製,卻也能時常聽見議論,薑望未至,名聲已是極為糟糕。


    “想是有人故意構陷。”


    他隻能這麽解釋。


    秦雪陽冷笑道:“麵對兩朝會,我們皆是萬眾一心,隋人還能想方設法構陷他,那更證明薑望此人不怎麽樣,甚至隋人的嘴臉也可見一斑。”


    有玄轉移話題道:“去跟大家匯合吧。”


    秦雪陽仍是自顧自說道:“隋人會排斥他,我們這邊也必然會想第一個解決他,我倒是很希望到時候他別哭著求饒。”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大,酒肆裏的隋人修士自然不會聽不見,可卻沒有人反駁,隻是臉色很難看,後來有些人想要反駁,但動作慢了些,秦雪陽已走出酒肆,他們站起身,愣了片刻,又重新坐下。


    如果薑望有足夠強大的實力,能打敗西覃九個人,他們也能勉強接受,可如果沒有那個實力,最終被打臉的就不隻是薑望,而是所有隋人。


    哪怕薑望弱冠澡雪的名頭在磐門是最盛的,可沒幾個人會相信薑望比韓偃更厲害,你貶低覃人也就算了,連自己人都貶低是什麽意思?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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