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沒有打擾思考中的薑望。


    他手一揮,麵前便多了一壺茶。


    劍仙唐棠的確不好飲酒。


    他示意夜遊神。


    夜遊神表情怪異的搖搖頭。


    薑望瞥了一眼,想著以唐棠的實力,說神都沒有來人,便該是真的沒來人,除非是比唐棠厲害很多的人物,能讓其毫無所覺,要麽薑祁就隻能是被涇渭之地的妖怪打傷,拖著傷重之軀逃迴來。


    這裏麵的問題太多了。


    看來無論如何,有朝一日,他都得往涇渭之地走一趟。


    “前輩當年離都降妖除魔,卻很久都沒迴來,在我父親離都的時候,您才再次出現,更有違常理的藏匿行蹤,又忽然在神都高調斬殺楊統領,到底是什麽原因?當年助我父親離都的神秘人又是誰?”


    唐棠默默喝了口茶,笑著說道:“這兩個問題我都沒法迴答你。”


    薑望皺眉。


    唐棠說道:“在你破境澡雪之上以前,陳景淮不會有什麽動作,除非渾城臨世的仙人被限製,或者他能找到別的缺口,否則你都可以心安理得,想做什麽做什麽。”


    “我答應薑祁要照顧你,但其實至今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照顧,你的病問題很大,能活到現在,便證明著那份仙緣益處頗大,也許能夠徹底好轉。”


    “我一直以來也在找尋治好你的辦法,本來是沒什麽希望的,隻願你活著的時候,能平安喜樂。”


    唐棠麵色一肅,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滿棠山一員,不管惹出什麽禍事,都有我來擔著。”


    薑望微微動容。


    唐棠又道:“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或是一些有的沒的想法,你隻記住一點,你身後站著劍仙,沒有任何人能讓你低頭,想到什麽便做什麽,要的就是無所顧慮。”


    夜遊神聞言很是興奮。


    唐棠話鋒一轉,笑道:“當然,前提是目前別想試圖去神都殺陳景淮,我畢竟沒有真的舉世無敵,更要照顧唐果,等你有那個實力的時候,我或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薑望搖頭說道:“我還不至於如此盲目,而且也不會仗著前輩的許諾,便直接去惹最大的麻煩。”


    唐棠微微一笑,起身說道:“迴去吧。”


    ......


    隋國神都。


    國師府裏。


    坐在紅木椅上,顯得百無聊賴的國師曹崇凜,看著院中與韓偃手談的陳符荼,朝一旁的陸秀秀招手,說道:“太晚了,你該歇息了。”


    陸秀秀自來到神都後,便依照曹崇凜的意思早睡早起,隻因壟蟬之事,她沒有什麽睡意,曹崇凜便也就依著她,此言一出,陸秀秀心領神會,“壟蟬事結束了?”


    曹崇凜點頭說道:“若是想了解詳情,明日醒來再問你師兄吧,你要時刻保持良好狀態,尤其是精神方麵,你已經熬夜夠久了,下不為例。”


    雖然修士對於熬夜這種事毫無影響,可畢竟陸秀秀情況特殊,她點頭迴屋,沒有跟韓偃以及陳符荼道安。


    陳符荼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仍是笑著朝陸秀秀背影道了句晚安。


    韓偃挑眉,但未曾說什麽。


    曹崇凜指尖輕敲紅木椅手,說道:“太子殿下身子有恙,更不該熬夜,待明日自見分曉,何必來我府上等著。”


    韓偃再次挑眉,陳符荼抱著什麽樣的心思,老師該心知肚明,偏偏又有此問。


    陳符荼作揖道:“符荼是想第一時間得知壟蟬事,而且也能見見陸姑娘,何況我這身子由來已久,熬一熬,不礙事的。”


    曹崇凜淡然一笑,“你倒實誠。”


    也不知是真實誠,還是刻意實誠。


    但話題就此打住。


    曹崇凜看向韓偃,說道:“我知你一開始就想前往壟蟬,想來那的確會很有趣,但我依舊沒同意,黃統領很快就會迴來,我沒有在意滿棠山,所以最大的問題,得等他迴來才能知曉。”


    韓偃麵無表情,他雖然沒有理解老師不讓自己前往壟蟬的意思,可他對此沒有任何想說的話,因為他堅信,老師的每個決定都是對的。


    陳符荼則想著是漠章存活與否一事隻能等黃小巢迴來才能確認,而除此之外的其餘事,國師便一目了然,他當即問道:“壟蟬傷亡幾許,除妖幾何?”


    他態度表達的很明確。


    曹崇凜看了他一眼,說道:“百姓無有傷亡,修士傷亡極少,降妖極多。”


    陳符荼鬆了口氣,又滿懷悲憫說道:“若非漠章,應該可以做到傷亡更少,麵對漠章的危害,國師此舉,符荼自是認同,但換句話說,能有這般結果,可見壟蟬付出了多大努力,朝堂應當做些什麽,撫慰英勇戰死者。”


    曹崇凜誇讚一句,“殿下有此心甚好,這些事情殿下都可自行處理。”


    韓偃突然問道:“薑望不是也在壟蟬,他做了什麽?”


    曹崇凜說道:“他第一個發現妖怪席卷壟蟬的真正目的,此前曾戰鴸睚,隨後戰青饕妖王,至烏啼城求助布陣壟蟬,以來抵禦妖襲,讓戰場波及城鎮的傷亡減到最小,甚至除了壟蟬中郡平原的幾座城,其餘地方都相對無恙。”


    “薑望緊跟著又遭猰貐襲擊,雖有屏蔽天際,我亦是看在眼裏,最終是唐棠意識出手打退猰貐,最後便是薑望聯合壟蟬強者廝殺九嬰,結束這場妖患。”


    國師三言兩語說完整起事件,韓偃和陳符荼卻都能從中領會兇險。


    哪怕是韓偃,麵對猰貐也隻有敗退一條路,薑望的表現在他看來,已是極其亮眼,足以讓他認真對待,雖然薑望已破入澡雪巔峰,而韓偃仍在門前不入,但尋常澡雪巔峰韓偃都能打平,甚至可能占據一些上風。


    至今沒有人能做到跨境殺敵,因為每一層境界都猶如天塹,小境如此,大境之間的差距更是無法估量,所以韓偃的天賦已是最拔尖的那一類,單就跨境對敵這方麵,何輔麝也不敢說勝過韓偃。


    除非薑望是在劍神那一層麵,否則韓偃都有信心立於不敗之地。


    何況跨入澡雪巔峰門檻於韓偃來說,不是一件困難的事,他一直在厚積薄發,真要想破境,此刻就可以做到,但韓偃認為不是時候。


    不管是前麵破境澡雪巔峰的何輔麝,還是現在的薑望,都是韓偃的動力,哪怕是敗給西覃鋒林書院首席掌諭,也不會讓韓偃心境出問題,動力便是壓力,能穩住壓力,自有節奏的前行,而非停滯或後退,便已是很強大的本事。


    這便是國師曹崇凜為何更看重韓偃而非何輔麝的原因。


    陳符荼則不禁驚歎。


    “早聞出自國師之口的這位弱冠澡雪,沒想到竟比想象中更強大,鴸睚、青饕妖王,前者雖然沒有被定義為妖怪,但戰力確是實打實妖王的級別,何況還有古籍裏記載的猰貐,他豈非是澡雪巔峰?”


    曹崇凜點點頭。


    陳符荼沒有詢問國師當年說的弱冠澡雪,真正意思是不是澡雪巔峰,因為不管是弱冠,還是現在,薑望澡雪巔峰的修為,都是值得讓世人震驚的,他比何輔麝以及曾經的唐棠都更年輕。


    可以說是天上地下獨一份。


    但當著韓偃的麵,陳符荼沒有誇讚薑望是第一這迴事,韓偃會不會在意,陳符荼沒有考慮,隻是他會在意韓偃,畢竟相比神都其餘人,他自認離韓偃最近,有些話當然就不能說。


    韓偃哪裏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他從老師的話語裏捕捉到一個信息,“烏啼城布陣壟蟬?”


    陳符荼麵色微變。


    曹崇凜笑著說道:“雖說各境大宗掌教都會在青玄署任職上卿,但若非特殊情況,青玄署也不會刻意管束,免得觸底反彈,所以烏啼城要保持神秘,那就任他們去便是,有崔平碌擔保烏啼城沒問題,就夠了。”


    “可眼下情況是,各境宗門再怎麽樣,都不能欺瞞青玄署太多,烏啼城彰顯出無與倫比的能力,其內澡雪境修士比上報給青玄署的數量相差甚遠,不能說他們別有居心,總該要在意些。”


    陳符荼問道:“烏啼城出了多少力?”


    曹崇凜說道:“除了布陣壟蟬外,隻一人出力。”


    陳符荼思忖道:“既是如此,他們完全可以隻做樣子,何必再行出布陣壟蟬之舉?相比後者,麵對妖患未出全力,問題反而能小一些,是心中無愧,不害怕神都問責,甚至幹脆不怕神都?這顯然不太可能。”


    曹崇凜說道:“我有觀察烏啼城,除了布陣這件事,隱藏的澡雪境也隻是澡雪境,沒什麽別的特殊問題,殿下若是有心,也可介入查一查烏啼城。”


    九嬰掠奪井三三真性卻發現沒有真性的事情,未曾廣而告之,是以心聲說給青饕妖王聽,所以哪怕是曹崇凜沒有刻意探究井三三的情況下,也未能知曉。


    否則他不會很隨便把烏啼城的事交給陳符荼自行處理。


    陳符荼點頭說道:“如果烏啼城沒有問題,因為一直以來保持神秘,隱瞞些澡雪境倒也說得過去,那麽布陣壟蟬這件事,於我大隋而言,便是極大益處。”


    “若多一些人學會,在抵禦妖怪的過程裏,就會是很好的助力,所以不管出於什麽原因,烏啼城懂得布陣,想藏私,某方麵雖是人之常情,可在此之前,卻從未用陣降妖,保護百姓,總是不對。”


    “烏啼城哪怕明說不願意把布陣機密道出,神都又怎會強迫?甚至會給予他們更多資源,隻由他們自己選擇傳授一些人不涉及機密的陣法,給降妖除魔提供一份力量,便都是對人間有功。”


    “神都允許宗門藏私絕學不外傳,但前提是他們自己會用這股力量,做自己該做的事,結果在此之前,看著妖患發生,無有作為,這樣的宗門,便是神都不允許存在的。”


    占著資源,卻未行降妖除魔之事,自然是沒道理的,韓偃看著此時義憤填膺的陳符荼,沒說什麽。


    相比另一件事,曹崇凜亦是不怎麽在意烏啼城,他指尖輕敲紅木椅手,說道:“薑望戰九嬰的時候,有神隻露麵,而且是一尊正神,是在輔助薑望作戰。”


    自始至終都麵無表情的韓偃,瞬間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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