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饕妖王正想著該怎麽折磨薛先生,卻忽然怔住。


    因為祂腦海裏響起了九嬰的聲音。


    “沒有真性。”


    沒有真性......什麽叫沒有真性?


    “你把他真性也一塊直接抹殺了?”


    九嬰說道:“他還沒死,但我沒有找到他的真性,好像根本沒有蘇醒,連半蘇醒都沒有。”


    青饕妖王難以置信。


    怎會如此?!


    應該是毋庸置疑的澡雪巔峰修士,怎麽會沒有真性?


    曾盛傳的壟蟬漸離者柳翩,說是沒有黃庭,現在又冒出個連真性都沒有的,這是一次又一次打破人們的常識,甚至把妖怪也打蒙圈了。


    沒有真性的井三三,祂們付出這麽大的代價,九嬰都親自露麵,竟是變得毫無意義?


    青饕妖王氣炸了。


    祂反手一拳轟向薛先生。


    然而那一拳卻被跌倒在地的薛先生輕鬆攔下,他不知青饕妖王為何突然暴怒,但正好能借著此時青饕妖王心緒不寧,予以全力反擊。


    “九嬰!”


    青饕妖王目露驚恐。


    雖然妖怪元神和修士真性的本質相同,可就像精血一樣,妖怪本身的精血對青饕妖王的作用是有限的,真正能讓青饕妖王維持巔峰戰力的是妖怪們從人身上獲得的精血。


    而真性是無法被妖怪獵食與自身相融的,否則妖怪們何須這麽麻煩,直接獻祭自己的元神就行。


    若能掠奪井三三澡雪巔峰的真性,祂戰死也就戰死了,心甘情願,可現在出了問題,死了也是白死,所以祂想活,不想死。


    但沒等九嬰有動作,滾滾翻湧的岩漿裏,蹦出井三三的身影。


    解除屏障的瞬間,井三三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喘,伸手召迴長刀,殺向九嬰。


    青饕妖王罵街,不得已拚盡力量試圖抗住薛先生的一拳。


    但也隻是抗了一時半刻,便被薛先生一拳打爆。


    緊跟著元神四散而逃。


    薛先生取出殺符攥在手裏,又往腿上貼了神行符,身影如離弦之箭般掠出,又接連打爆青饕妖王逃竄的元神。


    確定沒有遺漏後,薛先生才轉眸看向九嬰。


    在九嬰麵前的井三三十分渺小,薛先生眯眼找了一會兒才找到,井三三正執刀在九嬰脖頸上狂奔,伴隨著火花四濺,但在九嬰吐出的烈焰麵前,如螢火般不可察。


    火蛇在夜空裏翻滾,波及的範圍越來越廣。


    薛先生看了眼城鎮的方向,正在思考對策,卻有人踏空而至。


    “崔平碌......來得正好!”


    薛先生連忙喊道:“疏散方圓千裏所有人,盡量退得越遠越好!”


    雖然指定中郡平原為戰場的時候,除了空蕩的平原,周圍城鎮百姓都已疏散,但眼下情況,明顯是不夠,他不能完全指望神都大物會在第一時間降臨,隻要有一個兩個百姓會因此喪命,他都必須要做些什麽。


    而井三三獨自麵對九嬰,也不能不管,崔平碌便是來得很及時。


    “用你囉嗦!”


    崔平碌和薛先生是不對付的,按照往常,肯定不會聽從薛先生的話,但就像布局中郡這件事,事關大局,他是能分得清的,所以隻是嘴上懟了一句,身影沒有絲毫停滯,轉而就飛掠出平原。


    薛先生隻是微微搖頭一笑,崔平碌能出現在這裏,外界局麵便應該是穩妥的,洞冥巔峰修士從未停歇的趕到中郡平原,目睹眼前場景,自然沒有滯留的意思,他們又不傻,懂得往哪躲。


    符合被掠奪真性目標的洞冥巔峰修士已有大半都集中在周圍城鎮裏,趁機襲城的妖怪道行不高,好像妖怪也不再把他們放在心上,但這就會透露出更嚴重的問題。


    薛先生目前尚未明確妖怪們的計劃,壟蟬第三宗門掌教隕落這件事,井三三能從甄諍鯨的表現裏看出問題,薛先生自是沒道理被瞞住。


    所以到底純粹是長命宗掌教暗下毒手,還是妖怪的目標有了轉移,在沒有第二位澡雪境修士隕落的消息出現前,他無法判定。


    眼下情況,也容不得他細細詢問崔平碌。


    隻能暫時拋開這些,專心應對九嬰帶來的危機。


    宗師巔峰的武夫已經能像修士那般浮空而行,距離不再是問題,但薛先生沒有直接騰空,而是凝聚力量,先揮出一拳,拳風破十裏,轟砸在天上飛舞的九嬰身上。


    九嬰其中一個腦袋俯視薛先生,張口便是一道烈焰。


    薛先生可以用體魄硬抗,但他沒有那麽做,畢竟體魄能抗住烈焰灼燒,衣裳抗不住,到時候他一張老臉可就丟光了,在躲避的同時,薛先生取出辟火符,直接好幾張拍在身上各處。


    剛做完這些,他便聽到尖銳破空聲,抬眸隻見一團黑影砸落,薛先生當即毫不遲疑,箭步上前,騰空而起,穩穩接住井三三,可他小覷了力道,井三三連帶著把他一塊砸入地下。


    九嬰隻是默默瞧了一眼,然後便朝著城鎮疾行。


    井三三沒有真性,別管原因是什麽,在這裏糾纏沒有任何意義,周圍城鎮數千名真性半蘇醒的洞冥巔峰修士,就又重新成了祂的目標。


    祂要很快把那些修士一口吞下,事到如今,神都大物隨時會降臨。


    ......


    薑望帶著唐果在長夜裏疾掠而過。


    此刻唐果也顧不得速度太快,導致自己很難受的問題了。


    關鍵是她說了,薑望也不聽。


    眼見距離中郡越來越近。


    九嬰龐大的身影若隱若現。


    薑望感知到了不弱於猰貐的恐怖氣息。


    他麵色極為凝重。


    但眼下又生了別的狀況。


    下方山野裏有修士在和妖怪廝殺。


    整整三頭妖王。


    圍攻那位修士也沒能討到好處。


    而修士要斬殺三頭妖王,同樣有些難度。


    除此之外,旁邊還躺著兩具妖王屍首以及一位似乎已無再戰之力的修士。


    對抗三頭妖王的是位老修士,他注意到夜空浮停的薑望和唐果,立即大喊道:“兩位小友,請速來助我除妖!”


    薑望沒有第一時間迴應。


    能抗衡妖王的當然是澡雪巔峰修士,而那三頭妖王,別說對比猰貐,就是比青饕妖王也要遠遠不如,可見老修士的修為不算太高,想著出手解救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薑望便點頭道:“讓開。”


    長命宗老祖愣了一下。


    什麽就讓開?


    你想獨自斬殺三頭妖王不成?


    他其實沒有把薑望當迴事,因為長命宗掌教傷勢嚴重,幫不上忙,此刻別管是誰,隻要不是太弱,總能幫他吸引點火力,屆時一鼓作氣殺死一位妖王,剩下兩頭也就不足為慮。


    事實上,長命宗老祖是有底牌的,隻是他不太想用,出山非自願,奈何被薛先生以大義架著,更是清楚如果閉山不出,神都肯定有意見,宗門表麵上是依附青玄署的,往日裏得的好處也不少。


    用到你的時候,若是找各種理由推脫,長命宗怕也會落得滿棠山的下場,但滿棠山有唐棠,長命宗有什麽?最終隻有坐吃山空。


    可就算出了山,長命宗老祖也沒打算拚盡全力,他當然同樣清楚神都大物會降臨,那就藏著底牌,拖到那個時候便是,無論如何,我都出力了,而且是直接麵對五頭妖王襲擊,誰也說不出什麽。


    問題正在於是五頭妖王,斬殺兩頭之後,他也有些力竭,不出底牌,一直打下去,他必然會傷得很重,眼下是很難拖下去了,必須得想辦法解決,薑望和唐果的出現,便是正正好。


    等再借機殺死一頭妖王,剩下兩頭構不成威脅,他就可以慢慢打,拖到神都大物降臨為止。


    隻是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實在囂張,居然叫他讓開?


    薑望為維持神國力量,將氣息極致內斂,僅憑一絲外泄的氣息,在長命宗老祖看來,隻是洞冥巔峰的修為,兩位洞冥巔峰修士朝著中郡方向而去,原因是不言而喻的。


    因為片刻愣神,讓三頭妖王趁機偷襲,長命宗老祖暗罵一聲,狼狽抵禦的同時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別那麽兇狠,“兩位小友速來助我,我乃長命宗......”


    他話未說完。


    薑望沒耐心,直接出刀。


    一頭妖王連帶著元神瞬間被抹殺。


    長命宗老祖徹底愣住。


    他眨了眨眼。


    我可是澡雪巔峰大修士,也會老眼昏花?


    一定是我剛剛眨眼的方式不對!


    等他再閉眼睜眼,眼前隻剩一頭妖王。


    他難以置信。


    薑望享受著兩頭妖王帶來的養分,身影徑直墜落,最後一頭妖王道行稍微高一些,那自然也要讓祂死得體麵一些。


    那頭妖王麵露恐懼。


    別說長命宗老祖很震驚,祂也快嚇傻了。


    兩頭妖王眨眼的功夫就被抹殺。


    能不嚇妖嘛!


    祂毫不猶豫轉頭就跑。


    不跑那就成蠃顒了。


    薑望見此歎了口氣,想讓你體麵的戰死,你跑啥呢。


    既然不想體麵,那也隻能成全你了。


    薑望斬出第三刀。


    長命宗老祖呆滯看著遠處那頭妖王煙消雲散。


    這年輕人......


    是我在山裏閉關太久,對這個世界缺乏認識了?


    這是從哪冒出來的小怪物?


    殺妖王就像殺雞一樣簡單。


    難道是國師當年收徒,直接稱其是未來年輕一輩第一人的那個小子來了壟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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