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長街靜謐。


    唯有鈴鐺聲迴響。


    申屠起冷臉看著江湖野修,說道:“你哪來的麵子讓我申屠一族行方便?”


    江湖野修穿著一襲黑衣,麵有一些褶皺,眼神顯得陰鷙,他皺眉說道:“據我所知,申屠一族是要抓那個年輕人,某種意義上對申屠一族沒有很重要,雖然閣下身份尊貴,但畢竟常在江湖行走,所以我是請求江湖人申屠起,而非申屠一族。”


    申屠起說道:“別跟我提什麽江湖,哪來的滾哪去,否則就哪也別去了。”


    江湖野修眯眼說道:“閣下應該很清楚,縱使申屠一族在梁城,甚至整個北闃郡都能做到一手遮天,但反而像我這種無甚背景,了無牽掛的江湖遊野人士,並不會太過於畏懼,我是在商量,爭取對我們雙方都好的結果。”


    話落,他刻意展露一絲氣息,彰顯自身的實力。


    遊野人士居無定所,他隻要逃走,申屠一族再想抓到他,便會付出極大的人力物力,那就是一件很沒必要的事情,尤其隻是因為一個贅婿,當然,如果申屠一族必須要殺他,他怎麽也逃不脫。


    申屠一族並非宗門,又是出身戾王朝,有些事情哪怕心照不宣,也不能直接大張旗鼓的做,所以尋常小事的話,遊野人士的確不需要畏懼,甚至挑釁申屠一族也沒什麽所謂。


    這件事當然是有前提的,別太過。


    那就等於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了。


    申屠起冷笑道:“結果隻有一個,而且你也得能從我手裏逃走,才敢說不懼。”


    江湖野修眉頭皺得更緊,按理來說,區區一個贅婿,不至如此,何況自己展露出洞冥境巔峰的修為,這在遊野人士裏是極為稀有的。


    而因為身處環境不同,洞冥巔峰的遊野修士不能說更強大,絕對會更難纏,申屠起沒必要態度這般果決,哪怕不願意,也該是有能商量的餘地。


    莫非申屠一族已經清楚鬱惜朝的特殊之處?


    他唯一有些了解的隻有申屠起,要等著鬱惜朝被帶入申屠府邸,事情就麻煩了,索性也就不再廢話,揮一揮衣袖,便拔刀而出,“那就隻能向申屠先生討教一二了。”


    江湖野修的手段多是單一,但少數的招式用到極致,便也相當可怕,刀芒破空而至,如是大江奔湧。


    申屠起微微眯眼,腰間懸掛的鈴鐺,聲音更響徹,有磅礴的黃庭炁如同利箭,要把奔湧的江河直接撕裂,兩者交鋒,呈現勢均力敵的姿態。


    但申屠起卻很快挑起眉尖。


    緊跟著便又出刀。


    結果依舊是勢均力敵。


    “像你這般江湖野修,應是頗有名氣,我雖隻在北闃江湖行走,卻也未曾見過你,而你認得我,那便不該是來自北闃之外的江湖,你究竟是何人?”


    江湖野修說道:“我有個諢名,江湖上稱我為北闃三刀。”


    申屠起瞬間瞪大眼睛。


    暗地裏有人把申屠一族稱作北闃申屠,意指申屠一族在北闃郡的威勢,而江湖上被稱作北闃三刀的人,是不管遇到什麽對手,最多就三刀,沒人能再讓他多出一刀就會敗北,甚至能讓他出三刀的人都很少。


    這當然隻包括北闃江湖。


    但也證明著北闃三刀在苦檀北闃郡裏,極其強大的實力,有在北闃郡宗門的掌教一流自然要勝過北闃三刀,申屠一族裏也有比申屠起乃至申屠煌都更強的人,卻絲毫不影響北闃三刀的威名。


    見過他的,三刀裏便死了,所以江湖上雖然有著他的名號,但鮮少有人真正清楚他的長相。


    想到江湖傳聞,申屠起迴眸看了眼車廂,又轉頭看著北闃三刀,好奇問道:“若隻是他所謂的老師與閣下有仇,那想來你已經殺了他那位老師,何故逮著小輩不放?與北闃三刀以往的事跡相當不符啊。”


    江湖野修麵無表情說道:“他的老師是迄今為止第一個讓我出了第四刀的人,更準確地說,我殺死她的那一刀,是第五刀,而且我如何行事,自然在我,以前沒做過這樣的事,現在就不能做?”


    申屠起說道:“那當然是你的自由,可就算你是北闃三刀,鬱惜朝也不能讓你帶走,反而久聞大名,我很期待能與你一戰。”


    這便不隻是幫薑望的忙了。


    他已燃起更高昂的戰意。


    江湖野修笑著說道:“申屠一族有個人喜好仗劍走天涯,雖然是輩分極高的,但也是同輩裏年齡最小的,可事實上,你已不算年輕,也是像我這般的老家夥,我記得你,是因為你出自申屠一族,別的也就沒什麽了。”


    這番話頗有些輕視,甚至算得上是對申屠起的羞辱了。


    但申屠起麵色平靜,若對方是北闃三刀的話,隻要活著離開梁城,那麽申屠一族唯有掀起整個北闃才能抓到他,而在這期間,北闃三刀若是有意,就能很輕易暗殺申屠一族的人。


    洞冥巔峰尤其是到了北闃三刀這般層麵的遊野修士,的確是最難纏的,他們最懂得怎麽一擊製敵,最懂得怎麽逃跑,最懂得怎麽隱藏,哪怕申屠一族有不止一個人能正麵輕而易舉的殺死北闃三刀。


    所以要麽把他直接留下來,要麽讓他重傷到無法逃遠,否則就會是很大的麻煩。


    如果能把北闃三刀殺死在梁城,北闃江湖上流傳的便隻有申屠起的事跡。


    雖然申屠起隻是喜歡仗劍走天涯,雖然他是用刀的,但有這樣的機會,也沒必要舍棄。


    “看來今夜北闃江湖上要掀起一些波瀾了。”


    鈴鐺聲響,長刀破空,申屠起緊跟著向前疾掠,江湖野修擋開長刀的瞬間,刀便又落入申屠起手中,接著就是勢大力沉的第二刀。


    車廂裏掀簾注視著的申屠雋很有自信般說道:“我雖是沒聽過什麽北闃三刀,但起弟肯定能贏。”


    薑望沒說話。


    兩次勢均力敵,其實雙方都沒有真正全力以赴,如果那個江湖野修隻比申屠起強上一點,薑望便會徹底失去興趣,申屠起讓神國力量差一點湧現,跟兩人相差的這一點,無法相提並論。


    要證明江湖野修的實力,薑望需要很認真盯著。


    鬱惜朝在壓抑著情緒。


    他很想衝出去,又很清楚上去就是死。


    要幫老師報仇,他當然得活著,而且變得足夠強大。


    此刻隻能隱忍。


    哪怕曾經隻聞其名,申屠起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所以直接就動用全部的實力,兩人瞬間便跨出長街,身影在梁城各處閃現,這是讓江湖野修沒有事先想到的情況。


    他明白自己低估了申屠起。


    這般打下去,很容易被申屠一族其餘人注意到,但事已至此,江湖野修也沒有別的法子,他必須得帶走鬱惜朝,所以毫無保留,這才真正意義上斬出第三刀。


    要麽像他人一般,申屠起會在這一刀敗北,要麽就是成為第二個能讓江湖野修斬出第四刀的人。


    在江湖上比申屠起摸爬滾打更久的北闃三刀,把握出刀的時機,讓申屠起不得不正麵迎擊,刀芒十丈,徑直砸落,申屠起腳下街麵直接崩碎,兩側房屋土崩瓦解,掀起的風勢也影響到隔著幾條街的馬車。


    駿馬嘶鳴著欲逃,被薑望輕點車廂,牢牢控製。


    他隨即下得馬車。


    剛剛隻是想著要看看江湖野修的實力,卻忽略了兩者戰鬥爆發出來的力量,隻要身處的距離足夠近,兩股相撞的力量足夠強,能夠給予他極致的威脅,神國力量也能湧現。


    薑望覺得,江湖野修和申屠起合加的力量,完全足夠了,甚至綽綽有餘。


    “我去幫忙。”


    薑望很自然的給個理由。


    繼而行炁使得身子懸空,短暫浮行,飄至江湖野修和申屠起所在的街道。


    申屠起已呈現敗勢,咬牙支撐著。


    江湖野修有注意到薑望的身影,但沒有在意,想要一鼓作氣解決掉申屠起。


    他毫不猶豫的又斬出第四刀。


    摧枯拉朽的力量讓申屠起節節敗退。


    薑望身影落地,微微喘了口氣,提著長夜刀,徑直朝著申屠起走去。


    他是要在申屠起徹底戰敗前,接收那兩股相撞的力量。


    薑望伸手抵住申屠起的後背。


    申屠起麵色無比難看,是因為此刻的毫無招架之力,也是因為拚盡全力抵抗導致很難有正常的表情,雖然他讓江湖野修出了第四刀,但畢竟有人曾讓江湖野修出了第五刀。


    察覺到身後的薑望,申屠起很艱難說道:“你有傷,幫不了我......”


    沒說出來的一句話是,哪怕薑望沒有受傷,也幫不了他。


    就算薑望有著非同一般的能耐,但申屠起想著,應該隻在於防禦。


    哪怕能防住江湖野修的刀,卻又怎麽防住下一刀?


    這會是敗得很徹底的局麵。


    薑望什麽都沒說,抵住申屠起的後背,是讓他能再堅持一會兒,接著,薑望就站在了申屠起前麵。


    兩位洞冥巔峰修士相撞的力量,不管江湖野修是否出盡全力,申屠起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便很好的補上了之前申屠起差點讓神國力量湧現的那一點,薑望隻有片刻的痛苦,然後便是久違的舒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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