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著牆壁,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的青衣抱劍女子,忽而平靜說道:“不管有沒有問題,打一場就有定論,但事實上,那個叫宣愫的,不敢露麵。”


    蕭時年倚著門框,笑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根本瞧不上你們。”


    兩名白衣修士的其中一人嗤笑道:“蕭兄或許有資格,但那個宣愫憑什麽?雖然蕭兄代表苦檀來神都,可終究是壟蟬人,莫非蕭兄真的想幫苦檀爭名?”


    蕭時年說道:“我在壟蟬沒幾個朋友,但苦檀裏有幾個朋友。”


    “宣愫也是蕭兄的朋友?”


    “那倒不是,我們甚至沒說過幾句話。”


    “蕭兄是怎麽想的,我們也管不著,可壟蟬來的都敗了,蕭兄又幫著苦檀,不怕被壟蟬人敵視?”


    “壟蟬來的早已離開神都,他們未曾在寶瓶巷胡鬧,又何來敵視?”


    兩名白衣修士眯眼,其中一人說道:“事情本來很簡單,就是打一場,宣愫閉門不出,除了心虛還能有什麽?或者說,蕭兄也很清楚他真實的能耐,才這般阻礙我們?”


    蕭時年沒有接話。


    而是看向說了一句後便繼續保持沉默的抱劍女子,她是殿前比試的第六名,沒有跟宣愫打照麵,但贏了她的人,輸給了宣愫,那兩名白衣修士同樣如此,都沒有在殿前比試裏真正和宣愫交手。


    他們會比正麵輸給宣愫的人更不服,大概也源於這一點。


    每年秋祭,苦檀的確都沒什麽好成績,苦檀的存在就是墊底的,突然之間,苦檀來的前三甲,占據了前四名,這些人當然難以接受。


    單以話上交鋒沒什麽意義。


    他們隻是無法接受這麽多宗門修士輸給了毫無背景的野路子修士。


    宣愫是否舞弊,或者存在什麽問題,在他們眼裏根本沒有那麽重要。


    僅僅是拿來對付宣愫的武器。


    像白衣修士這樣的,此前有不少,隻是無論怎麽做,宣愫都沒有迴應,有些人便放棄了,而這兩個白衣修士很是樂此不疲,那抱劍女子是第一迴出現,想來是被兩個白衣修士勸說助陣的。


    仍然還在神都的,除了殿前三甲和宣愫,抱劍女子是最強的。


    見蕭時年沒再說話,以為他已無話可說,兩名白衣修士便繼續衝著宣愫院門叫囂。


    鐵錘姑娘要上前,但被蕭時年拽住。


    因為院內有腳步聲響起,很快院門就被打開。


    這是宣愫住進寶瓶巷之後,第一次露麵。


    蕭時年很想知道原因。


    宣愫身形有些纖瘦,穿著布料很粗糙的衣服,踏著一雙草鞋,膚色略黑,但相比李浮生要白上許多,算不上多麽英俊,卻也談不上醜,他冷漠看著院外的人,很幹脆說道:“你們很吵。”


    “沒想到啊,你居然敢露麵了。”


    兩名白衣修士譏諷看著宣愫。


    宣愫平靜說道:“原想不理會,但接二連三的吵嚷,終究很煩,我錯了。”


    蕭時年挑眉。


    兩名白衣修士愣了一下,其中一人說道:“認錯倒是很快,可躲了這麽久,浪費我們這麽多口舌,不打你一頓,怎麽也說不過去,看在你認錯態度可以,我們能考慮下手輕一點。”


    宣愫平靜說道:“我的意思是,不該因為覺得沒必要就不理會,我應該在最開始就把你們打服,像是一堆蒼蠅在耳邊亂飛,擾了這麽多天清靜,實是大錯特錯。”


    兩名白衣修士麵色一黑。


    鐵錘姑娘輕笑一聲,老神在在伸手搭在蕭時年肩上看戲。


    看著宣愫麵無表情把他們比喻成蒼蠅,其中一個白衣修士忍不了,“別這麽多廢話,既然出來了,那便打一場,一個野路子哪來的自信,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宣愫依舊平靜說道:“那就一塊上吧,盡快結束,我要迴去睡覺。”


    白衣修士冷笑道:“何等狂妄?我一個人就能打趴你。”


    宣愫說道:“無所謂,就是多費些工夫罷了。”


    看著宣愫輕描淡寫儼然沒把他們放在眼裏的模樣,白衣修士氣壞了,當即拔劍便攻了上去。


    另一位白衣修士則後撤幾步,抱著膀子冷眼旁觀。


    他們能來到神都殿試,自然是憑本事打上來的,哪怕是第一次參加秋祭,但至少除了上一年秋祭的前輩,同境裏沒人能贏他們。


    就算宣愫在殿前比試裏當著所有人的麵贏得第四名,他們也不會覺得一個苦檀來得野路子能有多強,真正讓他們無法接受的,就是宣愫那輕描淡寫的樣子,好像贏了各境前三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若非在殿前比試裏輸了的,大多第一時間便離開了神都,他們必然能召集更多人讓宣愫認識到,野路子與宗門修士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白衣修士能把抱劍女子找來,也是頗費了些功夫。


    一開始,抱劍女子沒有想找宣愫麻煩的意思,因為她有聽聞某些殿試前與宣愫交手落敗的修士說起過,他們敗得沒有任何問題,哪怕也有不服,可僅此而已。


    但有兩名白衣修士的三寸不爛之舌,又有前麵其餘人讓宣愫接受挑戰,結果宣愫避而不見的事情,讓抱劍女子心生懷疑,最終仍是觀察了許久,才決定露麵。


    不管怎麽說,唯有真正打一場,才能有準確答案。


    拔劍上前的那名白衣修士,的確有一番能耐,揮劍惹來的空氣炸裂聲,振聾發聵,寶瓶巷其餘院落裏有些人聞聲而出,目睹到那副畫麵。


    他們認出白衣修士是殿前比試第十名。


    留在神都沒走的名次都沒有多高,殿試的最終目的是入殿麵聖,沒有機會,但在神都待上幾日,也能在大人物麵前混個臉熟。


    抱劍女子是為了觀察宣愫,剩下第九名到第七名以及那位第五名,終究算是表現不差,沒有太大必要留下來做混臉熟這種事。


    因為在殿前比試上的表現就足夠了。


    有很早便遇到宣愫落敗的人和未曾與宣愫比試的人,看著那副畫麵,神情各異。


    白衣修士揮劍,站在門前的宣愫依然麵色平靜。


    下一刻,對麵的院牆轟然坍塌。


    宣愫保持著不變的姿勢。


    寶瓶巷裏卻沒了揮劍的白衣修士蹤影。


    蕭時年和抱劍女子同時看向倒塌的院牆,隱隱露出白衣修士的衣角,已然被深埋。


    其餘人尚未反應過來,宣愫便朝著另一位白衣修士問道:“該誰了?”


    那名白衣修士麵色僵住。


    他感到極其難以置信。


    那可是殿前比試的第十名,是目前無緣入殿麵聖的人裏麵除了抱劍女子外最強的一個!


    甚至他都沒有看清宣愫是怎麽出手的。


    “必然是大意了!”


    心裏這般想著,身子卻有些顫抖。


    沒有想象中的精彩對決,也沒有殿前第十名一劍擊敗宣愫的畫麵,而是宣愫輕鬆打敗殿前第十名的場麵,這是他此前完全沒有想過的事情。


    宣愫皺眉道:“那我就自己來了。”


    那名白衣修士神情一變。


    他剛剛擺出防禦的架勢,便直接步了前一位白衣修士的後塵,又砸塌了一處院牆。


    鐵錘姑娘喃喃說道:“這家夥挺厲害啊。”


    蕭時年說道:“他的速度很快,當然修為也很深,殿前十位與宣愫正麵比試的人裏,隻有兩三個打得很精彩,剩下都是被他一擊解決,哪怕是第十名,跟排在前列的人相比,也是小巫見大巫。”


    寶瓶巷裏觀戰的其餘修士麵露駭然。


    有些人雖是清楚宣愫會贏,也沒想到會是這樣贏,而有些人同白衣修士一樣,就沒覺得宣愫有多厲害,可事實再次打了他們的臉。


    有一部分人忽然意識到,那些排名靠前正麵輸給宣愫的人為何直接離開神都,而沒有對此質疑什麽了,隻有早早輸掉,未曾跟宣愫在殿前碰上的人不願承認。


    就算事實擺在眼前,可宣愫隻是一個遊野人士,更是來自苦檀,哪怕有和宣愫比試過的人明確是真的輸了,依舊有人難以相信,但今日再一次呈現的事實,讓一部分人徹底清醒。


    兩名白衣修士狼狽爬出。


    他們麵露兇狠,再次衝向宣愫。


    宣愫平靜握劍,然後直接使出一招砸劍。


    衝在前麵的白衣修士瞬間被砸趴在地。


    緊跟其後的殿前第十名雖有片刻慌亂,但很快恢複狠厲,以更快速度趁著宣愫沒有變招前,黃庭炁毫無保留的湧現而出,打算一擊結束戰鬥。


    然而就在眼前的宣愫卻突兀地消失不見。


    他心中頓生警惕。


    以相當高難度的動作扭轉身形,揮劍便斬。


    鏗的一聲!


    宣愫持劍砸落,將得殿前第十名的劍直接砸彎,迫使後者很快半跪在地,麵色醬紫的竭力支撐,映入他眼簾的,是宣愫自始至終平靜的臉,那副平靜帶給他的不再是恥辱,而是恐懼。


    “我......我認輸!”


    他聲音顫抖且嘶啞。


    宣愫右手持劍,左手食指輕點劍麵,伴著劍鳴,殿前第十名的白衣修士悶哼一聲,再無力支撐,劍從手中脫落,整個人也仰身重然倒下。


    寶瓶巷裏寂靜非常。


    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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