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薑望話音落下,小魚緊跟著把背劍男子的屍首扔在青山樓閣前。


    此時圍觀的百姓比之前少了許多,排隊報名的少年也換了一批,但劉老漢依舊在。


    他小心翼翼上前,拍了拍薑望的肩膀,看著地上模樣安詳的背劍男子,問道:“周仙師真的派人殺你了?”


    薑望點頭。


    劉老漢說道:“那你咋還活著?”


    薑望嘴角微微抽搐,說道:“若我真的是普通人,現在就已經死了。”


    劉老漢驚訝道:“我沒瞧出你哪裏不普通了?雖然長得好看,但跟我比還是稍差一點嘛,反而那丫頭是真厲害,那麽老高的青山牌,直接給敲下來了?”


    薑望鬱悶說道:“你呆一邊看戲,別說話了。”


    “好嘞。”劉老漢答應一聲,但很快又返身迴來,驚恐道:“你瘋了?既然沒死又反殺了別人,就趕緊跑唄,咋還迴來討說法?你還想讓那周仙師給你道歉不成?”


    “現在你把青山牌都踏碎了,那可是直接打了青山宗的臉,你找死啊!”


    薑望有些好奇說道:“你是樟下人,青山宗於樟下初建便在這裏,你又很想入青山宗,打了青山牌,周圍百姓可都是滿臉憤然,你怎麽反而處處為我著想?”


    劉老漢抬眸看了一眼,那兩位青山宗修士已跑入樓中,但還是湊近些,壓低聲音說道:“我純粹是對那周仙師有看法,畢竟往常總是很拽的樣子,雖然仙師很拽是正常的,可他拽得很讓人生厭。”


    “我是崇敬青山宗,也很想入得青山宗,但不妨礙我瞧不起那個周仙師,若是有實力,我早就殺他了,隻是有句話我不得不說,你怎麽針對周仙師都無所謂,但打了青山牌,終究過分了些。”


    “因為周仙師,我會勸你逃命,因為青山牌,我也隻能說這些,好自為之吧。”


    薑望想了想,說道:“反正你也是孤家寡人,若有意,可以去酒仙郡渾城的棲霞街,修行的難度有些大,但能讓你再多活幾年。”


    劉老漢笑笑沒說話,走遠了些。


    樟下百姓都清楚劉老漢是個啥樣的人,所以他跟薑望親近的一幕,也沒有遭到百姓的口誅筆伐,直接將他無視,而把目標放在薑望身上。


    早已習慣被排擠的劉老漢樂嗬嗬在旁邊看戲。


    “說什麽周仙師派人殺你,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若非是那小姑娘,周仙師哪會看你一眼?前麵各種否認小姑娘的資質,擺譜擺得上天了,現在被證實那小姑娘沒有很好的資質,你又坐不住了?”


    “人啊,都是把自己作死的,居然敢打碎青山牌,你完了啊!”


    “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啊,長在你身上,簡直浪費。”


    “但死掉的那人明顯就是青山宗的仙師啊,換句話說,這也證明了確實有青山宗的仙師要殺他啊。”


    “你真的以為他能殺得了青山宗仙師?怕是在哪害了人命,給穿上了青山宗仙師的衣裳,以來誣陷,此人罪惡滔天啊!”


    薑望麵帶微笑,毫不理會。


    小魚皺著眉,滿臉冰寒之意。


    阿空則打著哈欠,無聊的翻看登名冊,突然樂道:“居然有人叫錢揍,看來一定很欠揍。”


    此時正排在第一位的少年,麵色無比難看,他氣惱說道:“笑吧笑吧!來青山宗樓前鬧事,我看你們怎麽死!”


    阿空迴頭看向他,說道:“果然很欠揍。”


    少年握緊拳頭,看了眼地上被踏碎的青山牌,再看向阿空扛著的大鐮刀,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們死定了,我何必計較,我忍!


    很快,青山樓閣裏有人出現。


    為首的是個老者。


    身後跟著幾個人,冷傲的白衣女子和周小明赫然在列。


    隻是周小明的臉色極其難看。


    尤其是看到懶散躺在樓閣前的身影,以及毫無聲息躺在地上的背劍男子,他額頭青筋直跳。


    沒道理啊。


    殺雞用了牛刀居然還能出問題?


    他派去的可是上窟峰洞冥境師弟裏排在前三的人物,薑望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裏,甚至要討說法,而師弟卻死得那般安詳,顯然是沒有絲毫抵抗便被殺了。


    周小明眯眼打量起小魚和阿空。


    一個是四境裏的武夫,一個居然是洞冥境巔峰修士。


    他有注意到當初阿空是在人群裏的,隻是沒有特意關注,而且看著憨憨傻傻的,沒想到居然是個高手。


    真是稍有疏漏,便讓師弟白白送了死。


    此刻當然能借著師弟的事發揮,但周小明忍住了,不能表現的太急切。


    他沒覺得薑望是偽裝弱者的強者,但身邊能有四境武夫和洞冥境巔峰修士跟隨,其身份怕是很不簡單,他隻恨沒有更詳細了解此人,否則就能派出更強甚至更多的人,讓薑望再沒有翻盤的機會。


    冷傲的白衣女子淡淡瞥了一眼故作鎮靜的周小明,像這種事,確實是他能做得出來的。


    隻是她更清楚周小明做事的風格,背劍的師弟確實是上窟峰裏數得著的人物,薑望能活著是很大的意外,看來她有點小覷對方了。


    但這件事情與她無關,她也沒有什麽想說的,就默默站在一旁。


    白須老者看了眼被阿空踩在腳下的青山牌,直接無視了背劍男子,看著薑望平靜說道:“我是上窟峰峰主,周小明是我徒弟,你說他派人殺你,要討說法,沒什麽問題,我青山宗會調查,可你打了青山牌便是另一迴事。”


    薑望笑嗬嗬說道:“我是來討說法的,是有理的那一方,僅是打了青山牌而已,是給你們青山宗治下無方一個教訓,而若是整個青山宗都是周小明那樣的人,我打的便不再隻是青山牌了。”


    白須老者說道:“看來閣下也是有身份的,不知來自哪宗哪派?”


    不管多大的宗門,其實裏麵都會有普通人存在,但能有身份的普通人,隻能是掌教以及長老層麵的子嗣,他們雖有高貴的出身,卻偏偏沒有修行資質。


    要麽會被送入魚淵學府讀書,或是入武神祠習武,謀個別的出路,這種就屬於自己也有上進心,要麽就混吃等死,起碼能安樂一生。


    能直言敢給青山宗教訓的,若非出自大宗,甚至是來自神都,便隻有分不清自己是誰的爛菜葉。


    薑望說道:“我是有身份,但並非來自哪宗哪派,我的目的是要殺了周小明,也可以給你們青山宗調查的時間,若要顛倒黑白,我會考慮滅了青山宗,所以你們要實事求是。”


    僅僅是三個人,便說要滅了青山宗,放在哪裏都是極其狂妄的。


    白須老者微微皺眉。


    周小明知道機會來了,惱怒說道:“簡直荒唐!我是看走眼以為那小姑娘很有資質,想讓她入青山宗,後麵證明她資質很差,此事也就結束了,我何故要殺你?”


    “莫非是乍聞小姑娘有資質,故意抬高身價,才多次拒絕入青山宗,結果把事情搞砸,真的沒了機會,又不甘心,甚至殺了我青山宗弟子,把髒水潑在我身上,你這人實是心腸歹毒!”


    “還我師弟命來!”


    有百姓覺得極有道理,紛紛附和。


    “還仙師命來!”


    有青山宗修士也悲憤喊道:“還我師兄命來!”


    白須老者微微抬手,場間漸漸變得安靜。


    他看著薑望說道:“樓前發生的事情的確不值得鬧出人命,不管周小明有沒有想殺你,都很難證實,但你殺了我青山宗上窟峰弟子是擺在眼前的事實,你硬要說是他先殺你,那你也把他殺了,我便可以不再計較,此事就這樣吧。”


    “青山仙師太善良了,怎能就這樣輕易放過他!”


    百姓們對於背劍男子的枉死感到十分哀痛。


    白須老者繼續說道:“打碎青山牌這件事,就該我向你討個說法了。”


    薑望挑眉。


    周小明不承認又倒打一耙,背劍男子也確實死了,真要調查事實經過,確實有些難度,薑望自然也等不起讓青山宗慢慢調查,他隻是要讓青山宗知曉這件事,給出態度,然後再殺周小明。


    但查都不查,直接就了結此事,這般態度就有問題。


    想著自己還是把簡單的事情搞麻煩了。


    還是太善良,是想把青山宗和周小明兩者摘出去,冤有頭債有主,不找無辜者的茬,現在想想,很沒必要,純粹是在浪費時間。


    薑望麵無表情,在藤椅上換了個姿勢坐著,說道:“你解決問題的結果讓我不太滿意。”


    白須老者說道:“你又要如何?”


    薑望朝著小魚擺手。


    小魚徑直走向周小明。


    白須老者沒有攔截。


    冷傲的白衣女子也無動於衷。


    周小明雖然隻是初入洞冥境巔峰,但武夫想殺他,也要距離足夠近,隻要周小明飛上天,武夫就拿他沒辦法。


    但小魚前行的速度陡然加快,在白須老者餘光裏是一道殘影,那速度快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周小明反應還算及時,提前一息閃避,隻是縱然已騰空百丈高,依舊被小魚輕易抓住腳踝,狠狠砸落。


    明晃晃的劍鋒下,便要直接讓他血濺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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