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的體魄其實沒有那麽弱,因在百日築基的階段,是有煉體的,但僅是打了基礎,目的是讓身軀能夠承受鑄就黃庭的過程,僅此而已。


    哪怕隻是煉體而非習武,步驟會簡單得多,但越往後,無疑會越艱難,影響到煉炁,就會影響到破境澡雪,沒有真性的修士,又怎能稱得上修士,因小失大的事情,沒幾個修士會做。


    可真的有人做到,且破入澡雪境,很顯然又會是讓人羨慕的事情。


    畢竟比別的修士多了一種手段。


    大公子沒有效仿的意思。


    修士不願意並非全無道理,有人能做到,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做到,若貿然改路,大概率會把自己坑死,薑望能修行到澡雪境,隻是意味著其天賦異稟。


    除非薑望能再破入澡雪境之上,否則再是天賦異稟,也僅僅是多走了一段路。


    隻要成仙,不朽的體魄自然就有了,何必多此一舉。


    再強的體魄,都能以更強的力量擊潰,目前也就隻能欺負欺負弱者,在同境修士裏占據優勢罷了,這種事情,就算沒有強橫體魄,大公子也能做到。


    他轉眸看著李害亂,說道:“警告我二伯,別摻和柳家的事情,否則斷掉的就不止一條腿了。”


    李害亂頷首道:“明白。”


    ......


    薑望抱緊白狐狸,凍得瑟瑟發抖。


    街麵很滑,他極其小心翼翼才防止摔倒。


    抬眸看著高空時時掠過的身影,除了白家,因象城各族針對柳家的行動已經開始了。


    薑望好似事不關己,繼續如履薄冰。


    慢吞吞行至另一條街,看到一家懸掛在峭壁上的酒肆,有階梯連通街道,他扶著梯手登上酒肆,一股暖意來襲,酒肆裏貼著符籙,讓得此間暖意升騰。


    薑望長舒一口氣,叫了壺酒和幾碟小菜,摁住白狐狸沒讓它吞食符炁,否則很快又得挨凍。


    酒肆裏的客人很多,雖吵吵嚷嚷,但一點不覺得厭煩。


    薑望的心緒變得很是寧靜。


    他在思考著與李害亂一戰的過程。


    尤其是小草閣中隱隱存在的氣息。


    雖然苦檀強者不會隻有表麵上那些,可李害亂的出現,終歸顯得有些怪異。


    多幾個宗師境武夫甚至澡雪境修士倒也能勉強理解,但在因象城裏,常祭酒的麵前,隱藏著一位宗師境巔峰的武夫,怎麽想都很奇怪。


    或許苦檀氣運的衰竭不會影響到武夫。


    而且李害亂已是杖朝之年,此前的苦檀氣運應是沒有衰竭到這般程度。


    相比於李害亂,蕭時年能在近期破境澡雪,才更奇怪。


    他雖非苦檀人士,但畢竟是在苦檀裏破境的。


    就像自己因神國的緣故,能絲毫不受影響,蕭時年恐怕也仍然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薑望沒有往深裏探究的想法,很快拋之腦後。


    街上出現了鐵錘姑娘和阿空的身影。


    在把男子救醒後,她們便弄清楚了始末。


    但因男子也不知柳楹所在的位置,他能跑出來,純粹走了大運,又因天色暗沉,隻顧著往前跑,沒有觀察周圍的環境,鐵錘姑娘她們找到柳楹,頗費了些工夫。


    而柳家正自身難保,十一位門客死在薑望手裏,因象城三族傾巢而出,柳家剩餘的力量難以抵抗,被蠶食僅是時間問題。


    鐵錘姑娘和若水秋等人分開尋覓薑望的蹤跡,阿空因肚子餓了,抬眸看到懸掛峭壁上的酒肆,與薑望良久對視,後者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


    雖然懷疑薑望因長得好看被柳楹盯上,但誰也不會覺得薑望會遇到危險,柳家現狀便證明了一切。


    可她們跑遍大半個因象城,薑望卻在酒肆裏吃喝,終歸讓鐵錘姑娘很生氣。


    “常祭酒已經注意到柳家的情況,圍攻柳家的三族證實此事與你有關,常祭酒便沒有再管,但你把因象城搞得烏煙瘴氣,常祭酒是很有意見的。”


    薑望無辜說道:“我也是受害者啊。”


    把白狐狸塞給正大快朵頤的阿空,說道:“我昨晚便把那個男子送到了魚淵學府,常祭酒要是早點出現,也不至於如此,但你們到處找我,我是很感動的。”


    鐵錘姑娘切了一聲,說道:“把人扔在我門口,一個招唿都沒打,若非魚淵學府遮蔽天寒地凍,那人直接就凍死了,而且誰沒事去看你在不在屋裏,如果不是人醒了,我們都不清楚你何時下山的。”


    薑望拍了拍白狐狸的腦袋,說道:“是這貨把人馱上山的,我哪曉得它把人隨意扔你門口了。”


    鐵錘姑娘把白狐狸抱在懷裏,很疼惜的揉著它的腦袋,說道:“我很懷疑你是不是被柳楹得逞了,否則何必暗示因象城其餘大族,直接把柳家毀掉?你這屬於吃幹抹淨不認賬,還要再放一把火。”


    薑望臉黑。


    當即以男子為前提,描述柳楹做過的事情,以及淵閣的存在。


    鐵錘姑娘麵色難看,“怪不得找你的時候,發現因象城稍微長得好看點的人都沒有,原來全都死在柳楹的淵閣裏了?”


    薑望也很震驚,有這麽誇張?


    雖然魚淵學府的存在,讓得因象城裏的郡守府衙很沒有存在感,但真的出了這種事,不至於半點水花都沒有吧?


    想到柳家畢竟是因象城大族,隱藏著不可小覷的力量,這裏麵顯然有很深的牽扯。


    一生正直的鐵錘姑娘不能忍。


    她第一時間跑出酒肆,要找裴皆然和蕭時年幫忙,徹查此事。


    有鐵錘姑娘在,薑望沒什麽好擔心的,但或許是因蔡棠古以及父親的事情,讓薑望對待常祭酒總是下意識覺得他不像個好人,難免猜疑此事背後有沒有常祭酒的身影?


    柳楹如此作為,就算有郡守府衙幫忙遮掩,可常祭酒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沒等阿空吃飽喝足,薑望便拽著她出離酒肆。


    有汲取到大量養分以及甘露神符的緣故,薑望沒有顯得過於虛弱,正常行動沒什麽問題,前麵會摔倒,也是因力量剛消散,且是真的路滑,在酒肆休息這麽久,已經沒什麽大礙。


    薑望迴到魚淵學府,在五百年香樟樹下找到常祭酒。


    “你沒有來因象城前,這裏很安穩,烏侯那件事,也是因象城建立至今頭一遭,歸根結底,壁畫也是出自渾城,跟你總能扯上些幹係。”


    薑望揮手讓阿空躲一邊去玩,淡然坐在常祭酒麵前,說道:“因象城自始至終都沒有表麵上那麽安穩,我已經稍微見識到,常祭酒是想找借口推脫,把一切都推在我的身上?”


    常祭酒微笑道:“柳家的事情哪裏都存在,但至少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哪怕是我,也不能說讓因象城成為淨土,一些藏汙納垢,是必然的,我隻能盡量做好我能做的事情。”


    薑望沒有否認這一點,但常祭酒有沒有做好能做的事情,尚且存疑。


    他並非喜歡伸張正義,隻是情況擺在了眼前,很難視而不見。


    他在思考著汲取大量養分後,能否打贏常祭酒?


    最終得出的答案是,問題很大。


    常祭酒貌似沒想繼續這個話題,雖然這個話題是他開的。


    “驍菓軍的人已至苦檀,目標是青玄署,要查的是許觴斛的事情,難免會與你接觸,除此之外,西覃婆娑菩提寺有修士跨越奈何海,已然抵達隋境,不久,就會出現在苦檀境上。”


    薑望眉頭緊皺,新的話題很難不讓人注意。


    “奈何海上有妖,而且是非比尋常的妖,西覃有修士能直接跨越奈何海?”


    剛剛問出這個問題,薑望就後悔了。


    因為這是顯而易見的。


    諸國內患是以隋覃二分天下為結局。


    隋覃在奈何海是發生過戰爭的。


    已經過去那麽多年,想要有辦法讓少數人直接跨越奈何海,避免接觸那裏的妖怪,應該不是很難的事情。


    兩國都能在最短的時間裏,增兵奈何海,但無法直接跨越奈何海,抵達敵境,因人數的關係,很容易出問題。


    常祭酒倒也沒覺得薑望見識短,而是順勢說道:“隋覃有能耐憑實力跨越奈何海的存在鳳毛麟角,且相互間都有防備,就算能做到,也很難任意往返。”


    “但隋覃總要接觸,隋境疆土遠大於西覃,可某些物產資源反而稍有遜色,西覃其實占據著人間極佳的地理位置,彼此之間縱然敵對,也會有生意往來。”


    “貫通兩境就是必然的結果,可其中仍要冒著極大風險,隋覃合力才能讓少量人安穩穿行,且最低得是第四境武夫或洞冥境巔峰修士。”


    “貫通兩境的商路被稱之為奈何橋,菩提寺修士穿越奈何橋是西覃的行為,沒有與隋打招唿,但隻要不是構成極大威脅的存在,這種事情雙方也是心照不宣,畢竟奈何橋暗地裏能做很多事情。”


    “其真正目的暫且不論,那位菩提寺修士,有著澡雪之下無敵的讚譽,不單是西覃,是整個人間最強的洞冥境。”


    “菩提是人間第一寺,或者說是唯一信仰佛陀的地方,傳聞佛陀出自青冥,且在人間,不管真假,這裏麵牽扯的問題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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