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狸徑直把薑望和鐵錘姑娘甩落。


    薑望錯不及防,摔得悶哼一聲。


    鐵錘姑娘穩穩落地,白狐狸身形已經迅速變小,跳入她的懷裏。


    安撫著白狐狸,鐵錘姑娘看向薑望,神色怪異的說道:“你沒事吧?”


    “無妨......”


    薑望齜牙咧嘴,趕忙給自己貼了一張甘露符,忍著疲憊,說道:“白狐狸很害怕,若是我們要找的妖怪,應該不至於,就算能嗅到那隻妖怪的蹤跡,也不會有這般表現,畢竟郡城外妖怪掉下來時,它都很正常,我們可能真的遇到麻煩了。”


    鐵錘姑娘深思片刻,說道:“郡城外麵藏著河伯就算了,若再有別的大妖,那我父親這個郡守當得也太差勁了,本公子偏不信邪。”


    她抱著白狐狸,徑直往村子裏走。


    薑望在後麵豎著大拇指。


    勇士鐵錘又再次登場了。


    但薑望沒有跟上。


    而是直接盤膝坐地。


    緊跟著神國裏的真性散發光輝。


    自破境澡雪的那一刻,真性已經能夠再次出竅。


    沒有白狐狸馱著,薑望隻是想想,就覺得很累,便幹脆兵分兩路,自己留在村子外歇息。


    鐵錘姑娘毫無所覺,看著跟在身後的薑望,見其再沒有絲毫虛弱感,行路虎虎生風,隻道是薑望憂心村子裏的妖怪,不敢再憊懶。


    因天色尚早,除了正在務農的百姓,便是老年人聚在一塊閑聊,或是下棋,旁邊孫兒們鬧騰著,有婦人也是三三兩兩在家門前聊天,或是擇菜。


    看得出來,村子很祥和。


    此地非是前往郡城的必經之路,往常鮮有外人,但郡城或周邊城鎮,偶爾會有公子小姐們進山遊玩,在注意到薑望和鐵錘姑娘時,她們先是好奇的打量幾眼,然後就移不開目光了。


    “昨個兒來的那位公子長得真俊啊,說話也好聽。”


    背對著薑望的婦人仍在說著。


    “這位公子也很俊啊。”


    麵對著薑望的婦人們喃喃低語。


    她們當然沒有什麽想法,無非是帶著觀賞性的目光來看,嗯......


    但薑望卻皺了皺眉。


    什麽意思?


    有人跟我比顏值?


    婦人們用了也很俊,而不是更俊的描述,這就讓薑望有些不服氣了。


    正要理論一番,某處拐角傳來一聲輕咳,穿著錦袍的公子束著腰帶,邁著誇張的步伐走出,緊跟其後的是一位同樣穿著布料極佳蓬鬆長裙的姑娘,滿麵紅潤地整理著衣裙。


    他們顯然沒做什麽好事。


    薑望看了一眼農婦們,又看了一眼老人們,不由得暗暗咂舌。


    這兩人有點東西啊。


    外麵那麽多人,他們在巷子裏......


    但他們貌似是謹慎的,沒有弄出什麽動靜,婦人們根本不知,反而看著薑望和那位錦袍公子小聲議論,這讓薑望當即明白,錦袍公子便是那位很俊的人。


    他細細打量,錦袍公子確實唇紅齒白,清新俊逸,在俗人裏麵當得上美男子之稱。


    但跟我相比,明明差遠了!


    薑望感歎世人眼光不行啊。


    因薑望和鐵錘姑娘也非尋常百姓打扮,錦袍公子很快注意到他們,他的目光在薑望臉上停滯一瞬,頓時有了很大的危機感。


    沒想到這麽多年,終於遇到了一生之敵。


    很可惜,與我相比,仍是遜色一籌,但也是極為了不起了。


    察覺到錦袍男子莫名地敵意,薑望一頭霧水。


    他很快心下一凜,莫非是妖?


    錦袍男子注視著薑望,嘴角漸漸勾起一抹笑意,瞧他緊張的模樣,看來是感受到了更大的危機感,也對,畢竟自己太帥氣了。


    果然高手寂寞,有生以來遇到的第一位勁敵,未曾開戰,就已經服輸了,真是罪過。


    ......


    鐵錘姑娘頗為費解。


    看著始終對視沒說一句話的兩人,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們已經說了很多話。


    錦袍男子恢複自信,不顧微微寒風輕撫,搖著折扇,然後猛烈咳嗽幾聲,麵色更蒼白了些,很是高傲的說道:“在下李南牆,僅是有些虛名而已,閣下雖是不如我,但也不用妄自菲薄,人呐,得有自信。”


    薑望嘴角扯了一下。


    這家夥是不是有病?


    看得出來,李南牆很虛。


    跟薑望有的一拚。


    但薑望是生來就有的毛病,李南牆明顯是後天造成的。


    瞥了一眼他身旁的姑娘,薑望感慨,好是荒唐,但又好羨慕啊。


    李南牆把薑望羨慕的表情收入眼底,更嘚瑟了,真煩人呐,總是被姑娘們喜歡,被男子羨慕,人生實乃無趣。


    薑望沒搭理他,看向鐵錘姑娘,低聲問道:“你認得他麽?”


    鐵錘姑娘皺眉說道:“你怎會這麽覺得?”


    她都已經明確說過,因自幼離家,除了老一輩或真的很有名的,她誰也不認識,但薑望依舊問了,是很大概率覺得自己會認識?


    薑望解釋了她的疑問,笑著說道:“鐵錘姑娘一生正直,不走彎路,那人叫李南牆,所謂不撞南牆不迴頭,他又出現在郡城周圍村子裏,我以為你們應是熟識的。”


    “......”鐵錘姑娘挑眉道:“你莫非是在諷刺本公子?”


    薑望連忙擺手,又看向李南牆,說道:“看你衣著華貴,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在此作甚?”


    李南牆略有不滿,說道:“我都已經道出名諱,你不認得我?”


    薑望無奈道:“我應該認得你?”


    李南牆指著自己的臉,“你不應該認得我?”


    薑望當即拉著鐵錘姑娘往前走,說道:“是個白癡。”


    李南牆好一陣沉默。


    他看向身旁的姑娘,“那家夥是不是在罵我?”


    姑娘麵露尷尬,是不是在罵你,心裏沒點數麽?


    雖然李南牆確實長得很俊,但姑娘眼睛不瞎,明顯薑望的臉更勝一籌,她是想尋開心的,又不是有什麽真感情,純粹是在看臉。


    注視著薑望的背影,姑娘覺得自己要去換個裙子。


    而李南牆得到確切答案後,頓時氣抖冷。


    這是嫉妒!


    分明就是嫉妒!


    長得沒有我好看,就詆毀我!


    對於李南牆而言,世間沒有任何事物是比自己的臉重要的。


    哪怕薑望沒有侮辱他的臉,但李南牆認為薑望是在換著法子侮辱自己的臉。


    果然隻是凡夫俗子,就剩這點手段了。


    沒有理會要去換裙子的姑娘,李南牆氣喘籲籲追上薑望。


    必須把麵子討迴來!


    ......


    村外。


    真正的薑望在閉目養神。


    然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薑望驀然睜眼。


    側目瞧見身旁站著一人。


    其實他早就發現了。


    因此人出現後,一直沒有什麽動靜,薑望便也沒有理會。


    跟李南牆一樣,穿著華貴服飾,不同的是,此人背著個匣子,手裏握著一把劍。


    “在下夢秋笙,酒仙郡第一望族嫡子,與朋友結伴來此山中遊逛,但山裏沒有很太平,剛剛甚至遠遠見到有河流倒懸,想是有修士出沒,或是為降妖除魔。”


    夢秋笙自說自話,又轉而說道:“閣下獨自一人,席地而坐,甚是怪異,可是修士?”


    薑望微微挑眉,笑道:“你從哪裏看出我是修士?”


    他瞧向夢秋笙背著的匣子,又看了一眼其手裏的劍。


    夢秋笙好整以暇的說道:“閣下看著很虛弱,但氣質非凡,許是降妖除魔受了傷,在此處休養,結合前麵河流倒懸的事情,稍微猜測,若是不對,你也別否認,隻需暗示我一下。”


    薑望好奇道:“這是何意?”


    夢秋笙義正嚴詞道:“我冒然猜測,要是猜錯了,很丟臉,你隻要沒有否認,那我就可以當做沒有猜錯,大家便都好。”


    薑望:“......”


    想著村子裏的李南牆,又看著麵前的夢秋笙。


    他一時語塞。


    直接碰見兩個人才,也是稀奇。


    而且這兩人可能是認識的。


    薑望輕吐一口氣,說道:“那我不否認,你手裏執劍,背著的匣子,怕也是裝滿了兵器,是修士?或是武夫?”


    夢秋笙笑而不語。


    薑望微微皺眉。


    此人好像有點東西。


    看著與普通人無異,哪怕隻是防身用的佩劍,但不至於背著個兵器匣,要麽真是個普通人,要麽就是個高手。


    最關鍵的是,薑望竟看不透他。


    夢秋笙語氣低沉,忽然說道:“此間有妖氣。”


    薑望默然不語。


    看來真是個高手。


    白狐狸已經證實了村子裏有妖。


    但妖氣隱藏很深,饒是薑望都沒有察覺。


    此人居然能感知得出來?


    想到若是跟李南牆等朋友結伴遊玩,而山中村落不少,卻偏偏逗留在這個村子,莫非是專門為妖怪而來?


    正在薑望深思的時候,夢秋笙再次說道:“那裏有隻妖!”


    薑望麵色一凝,當即朝著夢秋笙伸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村子外麵的草叢裏,蹦出一隻兔子。


    “你如何確信是妖?”


    薑望深深皺眉,他沒有從那隻兔子身上感知到半點妖氣,而且以此般形象出現的,不能稱之為妖,而是半神隻的神獸才對,神獸沒有化妖前,確實是沒有妖氣的。


    沒有等到夢秋笙的迴答,薑望側目看去,就見夢秋笙很正義的樣子,徑直衝向草叢,兔子被嚇跑,夢秋笙卻並未理會,伸手便自草叢裏抓出一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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