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薑望徑直朝著烏侯行去的身影,站在城頭的尋仙者們紛紛嗤笑。


    “這算什麽?”


    “我當以為他是隱藏氣息的大修士,結果還得讓人幫忙才能下去,簡直把我大牙都笑掉了。”


    “我們是要護住渾城百姓安危,但若有人自尋死路,我們也沒轍不是?”


    柴彼沒有說話。


    在棲霞街路口的裁縫鋪前,他很確信那股強大威勢的存在,亦是很確信曾探知到薑望的黃庭,不管怎麽說,薑望也不可能會是普通人。


    但剛才那一幕又是怎麽迴事?


    注視著薑望的背影,他慢慢眼睛有點酸澀。


    雖然烏侯距離渾城確有段距離,但薑望走得實在太慢了。


    其實薑望走得不僅慢,他還在大口喘氣。


    這可是他第一次走出渾城,哪怕隻是到城門外。


    他迴頭望去,發現自己隻剛剛走了幾丈距離。


    “好累啊,我果然更適合躺著。”


    縱使隻走了幾步路,但他卻覺得雙腿如同灌了鉛般,虛汗仿佛下雨似的往下淌。


    “神國明明就在所謂的黃庭裏,又不是在棲霞街,我始終沒搞清楚,這是何道理?”


    夜遊神說道:“我猜測神國應該在你出生時便有了,而你自出生後,便沒有離開過棲霞街,神國的範圍自然也就隻在棲霞街,想要在何時何地都能像正常人那般,你怎麽也得突破澡雪境界。”


    薑望彎著腰,雙臂撐著膝蓋,汗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混合著雨水,讓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蕭姓男子和謝吾行已經注意到薑望。


    卻見他愣在原地片刻,竟是轉身又迴去了。


    謝吾行茫然道:“薑望在搞什麽?”


    蕭姓男子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眯了眯眼睛。


    看著重新迴到城下的薑望,有尋仙者探頭說道:“怎麽,現在覺得怕了?但我倒是覺得你膽子很大,城外數百蠃顒,稍有不慎就能把你踩死,你敢在這兒晃悠,便是勇氣可嘉。”


    薑望根本沒有搭理對方,而是朝著柴彼招手道:“再幫個忙!”


    柴彼:“......”


    雙腳落在城頭上,薑望輕舒一口氣,拍了拍柴彼的肩膀,迴身麵向烏侯,雙手搭在嘴旁,高喊道:“那隻大飛蛾,我要弄死你!”


    尋仙者們滿臉驚愕。


    此人怕是有病!


    病的不僅是揚言要弄死烏侯,而是迴到城頭再喊話,此般無恥之輩,當真少見。


    謝吾行很懵地喃喃道:“那你過來啊,喊什麽?”


    大妖烏侯的腦袋在冒煙,是被氣得,若隻是被喊話,它倒是不會有這般反應,但前有被蕭姓男子打得無招架之力,現在又被侮辱成飛蛾,那種醜陋的玩意兒怎可與吾相提並論!


    但它忌憚蕭姓男子,就算想把喊話的人碾死,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而蕭姓男子很自然的讓開位置,說道:“他說要弄死你呢,這話我可聽不得。”


    烏侯露出疑惑的眼神,什麽意思?


    莫非這兩個人有仇?


    人類啊,果然都是這種為一己之私犯蠢的家夥。


    但它又有所警覺。


    蕭姓男子很強是事實,能跟其結仇者,怕也非善類。


    烏侯躊躇在原地,仍是沒有什麽動作。


    薑望又在高喊,這迴的話語沒有那麽簡潔,各種羞辱的詞匯張口即來,城頭上的尋仙者雖清楚罵得不是自己,但也麵色有些難看。


    庸俗,極其庸俗!


    烏侯沒法再忍,根本忍不了。


    它的翅膀揮動著,掀起颶風,碩大的身軀騰空而起,重重落在渾城門前,它直立時,比城牆還要高,腦袋低垂,將得月色遮擋,使得城頭漆黑一片。


    慘白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薑望。


    那些尋仙者們嚇得驚慌失措,也開始各種罵街。


    薑望也沒想到,如此距離下,烏侯顯得這般大,他咽了口唾沫,眸子微凝,淡然說道:“說是你飛蛾,確是抬舉了,沒成想你醜陋成這樣,麻煩離我遠點,惡心。”


    柴彼驚慌道:“薑先生,可莫要再激怒它了!”


    “蠢貨!”尋仙者們怒瞪著薑望,他們為渾城百姓而拚命,此人卻這般作為,不僅是要害了全城百姓,更是要把他們都置於死地,簡直可惡至極!


    烏侯在觀察著薑望,城前陷入良久的沉寂。


    尋仙者們大氣不敢喘。


    唯有薑望的聲音很響亮,“我是長得好看,但你瞧的再久,醜就是醜,也無法因見到美麗事物就能變得好看,最多使人心情變好,可你的心情恐怕會變得更糟糕,畢竟你我之間差距太大了,心生嫉妒是人的天性,妖也很難例外。”


    烏侯悶聲說道:“你嘴巴是挺厲害,但我瞧你隻是凡俗之輩,信不信,我隻需打個噴嚏,就能讓你死得渣都不剩。”


    它說話時就像在刮風,有些心下畏懼的尋仙者,直接跌坐在地。


    薑望微笑道:“我不信。”


    事實證明,他在棲霞街雖已能任意使用神國的力量,但隻要踏出棲霞街,那股力量依舊會消失。


    薑望其實在賭,就算輸了,也有夜遊神當退路,他很緊張,嘴巴裏卻是沒停,甚至往前一步,跳起來,給了烏侯一個腦瓜崩。


    見此一幕,尋仙者們膽顫心驚,此人莫不是瘋子?


    雖然那個腦瓜崩同撓癢癢沒什麽區別,但對烏侯而言,可謂奇恥大辱。


    有一條尾巴探出,瞬間把薑望捆住,緊跟著薑望便雙腳離地,到了距離烏侯最近的位置。


    烏侯張開嘴巴,雖缺了一顆獠牙,但鮮血淋漓的模樣,顯得更為可怖。


    謝吾行便要飛身上前,但被蕭姓男子攔住,說道:“他想盡辦法要激怒烏侯,定是有所目的,且看著就好。”


    薑望勝他半籌,謝吾行自很清楚,可眼前的畫麵,實在讓他摸不著頭腦。


    夜遊神在神國裏觀察著一切風吹草動,薑望的聲音傳來,“它的嘴巴很臭,且大概隻需兩息時間,我就得涼涼,你要做好準備。”


    如果神國的力量沒有出現,夜遊神就得在最後半息時間裏出手,否則薑望鐵定要成烏侯的糞便了。


    薑望的腦袋此刻已經入了烏侯嘴巴裏,他沒忍住吐了。


    烏侯因此怔了一下。


    城頭上的尋仙者們麵色深沉,薑望是自己作死,他們沒什麽好說的,隻道其活該,但眼睜睜看著這副畫麵,也是不太好受。


    希望他來世真正做個人吧。


    他們心裏的想法剛落,便見捆住薑望的尾巴隨著咯吱的聲音,突然崩裂開來,緊跟著薑望揮拳,直接把烏侯另一顆獠牙打斷。


    莫說那些尋仙者們,就算是烏侯都未曾反應過來,愣了許久,才痛得嘶吼起來。


    薑望身子懸空,又是一拳轟出,懟中烏侯的下巴,讓得烏侯的嘶吼聲戛然而止,長夜刀隨即攜裹著寒芒,在烏侯臉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跡。


    薑望輕飄飄落地,又猛然騰空,把城頭地板都踏裂,悍然一拳轟擊在烏侯腦門上,碩大的身軀踉踉蹌蹌,仰頭摔倒,震的城牆都在晃動。


    他執刀站在城頭,狂風拂著有些破爛的衣袍,青絲飛舞,正對著天上殘月,銀輝散下,宛若渾身都綻放著光芒。


    凝視著薑望背影的尋仙者們,神情呆滯。


    柴彼心髒怦怦跳。


    當初確是沒有感知錯誤,甚至薑先生要比他想象的更強!


    簡直恐怖如斯!


    看著那副畫麵的謝吾行也很是震驚。


    怎麽個意思?


    明明隻是稍勝於我半籌,我麵對烏侯像個廢柴,而薑望卻能把烏侯揍得半死?


    問題很大啊!


    蕭姓男子眯著眼睛,他淩空往前邁出一步,下一刹,便已然來到薑望身邊。


    “按照說好的,這裏可是我的區域,你現在便屬於越界了。”


    薑望笑道:“規則是可以變的,既然比的是誰殺得妖更多,那自是哪裏妖怪多,便往哪裏去。”


    蕭姓男子說道:“的確夠無恥。”


    薑望拱手道:“謬讚。”


    蕭姓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前輩......”尋仙者們訕笑著,“前輩剛來到這裏的時候,我便已經看出來,前輩必然乃世外高人,如此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真是我輩楷模啊。”


    柴彼頓時言道:“諸位道友是臉皮不要了麽?”


    “姓柴的,你別說話!”尋仙者們怒目而視。


    薑望哪裏有閑心搭理他們,雖然看似把烏侯打得很慘,但其實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力量仍在烏侯之下。


    蕭姓男子此時說道:“我們再比一比,誰先把烏侯解決掉。”


    薑望皺眉,笑道:“正合我意。”


    話落,蕭姓男子便已衝向剛剛站起身的烏侯。


    夜遊神的聲音在薑望腦海裏浮現,“裝一下就夠了,可別逞強,若非烏侯被那個人打得重傷,又是出其不意,剛才便不是人前顯聖,而是人前受辱了。”


    薑望迴道:“氣氛到這兒了,不上也得上,說不定在跟烏侯戰鬥的過程裏,能讓我變得更強。”


    蕭姓男子一劍斬擊在烏侯身上,但緊跟著便被烏侯一尾巴掃飛,薑望隨之縱身一躍,持刀狠狠刺中烏侯的腦袋,蕭姓男子返身迴來,劍氣如虹,直接把烏侯的一隻翅膀齊齊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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