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李戰沒有出門迎接的原因,冀州刺史王芬直接住入了館驛,然後就開始密集約談趙郡的官吏、士人、豪強。

    這是刺史的權力,李戰除了讓人盯著以外也沒多加幹涉。

    這天上午,決曹掾蘇方正在審理一宗案子。

    忽然來了一個人,自稱是王使君的從事,要請他去問話。

    李戰派給他的衛士擋著不放,說這事必須要報告給李將軍,將軍同意才能去。

    蘇方想著刺史問話是例行公事,自己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就行了,於是跟著走了。

    來到館驛,他見堂上坐著兩個人,便對坐主位的行了個禮。

    “我是本州刺史王芬,堂下所立可是趙郡‘決曹掾’蘇方?”王芬冷聲問道。

    “正是。”蘇方答道。

    “李戰殺督郵和車夫的事你知道嗎?是否濫殺冤殺?”王芬又問。

    蘇方心說果然是問這個事,便答道:“迴使君,在下當日在現場。督郵指使車夫故意驚馬,企圖謀害李府君。其行為非常惡劣,性質非常嚴重,所以……”

    “住口!”

    坐在王芬右手邊那“八字胡”突然喝了一聲。

    “明明就是馬驚了!李戰跋扈不法,惱羞成怒,當場殺害督郵和車夫!這是明顯的濫殺!冤殺!你還敢包庇?”

    蘇方看了他一眼,爭辯道:“當時車夫已經招認是督郵的指使。督郵也承認了。有現場的郡吏和百姓可以作證。”

    王芬拿起案上一張白帛來,抖了抖說道:“可其他郡吏不是這麽說的。他們都說是李戰濫殺冤殺。”

    “這些人被李府君免了職!自然懷恨在心!”蘇方急了。

    “看來你是不打算說真話了?”王芬加重語氣問道。

    “我說的就是真話!使君您不能顛倒黑白!”蘇方大聲嚷道。“那幾個郡吏都是王家的人!王太公就是督郵的父親!他們這是在報複李府君!”

    王芬見狀沉默了。

    這時那八字胡起身來到他的身旁,湊到他耳邊掩口小聲道:“這個人是李戰提攜的。有了他的口供就能辦成鐵案!到時候李戰至少是撤職!他的部隊不就是歸使君您節製了嗎?”

    王芬聽罷抬頭看著他。

    八字胡又壓低聲音道:“對這人用刑!打死也要讓他招認!”

    王芬猶豫著……

    八字胡見狀咬著牙道:“成大事者不可婦人之仁!使君切莫猶豫!”

    王芬將那份被免職的郡吏們署名的證詞越攥越緊,終於下令道:“用刑!”

    蘇方正琢磨那兩人嘀嘀咕咕地說什麽呢,忽聽“用刑”二字,頓時嚇得一激靈。

    這時士兵湧上來了!

    有人摘了他的頭冠,有人反剪他的雙手。

    蘇方知道這不是玩虛的,再加上熟知法律,遂放聲大喊:“刺史無權拷問官吏!你隻能向朝廷稟報!你沒權動刑!你又不是將軍!放開我!”

    士兵們根本不理他,直接踹翻在地。

    四個人踩著他四肢。

    兩個人掄起竹杖照著背臀猛打!

    那竹杖有巴掌寬,一指厚。

    一杖下去就打得蘇方發出一聲淒厲的痛嚎!

    十幾杖之後,血就從衣袍裏滲出來了……

    蘇方剛開始還在喊冤,後來實在喊不出來了,隻能咬牙硬扛著。再後來扛都不扛不住,漸漸昏死過去。

    王芬見狀有些怕,低聲問道:“別打死了吧?”

    那八字胡拎起水壺就下來了。

    揪住蘇方的頭發把頭提了起來,照臉就潑。

    蘇方被激醒,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我冤枉,不,我不冤,我不冤……”

    八字胡心頭一喜,疾聲說道:“對!招認就對了!反正是李戰的罪過!跟你無關!你隻要招認馬上就放你走!”

    蘇方看他一眼,喘息著說道:“我,我不冤,冤的是李府君。他沒錯,更,更沒有罪過。”

    八字胡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一把將蘇方的頭撞在地上,怒吼道:“打!繼續打!打到他招認為止!”

    兩名士兵剛把竹杖舉起來……

    外麵突然響起一片兵器鎧甲碰撞的鏗鏘聲!

    一大幫全副武裝的士兵轟然闖了進來!

    領頭那個身形魁偉,眼似銅鈴,滿麵虯髯的軍官將手一揮。

    身後士兵蜂擁而上,將那幾個行刑的打得抱頭蹲地,根本無處可躲。

    八字胡看這幫人這麽野,早躲到柱子後麵去了。

    王芬一看打起來了,剛開始也驚得不知所措,等迴過神來後怒喝道:“住手!我是冀州刺史王芬!你們是什麽人?”

    那威武的軍官握著刀柄吼道:“燕人張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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