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此乃妖物作怪!佛法無邊!”


    “哎喲,禿驢,你要殺我”


    “善哉善哉,施主被妖氣所襲,貧僧為汝超度。”


    “超度你娘個腿!兄弟們,宰了這群禿驢!”


    “謔!”


    “唵嘛呢叭咪吽!”


    “不好,這群禿驢會妖術,兄弟們小心了!”


    “苦海無涯迴頭是岸!屠魔陣!”


    “啊!”


    霧氣朦朧,無邊無際,隻見那微弱的火光,或在霧中飛舞,或在地上獵獵。海浪之聲,充斥在這雜亂的怒吼、長嘯、斥罵聲之中。那閃爍的身影,宛若鬼魅似的,交錯重疊。


    “七星劍,星耀長河!”


    “兩儀劍,一陰一陽之謂道!”


    一聲聲叱喝,伴隨著那璀璨的劍光在濃霧中疾馳。鋒芒閃爍,宛若一閃即逝的紅虹光。寒意凜冽,縱橫交錯,形成了那殺戮的網格。死亡,在慌亂與陰森中按部就班。許多人奔跑著逃竄著,發出宛若野獸般的叫聲。


    有人在求救。有人呆若木雞站在原地,望著麵前的魑魅魍魎。


    鮮血飛濺在臉上,讓人恍若在野獸的爪牙下。


    腥風撲麵,邪氣裹挾。那霧,卻是越發的濃鬱。


    即便是遠處的茶寮,也被濃霧籠罩,隻是一盞盞燈火,紛紛掛了起來。


    仇四被小蓮摟在懷裏,目光呆滯的望著那揮之不去的霧氣。小蓮撫摸著他的臉龐,如慈母擁抱著自己的孩子,隻是那深邃烏黑的眼眸,卻是流露出可怕的笑意。這是一種野獸般冷酷的眸光。


    一道身影朝著茶寮撲了過來。茶寮內一人箭步而出,劍光一閃即逝。


    噗!


    劍洞穿了那人的咽喉,將那人釘在了門口。


    “此霧怪異,怕是妖物作怪,我等緊守茶寮,不得放任何人進來。”


    劍倏然而迴,那被洞穿咽喉的人發出咕咕的聲音,倒在了地上。


    茶寮內的人神色怪異,眸光有些發毛。隻是那拔劍的男子卻是一臉凜然,仿佛剛才所做是救了茶寮內人一命似的。


    “如果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做!”


    茶寮內一片肅靜,而周邊卻是交替著慘叫、怒吼。


    茶寮如一棵樹,掛著燈火,隱約如怪物存在。


    那殷紅的火光,便在霧氣中靜靜的駐守,冷眼看著霧中的悲慘。


    仰望虛空的玄梯,卻是有模糊的身影不斷的上升。


    隻是,茶寮內卻無一人有所舉動。


    小蓮端起茶杯,給仇四喝了一口,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相公莫怕,有小蓮在,沒人能傷的了你。”昏暗模糊中,她身上卻是流露出一縷縷的黑煙,那黑煙宛若螣蛇,朝著四周而去。小蓮的笑,詭異而猙獰,就像是露出了獠牙的野獸。她一口飲盡杯中冰冷的茶水,素手一招,仇四已是緩緩入睡。


    “相公啊,你瞧,這些人如此的愚昧,愚昧到自相殘殺,這是為了什麽利益。世人眼中隻有利益,為了利益可以放棄一切底線,你說,他們跟野獸有什麽區別!什麽名門正派,什麽謙謙君子,什麽平頭百姓,不過如是。與那些曆盡艱險掙紮求生的野獸相比,他們,太過卑賤了!所以啊,他們如此執著的去死,我們何必憐惜。這世上的生命,總是更迭的,人啊,太過安逸,便忘了根本,忘了根本,便目空一切,所以,他們如此執著地去死,我們有什麽好可惜的呢!”


    一道金光在霧氣中綻放,瞬即聽到了如潮的佛音。


    佛音滌蕩,霧氣如浪濤掀起,一道道身影在那佛光中變得呆滯。


    少林刀房,一個個執刀而起,將麵前的身影斬落在地。


    “速速靠近玄梯,如有阻攔,斬!”


    佛門中人不斷的靠近玄梯,所過之處,盡皆鮮血與屍體。


    遠處的其他門派,已是渾身浴血,見到佛門的舉動,便紛紛朝著玄梯靠近。鮮血洗滌,已讓他們放下了一切的禮義廉恥,所謂的道德束縛,被他們拋到了九霄雲外。這便不是人間,是修羅場,沒有所謂的仁義。一步一殺,讓鮮血彌漫在霧氣中,將整片霧海浸染。


    玄梯在前,盈盈於海麵之上,熠熠在霧氣之中。


    那片霞光,越發的燦爛,如在燃燒。


    玄梯上的虛影,不斷的鑽入那霞光之中。絡繹不絕,宛若是那光流的閃爍。


    小蓮凝望著那遠處的玄梯,薄唇緊閉,眸光變得肅殺起來。她忽然右手一揮,一直站在身後的無名殺手立時衝了出去。小蓮垂頭望著懷裏的仇四,輕輕的捏了捏他的鼻子,呢喃似的道,“這是一場夢,夢醒來,我們就自由了!”將仇四扶趴在桌上,她提步朝茶寮外走去。


    茶寮內的人忽然擁到了她的麵前,小蓮眉頭一挑,一縷縷黑煙瞬即落在了這些人的身上。


    “凡有阻擋,殺!”


    小蓮走了出去,茶寮內的人瞬息間失魂落魄的護衛在前。


    刀光熠熠,劍芒森森,眼前是濃霧,濃霧中是那幽魂般的身影。


    刀光一閃,劍芒疾馳,鮮血在小蓮的麵前綻開。


    鮮血鋪就的道路,直達那海麵,仿佛連接著那玄梯。


    巨浪狂嘯,海風洶洶,那玄梯若隱若現,一道道身影如靈猴般順著那梯子不斷的消失在霞雲中。


    一頭巨鯨出現在海麵上,噴湧出一道衝天的水柱。水柱頂端,是一道年輕的身影。這年輕人望著茫茫霧氣,卻是能見到霧氣中那殺氣騰騰如同野獸一般的繚亂身影。玄梯在上,霞雲顯露出宮殿的影子。


    一群和尚已是到了近前,稍微靠近他們的人立時被斬為亡魂。


    一名女子在一群人的護衛下,也到了近前。女子黑煙繚繞,所近之人紛紛如失去了神魂一般。


    年輕人剔了剔眉,眸光一凝,卻是掠過這些身影,落在了南麵一道身影上。孤獨的身影宛若那寒山峭壁,平凡卻又奪目。年輕男子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忽然長身而起,迸發出可怕的威勢,刹那已是一步落在了玄梯上。如今的玄梯,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凝實了,年輕人一腳落下,便如踩在真正的梯子上。而他又身法詭異力量凝聚,腳步一蹬,身體便再次彈起。


    霞雲中央,出現一道豁口。


    年輕人眼看著便要鑽入那豁口中,忽然一道身影他頭頂掠過,一腳啪的一聲踩在了他的頭上。年輕人身形猛地下墜,那人卻已是如仙人一般半個身軀被霞雲籠罩。


    “找死!”


    年輕人怒吼,雙手在玄梯上一拍,再次騰身而起,速度更快,一拳朝著那身影的下半身砸去。砰!那身影半個身軀被霞雲籠罩顯然無瑕顧及下方的攻擊,被年輕人一拳擊中左腿,而年輕人一拳落下的刹那,左手化拳為掌,扯住那身影的右腿。


    “滾下來!”


    唿的一聲,狂風疾嘯。那身影從年輕人的眼前掠過,刹那已在百丈以下。霞雲內噴吐出一股沛然的力量,年輕人失去憑借,被那力量一把拍了下來。年輕人卻是不慌亂,身軀下墜,一腳點在了玄梯的橫杆上,宛若飛鳥投林,倏然朝著那霞雲豁口而去。可是,疾嘯的勁氣,卻猛然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殺氣!


    年輕人目光一凝,急忙沉身下墜。


    一迴頭,年輕人首先見到的便是一個光頭。


    鋥光瓦亮的光頭忽然出現,便有一道寒光從正前方刺了過來。


    年輕人不敢輕視,雙腿一震,已是飛身後退。


    被他扯落的身影刷的一聲從麵前飛了上去。


    年輕的麵孔,俊逸非凡,卻是冷麵含煞。瞥了年輕人一眼,這人雙臂一圈,一股可怕的力量立時從身體裏湧現出來。宛若怒濤,護衛在身體四周。


    “阿彌陀佛!給老衲下來!”


    卻在這時,一名中年和尚雙目圓睜,一道龍拳轟鳴著襲來。


    拳芒剛猛,破開了那人身邊的威勢,刹那便要落在那人的身上。那人眸光一凜,一掌按在那拳頭上,但見手掌一合,“滾開!”啪,拳頭立時碎裂,和尚慘叫一聲,飛身退了出去。


    年輕人已是落在了那巨鯨噴湧起來的水柱上,目光冷冷的盯著玄梯周邊的身影。狂風襲來,黑發飛揚。冷冷的眸光忽然一凝,他飛身落在了巨鯨的背上。巨鯨長鳴,潛入水中。


    腥風獵獵,霞雲噴吐而出的力量,卻如那力場,一層層朝著玄梯罩去。


    那可怕的力量湧現,無論是雲霞下方的人,亦或是玄梯四周的人,儼然被包裹,身形遲滯,力量如被抽走。那俊逸的身影微微一閃,便如那泡影一般消失了。可是,那些和尚以及以及衝上玄梯的人,卻無聲慘叫,爆裂化為了血霧,融化在那光焰之中。


    可怕的一幕,立時讓大地上蜂擁的人群為之顫抖。


    一股旋風自海麵而來,卷起無數的血肉,盡入那霞雲的豁口。


    那霞雲,便如一頭怪物,殘忍的吞噬著。


    玄梯模糊了,便如虹光,隨時將要消逝。


    人群中的花子月眉頭一挑,便要退去,忽然一劍馳來,嗤啦一聲洞穿了他的肩膀。花子月痛吟一聲,扭頭望去,卻是峨眉的道姑。花子月麵露怒色,一掌將那長劍震開,順手一劍劈了過去。


    “老潑婦,花某不願與你為敵,你卻接二連三挑事,真以為花某不敢殺你!”


    “花子月,你壞我好事,今日我便要斬下你的狗頭!”


    “那便死吧!”


    劍光縱橫,交錯在濃霧之中。兩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掌門,便在這肅殺之中廝殺起來。彼此劍法超絕,至陰至柔,每一招都彌漫著殺意。劍光橫掛,兩劍交擊,便如那彗星的碰撞。可怕的劍氣,在濃霧中穿梭,周邊的人紛紛退讓開來。道姑落地,反手一劍平沙落雁,劍芒掠過,沙土飛揚,氣勁疾嘯。花子月也不遜色,腳踏虛空,宛若金雞獨立,一劍天外飛仙,從空斬落下來,劍氣撕開了虛空,仿佛洞徹陰陽。


    轟!


    大地震顫,驚濤拍岸。


    塵土在濃霧中飛射,那迭起的慘叫,卻是充斥耳邊。


    卻在兩人激鬥的刹那,遠處一道身影騰空而起,竟是直接撲向了那霞雲。


    而此時,那霞雲噴湧出來的力量,卻猛然消失。旋風一頓,一道道身影騰空而起。原來,這確是那玄梯和霞雲力量的間歇。這些人一直靜觀其變,卻不是被那力量所震懾,而是在等待時機。如今時機出現,這些人便決絕而動。


    騰空的身影,一道接著一道鑽入那霞雲的豁口。


    此時,那隨著巨鯨潛入水中的年輕人忽然破浪而出,閃身攔在了一人的身前。


    “隨我來!”


    年輕人抓著一名男子的手臂,一把將他扯落下來。兩人落在水中,水麵下的巨鯨張開口將他們吞入腹中。巨鯨便迅疾朝著海底而去。


    人群中的小蓮忽然展開雙臂,雙目望著虛空的霞雲,無數的黑煙滾滾而出,那一直護衛在身邊的人忽然慘叫抽搐,整個身軀仿佛被內地裏的火焰燒灼,竟然熔化了。無數的血氣匯入了小蓮的身軀中。小蓮氣勢暴漲,身體冉冉升起。遠處撲過來的人立時止步,凝眉露出驚懼之色。小蓮俯望著霧氣中的身影,露出一抹譏誚的笑意,而後被那霞雲所吞噬。


    天地沉沉,萬籟俱寂。隻聽得那浪濤之聲,還有狂風的唿嘯。


    花子月右臂受傷,滑地而出,落在了數丈之外。


    道姑卻是箭步撲來,勢有不死不休的意味。


    花子月仰頭看了一眼虛空,冷聲喝道,“老潑婦,難道你真不想進入那秘境中了”


    道姑腳步一滯,道,“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花子月冷笑道。“先不說你我之間是否存在誤會,單論你我出現在東海的目的,難道你就願意放手這玄梯力場隻有一次空隙,若是錯過,你我便再無機會進去。”


    道姑麵色驟變,咬牙道,“好,你我恩怨,下次再論。”她果斷放棄繼續與花子月的廝殺,話音一落,已是長身而起。花子月陰冷的瞥了她一眼。


    “老潑婦,下次你就沒有機會了!”


    兩人先後飛起,竟是毫無阻滯的遁入那霞雲中。兩人身影消失,霞雲中的豁口立時凝合。層層力量,遠比先前更加強悍,籠罩在玄梯的四周。身在半空或者還在地麵的人,正要飛撲過去的時候,便如折翼的飛鳥,悶哼著倒落下來。


    他們再沒有了機會。


    有人在哀嚎,有人在發泄,有人在放聲大哭。


    周邊的血色,卻是無人正眼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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