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天空暗澹,星辰點綴,月亮爬上了天幕。


    磚瓦房裏,黑壓壓的,燈光很暗,許文君看著蹲下的蘇婉,也再沒了逗弄的心思,而是輕輕蹲下,把手遞到了她麵前,“手......”


    蘇婉沒有哭,隻是羞,可能是想得比以前少了些,更加純粹了一些,於是也就比以前堅強了些。


    以前指不定要哭,也不說許文君欺負她,就柔柔弱弱的哭,蘇婉嘛,懂的都懂。


    “手。”許文君喚了一句,可能也是因為急了,趕緊就把小手放進了許文君的手裏。


    許文君拉著她起身,幾步,破舊的小木門,味道也不好聞,站在門口,蘇婉猶猶豫豫的小模樣,在夜裏,別提有多著急了,


    “誒,愣著幹嘛,進去呀。”


    那裏邊黑壓壓的像是要吃人,蘇婉不敢。


    “沒事兒。”許文君安慰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手很輕,聲音也很輕,沒用,急得小腳在原地跺跺,都不敢進去。


    山裏是這樣的,自然的聲音縈繞在耳邊,黑乎乎的也沒有什麽燈光,第一天,許文君都沒來得及習慣,更別說蘇婉了,可,總不能真拉褲子裏邊吧?那得多埋汰?這可不行,“沒事的,眼睛一閉一睜,就完事兒了,你總不能讓我跟著你進去吧?”要不抱著你,擺出m,像小孩子一樣?


    呃,這樣也不是不可以......


    最後,許文君隻得現在廁所外邊,裏邊蘇婉蹲著的,緊緊握著許文君的手......嘩啦啦,嘩啦啦......


    聽得許文君都連連咳嗽,心想,壞了,三個月啊,在這裏待三個月,沒肉吃......和蘇婉。


    想什麽呢許文君。


    好吧,陪著蘇婉把廁所上完,許文君輕輕拉著她,看著她先趴床上,然後緊接著就鑽進了被窩裏,兩隻手捏著被子的一側,露出眼睛看著許文君。


    “看我幹嘛?”許文君給她把被子拉了一下,拉上去,蓋好,輕輕拍了拍,“睡覺,明天帶你轉轉。”


    說完,也沒第一時間挪屁股離開,而是等著人睡著了之後,才輕輕起身,給自己簡單折騰趕緊之後,迴到自己那間屋子,唿唿睡著。


    聽到了外邊嘈雜的聲音,許文君才醒了來。


    “對,就是這樣,對。”


    一起來,就聽見了席爺爺的聲兒。


    眨巴眨巴眼睛,都還沒來得及洗漱,許文君就出了屋子,結果就看見,原來蘇婉正跟著席爺爺舞著手,練太極呢,風生水起。


    雖然眼神一直抓不住重點,舞起來還有點小滑稽,但看著很是有趣。


    “醒了,文君?”席爺爺也樂嗬嗬,看得出來,他很喜歡蘇婉,應該是有個孫女的他,一直都願意親近這些小女娃,孫女大了,陪不了他了......有種愛屋及烏的感覺。


    “老爺子,迴來了?”許文君笑著點點頭。


    “嗯,很早就迴來的,正好清晨爬爬山,舒暢。”席爺爺看了看蘇婉,又想到什麽,“對了,我和你穆爺爺昨天,在外邊買了紗窗,還買了蚊帳......這冬天過去了,山裏蚊蟲也快多起來,迴頭給蘇婉這丫頭那間屋子按上,晚上休息得好一些。”


    許文君一拍額,他還沒注意到呢,兩個老爺子挺細心。


    “成,一會兒洗漱完就去。”


    他還和席老爺子聊著呢,唿~唿~那邊的蘇小婉呀,像是無視了他們,還在那裏虎虎生威的,哼哧哼哧舞著手。


    “蘇婉這丫頭,乖巧哦......可憐,怎麽得了病......”席老爺子也是看著一樂,還有些感慨。


    “山裏清淨,小婉這自閉症,是後天來的,醫生說了,因為是精神上邊的問題,很多事兒都說不準,有可能她自己想通了,當然也有可能磕磕碰碰一下,就很快走出來了......”


    “是啊,帶著這丫頭在山裏多轉轉,山裏沒外邊那些吵鬧,肯定對這丫頭心裏有幫助,不過你小子可不能讓人真去磕磕碰碰,摔著了,更壞了怎麽辦?是吧?”


    “哎喲,我知道。”許文君笑著把那邊也不嫌累,自己玩自己的蘇婉拉走,“洗臉了嗎?”


    蘇婉隻是搖頭,盯都沒有盯太久,還在那裏小手以柔克剛,沒給她自己瞎玩的機會,許文君拉著她就去洗了臉,漱了口。


    然後收拾完畢之後,就把人帶了出去,東逛逛西逛逛,正巧,隔壁一家人呢,還在抓雞,殺雞,鮮血飆了出來蘇婉看得一下就縮了縮頭,虛了虛眼。


    許文君護著她,然後她拉著許文君的衣角,靠攏了一些,“......他們為什麽要殺雞?”


    “吃啊。”


    “可好可憐......”蘇婉直道道的說出自己的想法,誒,就突出了一個要表達。


    “......”許文君難得說什麽,你他麽沒吃過是吧,女菩薩?不過忍住了,隻是站定,拉住她,看著她眼睛,突然說道,“你聽我的,拿好身份證,帶上自己的腦子,買票去隔壁川省,有一個叫樂山的地方,到樂山了,那兒有座大佛,讓它起來,你坐哪。”


    “你也一起嗎?”蘇婉沒聽明白表達什麽,還真擱這兒詢問。


    拉倒,許文君沒搭理這菩薩了,輕輕拉著她的手,逛了逛,就給她帶到了學校。


    許文君出門的時候,帶著書包的。


    “傻玩意兒。”坐在那間席青岑準備的屋子裏,許文君把書包放在桌子上,就罵了蘇婉一句。


    “好好的清華不留,非要複讀,複讀我就算了,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


    看著蘇婉又沒個注意力滿不在乎的動盯盯細看看,再瞎摸摸,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腦袋,也不使勁兒,“別考了,幹脆直接去新東方吧。”


    說是這麽說,拿了書包,許文君也隻有一個目的,給人補習功課......來自日本的網友坐下,是真的單純補習功課。


    “這個題,cos......”


    “我知道,用這個角,找到這裏的中位線,然後tan等於......”


    複習的是數學,十來分鍾之後,許文君哦了一聲,還沒忘。


    於是許文君把一些題拿給蘇婉做。


    就在辦公室裏學習,沒多久,許文君倒是放心了,這方麵沒受太大的影響。


    聰明是聰明的,隻是行為邏輯,以及語言表達的功能,出了大問題。


    得,不用擔心了。


    “你怎麽包裏還有物理試題啊?化學,生物......”不是,蘇小婉,“你的曆史政治地理書呢?哪兒去了。”


    蘇婉大眼睛睜著很奇怪,“考理科,為什麽要這些書?”


    啊?“你不文科嗎?”


    上次沐歌倒是提過一句,因為許文君的桃子是互聯網公司,所以蘇婉在考慮讀理科,不過這段時間事兒太多而且複雜的所以許文君倒還有些忘了。


    “理科。”蘇婉小手輕輕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物理書數學書,言簡意賅,“因為許文君是理科。”


    一句話,給許文君弄得有些小沉默。


    因為自閉,蘇婉的語言表達,更不經思考了,一瞅上去,是要比之前,勇敢了許多......雖然有些時候冒出來一句話,能讓人“暖”一整天的,但真摯了。


    “你很喜歡理科嗎。”把蘇婉手中的書給接了過來,然後收迴了書包,許文君抬頭,看了看他。


    “喜歡,我喜歡數字,我喜歡運算,我喜歡看一道道原本複雜的數字經過推算演變成另一種形態。”蘇婉現在是很少逃避的,因為她的腦裏,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吧,因為病,好像沒有了逃避這個選項。


    “那你高二分班選文科幹嘛?”許文君手放在了書包上,輕輕的點了點。


    “因為許文君會選文科。”


    蘇婉沒有看他,眼神還是那麽的飄忽,表現得還是那麽不正常,但許文君突然安靜,很怪,盯著不認真,但知道是很認真的蘇婉。


    也不知道安靜的在這屋子裏坐了好久。


    許文君歎了口氣,早幹嘛去了?他收迴昨天罵她不如以前可愛的那句話,生病了之後,比以前可愛,可惜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走咯,迴家。”


    拉著蘇婉的手,起身,推門,出去。


    落日的餘暉洋洋灑在身上,是有暖意的,讓蘇婉迎著夕陽,一個人走在前邊,許文君有些愣愣的跟在後邊,一前一後,影子都拉得一長一長的。


    有些時候美,就是自然真美......


    村子不大,也沒個幾步路,很快到了席老爺子麵前的三叉路口,許文君注意力有點不太集中,第一時間也沒注意到蘇婉。


    結果他突然看見前邊那個人影,居然跑動了起來,運動鞋與泥窪地濺起爛泥,啪嗒啪嗒,


    “你大爺的?”許文君一個激靈,書包都差點沒捏得穩,掉地上。


    “蘇婉!”


    這姑娘,居然猛的就往之前許文君說她走錯的那個方向猛的衝去,完全不給許文君反應時間的。


    許文君一個著急趕緊追啊,前邊那是什麽?那是一個堰塘,幹堰塘,在坡坡下邊,坡還挺高,蘇婉這模樣一個勁往下邊跑著,指不定要出什麽問題呢!


    一急,趕緊也加速向前,“靠蘇婉,你站住,再動我生氣了!”


    現在的蘇婉就怕許文君生氣,一聽聲音,就一個激靈,結果是下坡,一個加速跑太快了,沒能刹得住車,噠,不知道踩在什麽,就障礙上邊,撲通撲通的就朝著下邊一個翻滾下去。


    “沃日!”


    許文君慌了,山裏的路,不平,他嚇到蘇婉了,白色的裙子裹著黑黃的泥,那道倩影就順著下坡朝著下邊滾了過去,驚慌失措的啊啊聲。


    一下讓許文君心顫了一下,他生怕自己也摔倒,再給蘇婉一個二次傷害,腳步穩實的朝著那個身影靠近,本來就離堰塘那個高坡不遠了,隻翻滾了幾圈,慣性消失前沒刹住車,蘇婉居然直接衝高坡上掉了下去。


    在後邊一個飛身,都快急飛的許文君最終沒來得及,心裏都是一個咯噔。


    遭了!蘇婉摔了!


    許文君趕緊沿著坡,也絲毫不嫌埋汰,褲子挨著土,恨不得手腳並用的向下滑去,“沒......沒事吧!”


    終於到了底,看著姿勢十分不雅,整個人給趴在地上的蘇婉,許文君臉上那叫抑製不住的著急,“小婉,小婉,你看看我?看看我。”


    趕緊伸手,手都有些微微顫抖的環住了蘇婉,輕輕的給她扶了起來,讓她整個人躺在了懷裏,而許文君則是靠著坡,“小婉,小婉......”


    此刻的蘇婉......別提多可憐了,牛仔褲裹著泥巴,不少地方都磨破了,露出裏邊的細皮嫩肉,裹著傷口,還有泥,手腕腳腕處都見了血,不知道從坡下落下來的時候撞到了哪兒,反正蘇婉已經緊緊閉著眼睛,眉頭緊蹙,很難受的樣子。


    許文君焦急的喚了好半天,才拚命的睜開了一隻眼睛,看著許文君,帶著泥的手,艱難的伸了起來,然後輕輕貼在了許文君的臉上,“文......文君。”


    “我在我在。”許文君連忙應道,還沒來得及詢問。


    蘇婉手一下耷拉下去,頭一歪,昏了過去。


    許文君這才意識到,倒大黴了,撞到頭上了!


    許文君連忙背起了蘇婉,一點都不敢磨蹭,趕緊從那邊的土路踩著跑了上去,一路狂奔,“席爺爺,席爺爺......”


    一個勁的吆喝。


    席爺爺幾個鄰居都好奇的伸出來幾個腦袋,許文君完全不管這些,哼哧哼哧,一溜煙衝進了院子。


    席爺爺從屋子裏出來,見許文君和蘇婉這般模樣,也是一下變了臉色,“快快,怎麽了這是......”


    許文君不會本地話,聽不懂的,交流太有問題了,很多都隻有麻煩席爺爺,他快速的說道,思路清晰,幹著急是沒有用的,“老爺子,村裏有診所嗎?有赤腳醫生嗎?這麽晚,我該怎麽聯係車子出去?”


    這個時候,山裏的弊端就來了,糟糕的醫療資源,讓情況變得十分緊急,如果是之前,在石城,沐歌崴腳了,他可以背著沐沐火急火燎的衝進醫院,可現在,哪兒來的地兒給他衝啊?


    席老爺子也是個實幹家,趕緊叫出了穆爺爺,人家以前好像是隨行軍醫,甚至帶過來的行李裏邊,就有各種急救治療外傷的藥物和物品。


    趕忙把蘇婉放在屋裏,穆爺爺一句話都沒有手卻快速的給蘇婉包紮傷口,簡單問診......一陣折騰之後。


    許文君才鬆了口氣,沒什麽大礙,外傷居多,隻是暫時性暈厥,加上前些日子沒睡好,現在唿唿睡著了。


    “你嚇死人了一天!”完事兒之後,自己也是一身泥的許文君坐在她的床邊,看著眯著眼睛,臉色蒼白的她,沒好氣的輕掐了一下她手臂,一點沒用力。


    “嚇跑,不聽招唿是吧?怎麽不摔死你呢,一天天的?”


    先罵罵她,許文君看著小可憐蘇婉,自己心裏亂,小婉何嚐不是受傷得多呢?歎了口氣,許文君安安靜靜的給她蓋著被子,給她擦著臉,給她整理著頭發,終於還是摸在了她的臉上,


    今天如果不是他著急的吼了她,嚇到了她,之前不是自己處理得不好......


    哎,“怪我,小婉,所有的都怪我啊。”


    月光皎潔,許文君守著照顧了蘇婉半天,終於該折騰自己了,也是一身泥巴,都幹了,站起來,最後看了蘇婉一眼,然後躡手躡腳的離開......


    不知道的是,他退出去的那一刻,床上的蘇婉,眼皮似乎......動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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