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我哀歎道,“你乃是何時被其等擄去的?且是你所處之所可知乃是位於何處?另便是,你又是如何得知你等眾位姐妹所產之子去向的?”再不願她提及過往傷心之事,卻是現下唯她可令得我等知曉詳盡方得尋出解救之法。


    呂氏明了我所問之意,抹去了淚痕續言道,“我知姑娘必是為得救下除去我一雙兒女之外的旁人,然,非是我不願稟明,卻當真不得而知。我於那裏縱是過活了十數載,卻是除去常日的宅院不得出,離去之時亦是被迷了送出來的,皆是至了下處方得被喚醒,料得延兒便是那時不知被何人又是……方得的。”她又是拭了拭眼淚,“幼時之事我皆是記不得了,亦曾與姐妹們相詢過,她等亦是,故而我料得必是藥石所致。那宅中除去教管嬤嬤便是看守之人,皆是黑衣勁裝扮相,同以黑紗罩麵,從不曾露出真容,更是隻言片語皆不曾聽聞的。而我等所產子去處,乃是我於誕下寶兒之時聽得了穩婆之語,稱作不過皆是這般命數的嬰孩,亦是不知可過活幾載,她等不過一時歎息同為嬰孩卻是境遇全然迥異罷了。”


    “那些個嬤嬤們言語間可有何蹤跡可尋?”


    呂氏望了傅家主一眼,輕輕搖頭,“不曾。不過每年眾位姐妹及笄前必是有一男子前來的,眾位嬤嬤似是極為敬畏於他,且是他必將所有姐妹一一過眼,亦會帶離數人。”


    “你可知帶離的皆是何樣之人?”我陡然間起了疑心。


    “若是我所料不差,皆是樣貌較之眾人超群之人。”


    “那可知她等去向?”


    “不知。卻是再不見她等迴轉待產。”微頓了頓,“恐是將有大用,因得我等破了身子迴轉待產人等皆是同樣禮遇,並不曾離開。卻是,嗚嗚嗚,有些姐妹不堪受辱亦是不願親生孩子如此度日,便尋一死,卻並非皆可如願的。若是死了方是得以解脫,然嬤嬤們自是得了幾次教訓後便是看管得更加嚴苛,皆是令得我等服藥以致不得大動且是無氣力反抗又不至損了胎氣。”


    梁青眸色微變,出聲道,“既是旁的皆無可異,卻是你等及嬤嬤、看護之衣著、吃食可有何與現下大漢不同之處?”


    我即刻轉頭看向他,是了,若是言語並無可尋、下處亦是不知,那便是這衣飾、吃食了。


    然呂氏茫然抬首甚顯不解,“並無何不同之處,皆是與現下無異。嘶,”微側頭蹙了下眉,似是憶起何事,“那些看護從不曾與我等同食的,想來該是所食之物不同,然有次輪值我處置泔水之時,似是他等的吃食皆不似漢人口味,一種不知為何的香料味道甚重。哦, 我於及笄那幾夜亦是有一日聞得一人身上亦是那般味道。”


    “若是再聞你可辨得出?”


    “必是的,那味道甚異,我定是不會記錯。”


    傅家主與我一個對視,便皆是心內有數了。


    “你入傅家便是授命行事?需得傳出何種消息?又是如何傳遞?他等如何與你聯絡?”前因已是皆清了,那便該是其後之事了。


    “實則我受命便是為得尋出傅家主宅之所在,然其後他等意欲何為我便是不知。錦蕎,哎,”呂氏似是言及此人便是有些動容,“錦蕎待我極好,我本已是欲要棄了過往將實情盡告了,卻不想收到他等傳來的警示,稱若是我有何泄露便會將寶兒直接送至軍中充為伶妓。可憐我的寶兒當時不過才是個齠齔孩童啊,我怎會忍心,便,便隻得應下,恰巧先家主過世需得眾人前往拜祭,我便是央求錦蕎,以延兒尚未入得族譜為由令他不得不帶了我母子前去,卻是我不知竟是被他使了藥不得所細,方不得以待出得大宅才暗中留下標記,方致傅家各分支遭難,方可以此為機使其等不得不返轉迴至主宅示警求援。”


    若非穆隱、穆湛壓製,恐是傅家主早已上前責打於呂氏了,她亦是知曉自身之過,縮於一處不敢動彈。


    “接著說!如何傳遞消息。”徐家主亦是氣怒異常。


    “便是,僅需留下標痕便可,自會有人近前來尋,或偶遇碰撞、或販賣物什,或尋乞。”


    “你這一路隨著傅家至京可有聯絡他等?”我即刻警覺。


    “不不不,斷是不曾的,”呂氏忙辯道,唯恐我等不信,繼而道,“那一行人手竟是折損傅家分支便已大半,又是家主帶我等自密道逃離主宅,更是留下族人以藥粉斷後,我便失了留痕契機,更是延兒當時因受了驚嚇而高熱不適,我便再無心思了。然至了京中倉促又是啟程,我卻被滯留,行至離府門近些皆是不得,更無論出府半步,因而斷了消息傳送之機。”


    此刻眾人方緩下一口氣。


    傅家主則是怒喝道,“那如何可辨尋你之人?”


    “來者必會持了信物,乃是一枚彩線編製的瓔珞,那紅線處定是缺了一節的。我則是故意扯下其餘色帶,黃色為令其跟隨、白色為以我為質、綠色隔天再尋、黑色則是夜半再會,而藍色,”微一遲疑,“則是暫無消息,卻,他等則會暫且退去,待三日後再來,若是仍為藍色,便是必會受罰,非是我等自身,而是那些命苦的孩子們,嗚嗚嗚,責打便是輕的,有些時候會留下斷指甚是一大塊皮肉啊。”


    見她這般悲切,眾人亦是也稍有體會那為人之母卻連累其親子受難之感,便皆是稍稍消了些許火氣。


    “你將那引人來尋的標識繪出,可能?”


    “能能能,奴家自是熟識得很。便是那瓔珞樣式亦可,僅是需得些許彩線,我便可編製出來。”


    軒轅平自始僅是傾聽,現下卻是開了口,“令得你等產子便是為得以為質,不知可有例外?更是,你等受訓之時可有何標記於身為得容易辨識?又是除去你方才所言之能,可還尚有旁的相習得?”


    呂氏思忖片刻,“同居於宅中的姐妹皆是如我這般留子為質的,旁的被那名男子選走之人便不得而知了。至於印記,似是年幼時見過年長姐姐們被留過,卻是待及後來不知為何便皆是不用了。旁的,無非便是如何扮乖賣慘以博得同情而已,亦是有些許管家之道,卻並不為重,僅是皮毛略略爾。”


    “過往那些印記你可有印象?”軒轅平似是極為看重此事。


    “不曾有了,猶記得當時我不過尚幼,一次沐浴之時擅闖了姐姐們的屋子,驚懼慌亂中疑似見得她等腰背上皆是有個相同的刺青花紋,然年歲過久便是僅餘了這一印象罷了,至於那刺青花紋為何物早已記不得了。”


    “那居於其等背部何處可尚有印象?”


    “嘶,嗯,若是不差,便該是後腰偏左之處,因得我當時身量較她等相差甚大,若非於那後腰之處恐是顧及不到的。”


    軒轅平聞此便是止了聲,卻是那臉色有些許變化。


    “你等既是一處所在便有百眾,那可會兩人共赴一處授命相近之事?”梁青自是窺得了軒轅平之異,便又是一問。


    “斷不會,”呂氏直言,“僅是為得防止我等相互謀劃逃離或是生了旁的異心。嬤嬤曾告誡過,若是受命後去得旁處不盡心,定會於我等殞命前見到各自親子被虐死之軀。故而我思量定是單獨一人無人相輔方更得拿捏。”


    “可尚有旁的?”幾位家主相互對視了一眼。


    呂氏搖頭,“一時不曾記得了。”


    “那好,呂氏,我便是暫且將你關押起來,你需得細細想來可尚有旁的遺漏之處,隨時可相告。待及尋得你一雙兒女,再行處議於你,可有不服?”


    “再沒有了!奴家必當感念姑娘大恩!若是可救我一雙兒女出得水火,便是我自會以死相報傅家枉死眾人!”呂氏鄭重叩首,皆是誠摯之意。


    我抬首欲要示意莫良將其看管,方見得他那麵色似有些許慘白。


    “二哥,令馮祺遣人看押於她,斷不得動用私刑,且需吃食用具一應無缺。”


    “喏。”莫良望了我一眼,滿是欲言又止之態,見我領會其意以眼色允之,方帶了呂氏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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