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進剛剛迴府。就有士兵來報。


    “將軍,敵軍在城下生火做飯。軍民混雜,紀律鬆弛,極為囂張。


    柴小將軍詢問,是否可以出城襲擊?”


    柴進冷哼。“如此簡單的誘敵深入之計,他難道看不出來嗎?你去喚他來見我。”


    不一會,一個年輕的將領,風風火火跑進府裏。


    仔細看這人模樣,與那柴進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爹,那潘小安實在太可氣。他們在城下舉行起宴會,實在不把咱們放在眼裏。”


    柴進寵溺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板起臉來:“威兒,我給你說過多少次,讓你戒掉浮躁的毛病,你隻是不聽。


    那潘小安久經沙場,怎麽會犯這種錯誤?這不是擺明了要引誘咱們開門嗎?


    你隻管守好城門,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柴威有點叛逆。他氣唿唿的扭頭就走。


    柴進無奈的搖搖頭。


    饒是他兇惡如魔,對自己的孩子,卻懷著十萬分的愛意。


    柴威來到城牆上。


    “趙無義,敵軍可有動作?”


    趙無義長的像隻烏龜,形容極度猥瑣。


    這是柴進從花子堆裏,挑出的人才。


    柴進心中怨憤,趙家偷了他柴家的天下,便找來一個姓趙的,給他取名無義。


    以此來諷刺趙家,乃是無義之輩。


    “少將軍,敵軍在城下竟然唱起歌,跳起舞來。”


    柴威怒目圓睜,“真是不知死活。竟敢如此消遣小爺。”


    柴威可是個兇惡的主。屠殺五千鄉勇,他是主謀之一。也是實際操作者。


    “趙無義,你去讓咱柴家軍做好準備。我現在就去取潘小安的人頭。”


    “少將軍,這恐怕不妥吧?”


    “趙無義,連你這奴才也瞧我不起嗎?別人怕他潘小安,我卻不怕。”


    柴威自有驕傲的資本。


    他從三歲開始習武。到十歲,就會打三十多套拳。


    柴進莊子裏的莊客,哪個沒有教過他一招半式?


    待到十五六歲,更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他跟著柴進打順風局的戰爭,也是百戰百勝。


    這讓他有種天下無敵手,高手也寂寞的感覺。


    趙無義慌忙道:“小將軍舉世無雙。這些宵小敵人,根本不堪一擊。


    小人這就下去集合隊伍。”


    柴家軍確實威武。


    這千人戰隊,隊員個個一米八的大高個,膀大腰圓,相貌堂堂。


    他們騎著駿馬,手持長槍,精神抖擻。


    柴威披掛。頭戴紅纓銀帽,身穿銀色鎧甲,手持銀槍,跨白馬。


    黑夜之中,好似一道白色的閃電。


    “拿下潘小安頭顱者,賞黃金一千兩。”


    柴威是懂講話藝術的。


    財帛動人心。還有什麽東西,比黃金更能鼓舞士氣?


    城門被打開,柴威一馬當先。


    城門外,潘小安他們正在吃大鍋菜。


    羊肉燉海魚,是為魚羊鮮。一人一大碗燴菜,一大張煎餅,吃的香甜。


    有那愛唱戲的百姓,還唱上幾句山歌。


    魯地獨有的拉魂腔,一句唱出十八個轉折。咿呀咿呀喲中,有種讓人靈魂出竅的美感。


    小碎花布的大嫚,跳起舞蹈。這禮儀之鄉的女人,自有一種嫵媚。


    潘小安端著海碗,喝著羊湯。


    這模樣,就像朝哥城裏的紂王,眼裏是美人,手裏是美酒,耳朵裏還有仙樂繚繞。


    “小安哥,城門那邊有動靜。”


    “前川,要沉住氣。出來幾條雜魚而已,慌什麽?”


    “什麽?”柴進驚慌。“誰讓他出城的?”


    “是趙無義”嘍囉兵迴答。


    “趙無義,我剮了你。”柴進憤怒。“快,隨我去城門。”


    城門洞開。


    柴威的騎兵隊,殺氣騰騰。


    他們跨過護城河,在空地上排開陣勢馳騁。


    雖隻一千人,卻如海嘯一般,洶湧澎湃。


    柴威看著潘小安的營地越來越近。他心裏沒有緊張,隻有興奮。


    “潘小安啊潘小安,你真是該死。連木馬樁都不設,就敢如此托大。”


    “兄弟們,破敵就在此時。”柴威大喊。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馬蹄聲轟隆,大地為之顫抖。


    但奇怪的是,歌未停,舞未停,柴威卻停住了。


    黑豹帶著黑蛟軍從大營兩側衝出。


    他們揮舞彎刀,見人就殺,見馬就砍。沒有感情,不知畏懼。


    柴威看見黑豹的眼睛,那雙眼睛灰褐,沒有生機,仿佛來自地獄。


    柴威舉銀槍直刺。槍如蛟龍,劃線聚點,直取黑豹的咽喉。


    黑豹不閃不避,揮刀格擋。


    “哐當”一聲巨響,火花四濺。


    柴威手掌吃痛,“他的力氣好大,刀法好高。”


    隻交手一招,柴威便知不敵。他的驕傲勁,在這一刀下,土崩瓦解。


    柴威在想舉槍,黑豹已到麵前。


    他急忙抽出寶刀,對敵。


    柴威的寶刀,來自楊誌。是當年牛二試過的那一把。


    這寶刀吹毛斷發,削鐵如泥。


    可當他與黑豹的鋼刀對砍時,卻發揮不出寶刀的威力。


    柴威的寶刀被黑豹磕飛。


    柴威徹底慌亂,“你不能殺我”


    “休殺我兒”柴進站在城牆上大喊。


    黑豹的刀落下,白袍將軍頭顱在地上滾動。


    黑豹甚至沒有在看他一眼。


    殺死一個將軍,與殺死一個士兵,在他眼裏,毫無區別。


    黑豹不要功勞,不要銀錢。他隻有一個使命,那就是潘小安的手指向哪裏,他就殺向哪裏。


    黑豹如此,黑蛟軍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們就是為了殺戮而存在。


    柴家軍何曾見過這種陣仗?他們都是街溜子學了幾天的拳腳。


    惹了事,犯了罪,投靠到柴進莊子。


    騙些吃喝,賺些銀錢。平日裏跟著柴威上街,耀武揚威,欺負良善。


    那滿背紋滿的忠義關公畫像,個個閉著眼睛。


    關公忠義。他不願看這些潑皮滋事。


    這些人麵對黑蛟軍,就好似羊群入了狼群。


    這不是戰爭,這是羊入虎口。


    隻小半個時辰,柴家軍就隻剩下柴家馬。


    “小安大人,黑豹複命。”


    潘小安將黑豹扶起,他把自己的海碗遞給黑豹,“喝口羊湯,解解渴吧。”


    黑豹便把羊湯一飲而盡。


    他把海碗遞給潘小安,然後倒退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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