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府福翁毛太公,帶著他的兒子毛仲義,前來求見。


    這毛太公花白胡子,清瘦臉,一對眼睛有三白。怎麽看都不是忠厚之人。


    “定遠將軍,小老兒帶了些許禮物,恭賀將軍旗開得勝。”


    這毛太公帶的禮物,著實不少。有糧十石,豬羊若幹。


    “老太公有事求我嗎?不妨說出來,我看看能不能為你辦理?”


    毛太公看向兒子。


    毛仲義會意。


    “定遠將軍,我家原是登州城外有名的大戶,梁山賊人來之後,搶了我家大屋田畝。


    我父親想問問你,等趕跑賊匪之後,是否可以把院子,田地,再還給我們?”


    潘小安這才知道,毛老漢來此為了什麽?


    潘小安沒有說話,他把眼看向劉強。


    劉強這人,臉皮厚,不怕招惹是非。他出身在鄉紳家,自然知道這些人心裏想什麽。


    “老員外,你這話說的沒道理。


    我們兄弟出生入死,從敵人手裏搶迴來的東西,怎麽可能都還給你們呢?”


    劉強說話是有水平,這個“都”字,有了討價還價的餘地。


    毛太公人老鬼精,他還能聽不出劉強話裏的意思嘛?


    “田地尚且無所謂,隻是那大屋乃是祖居…”


    劉強看向潘小安,見他沒有點頭。知道這價碼開的不夠高。


    “大屋,也是我們從山賊手裏搶迴的,哪個能輕易就歸還。


    誰知道裏麵有沒有山賊窩藏的金銀。”


    這一下可說中了毛太公的心事。田地無所謂,大屋也無所謂。


    唯有茅廁地底的幾箱金銀,才是毛太公的根本。


    “不知道定遠將軍要幾多金銀?”


    毛太公直接找潘小安談判。


    “我這些兄弟,冰天雪地前來,怎麽也得給個十兩八兩的。


    至於其他的嗎,就是需要萬八千件的棉衣。才不至於,讓他們冷著身子守城不是?”


    毛太公臉如死灰。


    “都給你了,我不是白忙活嗎?”


    潘小安嘿嘿一笑,“老太公別傷心。你可以去問問別家,有沒有大屋的。”


    毛太公又見到了曙光。


    “可以湊湊?”


    潘小安點點頭,“我要的不多也不少。棉衣一萬件,銀兩兩萬兩,糧食一萬石,豬羊百頭。


    大屋都還給你們。不在冊的土地,我們自己留下。


    在冊的土地,隻要三成。你迴去給他們說一說。”


    每二十家拿這麽一個名額。我隻有十個名額。先到先得。這意思你懂了吧?”


    毛太公和他兒子對望一眼。潘小安開的這個條件也不高:


    唯有這棉衣難拿,其他一家隻需千把兩銀子,百十石糧食,四五隻豬羊,這也不是難事。


    “定遠將軍,這棉衣?”


    “棉衣你們自己調配,這不容討價還價。


    湊夠棉衣就要棉鞋,棉手套,棉帽子,隻要湊齊這個數量就可以。”


    毛太公自然懂得。這是要裝備一萬名士兵的量。


    “定遠將軍,棉衣可有要求?”


    潘小安一指劉強穿的羊皮襖,“我軍中人人都穿這種羊皮襖。


    你們照此辦理就行。隻許高於這個標準,不許低於這個標準。


    想來你們也知道我的名聲,我是皇帝陛下的白虎郎。


    朝野裏的幸進小人,你們不要在我的底線外,自做聰明。”


    毛太公連忙道不敢。


    “我給你們三天時間。若是連這點東西都拿不出的,也不配做登州大戶。


    你去給那些人說,我這人隻認真金白銀,不認字條,你告訴他們,少走門路來壓我。”


    “不敢,不敢。我這就去辦理。”


    潘小安必須要讓這些大戶,勻出一些財富田畝出來。


    若是不然,這登州府的貧困之家,如何過年?如何熬過這個春天?”


    毛太公辦事倒也麻利。他在登州府認識的人多,很快這些名額就分發出去。


    潘小安給登州府府兵,以及投誠過來的士兵,全部換上了棉衣。


    然後,潘小安又根據兵源,給了他們相應的糧餉。


    登州本地兵丁,以田畝為主。東夷府兵,梁山降兵則給予銀兩。


    飯食標準,早晚有粥,午食有肉。


    這幾項舉措施行,很快就安定了登州府的局麵。


    潘小安派王大福出去查危房,找好房,安頓登州府流離失所的人。


    給他們棉衣以禦寒,糧食以裹腹。


    告訴他們,等到開春之後,會給他們分發土地,以後好好生活。


    雖是戰時,登州府卻開始活躍起來:商鋪可以開門,百姓可以擺攤。


    王大福,劉強每日交替班出去巡邏,以防有人鬧事,有兵丁違反紀律,滋擾百姓。


    黃信退出登州府,來到棲霞郡。這裏是秦明將軍的駐地。


    “師父,徒兒沒用,丟了登州府。”黃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


    秦明冷著臉,“休要做婦人啼哭。勝負乃是兵家常事。


    定遠將軍潘小安不是易與之輩。前日曹州與東夷府皆有信來。


    唿延灼與楊誌,皆敗在此人之手。


    這潘小安冒著風雪,從東夷府乘坐海船千裏奔襲,隻這份膽量就非常人能及。


    你被他打敗,也不算冤。隻等明年春日,咱們再去把城池奪迴來就好。


    你且給我仔細說說,你們是如何戰敗的…”


    潘小安收複登州的消息,傳到汴梁城。


    徽宗皇帝拍著龍案叫好。


    “李延啊,李延。你真是給朕找了一個好人才。


    可歎童貫等人,一個曹縣遲遲打不下來。還說這曹縣守將會妖邪之術。


    難道潘小安打敗的這些人,都是紙糊的嗎?”


    徽宗皇帝盤算著如何嘉獎潘小安。


    “陛下,內庫裏的銀子,童貫大人出征時,已經發出去了。


    咱們庫裏可沒有銀錢。”


    徽宗皇帝歎息一聲。“戶部那邊可有消息?”


    李延剛要張嘴,又被徽宗皇帝打斷。


    “算了,他們不問朕要,朕就謝謝他們了。”


    這時,有小太監來報,李延立刻變得眉開眼笑。


    “你這老兒又笑什麽?”


    李延連忙說道:“陛下,東夷府潘大人,又派潘忠來送銀子了。”


    “哦!”徽宗皇帝站起身來,“這次有多少?”


    李延拿出禮單,“陛下,這是東夷府船舶運輸商行給的分利。


    潘大人把今年結餘的二十萬兩銀子,都送給了陛下。


    他說馬上就要到新年,陛下需要銀子置辦年貨,用銀錢的地方多。”


    “好,好啊!白虎郎真知我心啊!”徽宗皇帝高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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