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到達明州府。


    劉安妃對這片土地,熟悉又陌生。


    這是她們大宋的土地。但她卻是第一次到達。


    比起東港府,東夷府碼頭,明州府碼頭的規模和運貨量都小了很多。


    這番落差,讓劉安妃心裏不得勁。


    好在,東西再差也是自己的。劉安妃對明州碼頭更加喜愛。


    明州府尹範溪等在碼頭。


    他知道,今天船上來的,全是宋朝皇室,半點馬虎不得。


    明州碼頭上插花結彩,裝扮的喜慶隆重。


    範溪見海船停靠,便趕忙上去迎接。


    “韋太後可在?”範溪詢問。


    劉安妃剛要邁出的腳,又收了迴來。她突然意識到,這是臨安,這是新宋。


    這裏不是汴梁,這裏的皇帝不是趙吉,也不是趙桓,而是趙構。


    而趙構的娘親,正是韋皇後。


    韋皇後見劉安妃退迴來,心裏得意。“一路上就看你得瑟。現在老實了吧?”


    “你是哪位大人?尋我何事?”


    範溪跪倒在地。“微臣範溪,奉皇上之命前來迎接太後還朝。”


    韋太後端正態度,擺正身姿。“有勞範大人。”


    韋太後率先走下大船。


    “邢懿,你先下吧。”


    “太後娘娘,還是你先下吧。”


    “邢懿,你現在也是皇後啊。”


    劉安妃很聰明。邢懿是趙構的皇後,她當然要排在第二位。


    邢懿還要推辭。就聽範溪說道:“請邢皇後下船。”


    邢懿便走下大船。


    見到韋太後與邢皇後,範溪喜不自勝。其他皇後妃子和公主,範溪根本就不理會。


    韋太後坐上馬車。她看著華麗的馬車,恍若隔世。


    馬車寬大豪華,上麵有恭桶,有侍女。


    韋太後有多久,沒被人這樣伺候過?她自己也記不清。


    被潘小安解救後,她的生活改變了一些。可潘小安並沒有給她們安排侍女。


    她們的衣食住行,都要自己親手打理。而坐上史進的船之後,她們的事情,還是得自己親手做。


    直到此時,直到坐上明州府的馬車。韋太後才又重新尊貴起來。


    她太向往這種生活。她每時每刻都在思念這種生活。


    韋太後對範溪的安排很滿意。迴到臨安,見到她兒子之後,她要重重賞賜範溪。


    範溪在知府後衙,席開三十桌,招待宋室貴族。


    這些貴族到了宋地,才徹底放鬆下來。


    在金國,他們要跪拜金國人。在安國,他們不允許跪拜。而到了新宋,他們才真的成為貴族。


    看到這麽多人,對他們曲意逢迎。那深埋血液的享樂再次被喚醒。


    她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這一晚,她們喝得酩酊大醉。


    五日後,她們到達臨安府。


    新宋皇帝趙構早已得到消息。對於皇室貴族到來,該如何迎接安排,趙構很頭疼。


    這一百八十名貴族,總不能都安置在皇宮裏吧?


    趙構為此召開了一個小朝會。參加會議的有秦檜,汪博彥和黃潛善。


    秦檜是個能人。他僅僅幾個月時間,就爬升到趙構第一心腹的位置上。


    汪博彥與黃潛善被他拉開超大一段距離。


    “三位愛卿,宋室貴族馬上就到臨安府,咱們該如何接待?”


    秦檜早有主張。可他不說。他要等等看那兩位怎麽說?


    “陛下,當然把她們安排到後宮裏啊。她們都是皇室貴族,流落民間不好。”


    趙構臉色難看。“黃愛卿,誰說要讓她們流落民間啦?”


    黃潛善住嘴。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向汪博彥求救。


    “陛下,黃大人的意思,是應該讓貴族們住在後宮。她們在金國,肯定吃了不少苦。”


    汪博彥的話,讓趙構更不痛快。她們吃苦,是怪我嘍?


    秦檜心裏嘲笑。“兩個笨蛋,不會說就別說。”


    “秦愛卿,你有什麽主意?”


    “陛下。韋太後是陛下娘親,自然要接到宮中。而邢皇後亦是如此。


    至於其他貴人,可在湖邊別墅賜房而居。先讓她們休息休息,適應適應江南的氣候,在做決定。”


    趙構點頭。“此事就由秦愛卿辦理吧。”


    趙構並不想看到這麽多貴族。她們的不堪,會讓趙構難堪和難受。


    韋太後與邢皇後被接到宮中。


    劉安妃與孟太後相鄰而居。其他妃子,住在一處。其他公主住在一處。


    秦檜在湖邊占了十套別墅。他連五套都沒有用上。


    劉安妃心裏失落。她還以為趙構會見她。


    見到趙構,她就可以命他出兵北上,將趙吉與趙桓救出來。


    哪知道,趙構根本不來見她。


    劉安妃當然知道其中緣由。她讓自己安靜下來,慢慢尋找機會,解決此事。


    臨安府的熱情,還不如明州府。


    這些貴族們,沒有見到趙構,也沒有吃到他的宴請,對他有些意見。


    這些意見,為後來的事,埋下了不少隱患。


    趙構隻招待了韋太後與邢皇後。


    趙構看見韋太後頭上的白發,難過的哽咽。“皇娘受苦啦。”


    韋太後笑了笑:“為娘不苦。見到你能當上皇帝,我實在太高興啦。”


    趙構問起她在金國的生活,韋太後臉色訕訕。但她還是撿著不主要的事情,說了幾件。


    “皇娘,邢懿在金國可好?”


    “她很好。她一直辛苦做工,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趙構高興起來。他最擔心的就是邢懿。


    現在,韋太後說邢懿清白,那她就是清白的。


    趙構迴到寢宮。


    邢懿剛剛換好衣服。她穿上好看的宋服,又變得傾國傾城。


    趙構看的呆住。


    “懿兒,你可真美。”趙構緊走兩步,他牽起邢懿的手。


    “陛下”邢懿想將手抽迴來。


    這雙手吃了太多苦。夏日的草根,冬日的白雪,都讓她的手變得粗糙。


    趙構對著這雙手看了又看:“懿兒,你受苦啦。”


    邢懿潸然淚下。


    趙構將她攬入懷中。“別哭,別哭。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陛下,北地的日子不好過。我們在五國城的人,被救了出來。


    可在黃龍府,在燕州府的人,還在受苦。


    陛下,你能發兵去救他們迴來嗎?”


    趙構遲疑。“懿兒,我會的。但此刻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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