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冬至。


    他鑽過來,隔著一扇車窗,接過冬穎遞出來的燒烤。


    聞到燒烤的香味,他樂開了懷,嘴兒清甜:“謝謝親媽!”


    “讓開。”


    “哎。”


    冬至規矩地退到旁邊。


    然後,他一手提拎著燒烤,一手舉著手機,繼續跟彈幕對話。


    “接頭成功。助理還有半小時才迴來,保證在他抵達之前解決。”


    “想看我媽呀?那不行,我美人媽低調著呢,你們知道她美就行了”


    “看後麵?後麵怎麽了——”


    看著滿屏的“看後麵”,冬至一扭頭,好奇地看過去。


    然後,手指一鬆,手機自由落地,“啪”地一聲摔在地麵,屏幕碎裂,黑了。


    “冬媽冬媽——”


    冬至僵著脖子,瞪大眼睛,嘴裏嘰裏咕嚕地念叨著。


    走下車,冬穎順勢一關門,提醒他,“你媽在這邊。”


    “”


    冬至立即閉上嘴。


    “喲,又見麵了。”


    手指勾著車鑰匙,司笙倚在車旁,懶懶地朝冬至挑了挑眉。


    “那個,這個我,你”


    冬至過於激動,語無倫次。


    冬穎一掌拍在他後腦勺,“好好說話。”


    “z神!”


    深吸一口氣,冬至興奮地眨著眼睛,閃亮閃亮的。


    司笙一笑,“叫我司笙就行。”


    “笙姐!”


    冬至不假思索地改口。


    “等等,輩分是不是有點亂?”冬穎拾起地上報銷的手機,往冬至兜裏一放,然後說,“叫笙姨。”


    冬至一怔,愕然反駁,“媽!她大我不到一歲”


    下頜一抬,冬穎一瞥司笙,簡短道:“叫。”


    “”


    冬至滿是不忿,卻不得不受親媽脅迫,撇撇嘴,不情不願地喊:“笙姨。”


    司笙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她樂道:“笙姐也行。”


    “笙姐!”


    不待冬穎有所反應,冬至就迫不及待地喊。


    爾後,他一陣風似的湊到司笙跟前,“z神不,笙姐,你真的來參加城秘的錄製啊?”


    “嗯。”


    “我們跟嘉賓私下都見過了呀,你是神秘嘉賓嗎?”冬至眨著眼好奇地問。


    “不是。”


    她不過就取代一素人的位置罷了。


    “不是?那——”


    冬至還在喋喋不休。


    倏地,冬穎揪住他的耳朵,把他給拉到一邊。


    “冬媽!你不是不反對我追星的嗎?!”冬至滋兒哇亂叫。


    “都幾點了,打擾人休息。”冬穎警告地瞪他,“趕緊迴房間偷吃你燒烤去。”


    冬至理直氣壯地反駁,“燒烤有我笙姐重要?”


    “那把燒烤還我。”


    冬穎伸手就去拿冬至緊攥著放背後的燒烤。


    “不,送出去的東西怎麽能還!”


    冬至被她揪著耳朵,卻不肯鬆開燒烤,直往後躲。結果耳朵又被冬穎擰得生疼,眨眼功夫,眼睛都染上了層生理水霧。


    瞧他那可憐樣兒,冬穎按著他額頭輕輕往後一推,然後鬆開擰他耳朵的手。


    她沒好氣,“德行。”


    “嘿嘿。”


    冬至好了傷疤忘了疼,剛一重獲自由,就又朝司笙湊了過去。


    司笙哭笑不得,“先去電梯吧。”


    “好嘞。”


    冬至對她言聽計從。


    抬手摁了摁眉心,冬穎甚是無奈地跟在二人身後。


    還好冬至喜歡的人是司笙


    傻乎乎的樣兒,碰到個黑心眼的,估計讓他去賣腎都能不假思索地答應。


    此番相遇,三人終於在告別時,想起可以留個聯係方式。


    杵在電梯口,司笙加了二人的微信,然後跟二人告別離開。


    她走後,電梯門緩緩合上。


    冬穎摁了電梯“15”的按鈕。


    擁有偶像微信的冬至,興奮感還未散去,見到亮起的按鈕,說:“媽,我住11樓。”


    斜乜著他,冬穎淡淡道:“收留你吃一頓燒烤的時間。”


    “真噠?”


    冬至難以置信。


    他家冬媽竟然還殘留有母愛之魂!


    讀出親兒子的言外之意,冬穎威脅,“找事兒?”


    “不敢。”


    冬至連忙道。


    這時,電梯“叮咚——”一開,冬穎大步走出門,冬至還在因見到司笙開心,屁顛屁顛地跟在冬穎身後。


    冬穎刷卡進門。


    “媽,你每年這時候來看的人,真不是我爹嗎?”


    冬至一進門,就東扯西扯的,扯到了這一話題上。


    自打冬至懂事起,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見到冬穎來東峰鎮掃墓。


    據說,東峰鎮是冬穎的家鄉。


    而,被掃墓那人


    冬至一度覺得那是他爹,可是,冬穎從來都不認。


    冬穎驚奇地瞥他,“你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哪來的爹?”


    “”


    備受打擊的冬至打開燒烤袋子,搬著板凳擱桌上吃。


    過了片刻,冬至又說,“冬媽,你說我一點都不像你,那我是遺傳了我那素未謀麵的爹?”


    冬穎鄙夷地盯著他,“他要是你這樣,我能看得上他?”


    喏,這不還是有爹嗎?


    冬至不戳破她,而是喜滋滋地繼續問:“那我爹——”


    “少廢話,吃你的燒烤。”


    冬穎開了瓶水,將其放到冬至手邊。


    冬至埋頭吃燒烤。


    消停沒多久,冬至這小話癆又開始叭叭,“我們下一站收官,在沙州。上次我去青山鎮錄綜藝的時候,你不是去了趟沙州嗎?有沒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推薦?”


    正在拉窗簾的冬穎,聞聲一頓,神情複雜地看向冬至。


    隨後,手臂一抬,窗簾被拉上。


    她不鹹不淡地叮囑:“推薦沒有,把你的小命守好了。”


    “冬媽你在擔心我嗎?”


    正在啃雞爪的冬至驚奇地迴首。


    “”


    冬穎沒搭理他。


    冬至沒久留,吃完就跑了。


    助理肯定會看到他的“直播犯罪”,氣得火冒三丈,現在電話打不通,絕對會急得上躥下跳。


    冬至怕他擔心,將犯罪成果扔到冬穎房間,就風一般地溜了迴去。


    不多時,洗完澡出來的冬穎,瞥見滿桌的狼藉,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一腳踹開冬至房門、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


    嫌棄地擰著眉,冬穎把垃圾拾起來,一股腦全扔垃圾桶裏。因有餘味兒,又封緊了塑料袋。


    收拾過後,都到零點了。


    冬穎準備關燈睡覺,可目光忽又瞥到扔沙發上的背包,略一頓,她走過去,勾著背帶將包提起來。


    背包拉鏈一敞,露出裏麵的小木盒,她將其拎出來。


    手指往上一推,木盒被掀開。


    那是一隻雕工細致的金杯。


    價值連城。


    ——正是段二虎家前不久被偷的那一件古董。


    *


    次日,淩晨三點。


    嚴重睡眠不足的司笙,在電話轟炸之下,煩躁地發動車輛,在寂靜的車道上狂飆,一路開到綜藝拍攝的目的地。


    “不好意思,司小姐,讓你起這麽早。”


    朱副導笑臉相迎。


    不過,仍舊在司笙煩躁不爽、裹著殺氣的危險眼神裏,讓笑臉破功三秒。


    ——這位祖宗一看就是有起床氣的。


    “”


    司笙微黑著臉,暗自磨牙。


    伸手不打笑臉人。


    她忍。


    拍攝於五點進行,但npc需要提前抵達目的地,做造型、看台本、記流程。


    淩晨四點半,司笙打著哈欠,將手中台本一擱,撥通了淩西澤的電話。


    “祖宗?”


    電話接通,傳來淩西澤困倦的嗓音,沙啞磁性。


    好聽。


    司笙斜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單手支頤,應了一聲,“哎。”


    “這是做噩夢,夢到我出軌了,不放心?”


    淩西澤低低一笑,非常溫柔體貼地給她找理由。


    “早起開工呢,”司笙抱怨了一句,爾後理直氣壯,“獨早起不如眾早起。”


    哦了一聲,淩西澤立即道:“我這就去幫你叫蕭逆。”


    “”


    司笙無語凝噎。


    “幾點開工?”隨口一問,淩西澤笑笑道,“我陪聊。”


    “馬上。”


    “那這是?”


    淩西澤搞不懂了。


    司笙直白道:“不知道為什麽,想到你在安心睡覺,我就很不爽。”


    “”


    你這叫有火沒處撒,拉著親男友活受罪。


    不過,淩晨電話沒打給野男人,而是打給了自己,淩西澤還是挺滿足的。


    “司小姐,嘉賓快到了。”


    節目組有人來通知。


    司笙答應了一句。


    爾後,跟淩西澤道:“先掛了。”


    “好。”


    淩西澤聲音低啞又溫柔。


    起床氣因這通電話,被清掃大半。


    將手機一收,司笙往後院走,結果前腳剛一抵達,嘉賓後腳就到——


    段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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