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象換成誰,都會紋嗎?”


    她說的是,紀念初戀。


    而非,紀念他。


    換成任何一個對象,她是否都會走進那家紋身店,不作任何猶豫地大手一揮,說:紋個身,紀念分手。


    突地提及紋身,司笙微怔,愣了一秒才想起小手臂上的紋身。


    用手指勾著衣袖布料,往手肘處一拉,露出淡青色紋身,她垂眸打量了兩眼。


    於是,連她都難免狐疑起來——


    她當初是出於怎樣的心情來紋這個的?


    五年前的事,時間隔得太久,她對身上的印記習以為常,卻早忘了是何緣故。


    眉心微蹙,司笙將眼簾抬起,漫不經心地看向淩西澤,道:“不好說。不過,還真沒準兒。”


    淩西澤眸色黯了黯。


    瞬間,周圍的氣溫低了好幾個度,室內暖氣開得很足,可空氣裏還是蔓延著寒意,一絲一縷的,順著皮膚往肌理裏鑽。


    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司笙估摸著這答案當麵說不大合適,想了想,又補充道:“你沒放心上吧?”


    “”


    迴應她的,是淩西澤愈發陰沉的臉色。


    這寡情薄意的女人,他就不該問她!


    在司笙看來無關緊要的事,卻讓氛圍凝固起來,思索了下,司笙心歎沒必要,於是挑挑眉,“要不,你再問一遍,我重新迴答?”


    “”


    淩西澤沒說話,起身,徑直往書房走。


    怕跟她多說一個字兒,就控製不住翻騰的怒火。


    “誒。”


    他走了幾步,司笙又出聲叫住他。


    聞聲止步,淩西澤未迴過身,隻是眸裏情緒淡了幾分,甚至有一瞬的希冀:她良心發現,想說點好話了?


    不曾想,司笙張口就問:“有人送我幾根紅木,要不,我給你做套桌椅什麽的?”


    停頓須臾,淩西澤側過身來,擰眉,問:“你親手做?”


    兩道淩厲的視線筆直打過來,如同難以避開利劍刺入,司笙心虛地避開兩秒,說:“我可以負責圖紙設計。”


    “”


    沉默兩秒,淩西澤一語未言,抬腿步入書房。


    “嘭”地關門聲,有點響。


    司笙莫名其妙。


    到底是樂意還是不樂意?


    *


    客廳裏擺放著好些物品。


    各地特產居多,天南地北來的,有葷有素,吃的喝的,豐富多彩。此外也有首飾、工藝品、攝影器材、明信片


    無人機?


    視線定格在一個未拆的盒子上,司笙愣了愣。


    陳非看似大大咧咧的,實際做事很認真,給她拆包裹時,特地列了一張名單,注明姓名、城市,以及所送的禮物。


    她拿起桌上名單,瀏覽著各種名字和物品,整個兒掃視下來,有些意外。


    拿出手機,她給安老板發了條消息。


    司笙:今年的‘物資’怎麽迴事?


    收到這麽多禮物,確實是有史以來頭一遭。


    她結交的朋友挺雜,講義氣的不少,一句話就能肝腦塗地,但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並非會時刻惦記她生日、特地準備禮物的人。


    擱在前兩年,是會陸續收到一些禮物,可遠沒這般壯觀。


    重要的是,這名單的大半人,都是她不認識的。


    而且,她熟悉的人,送的基本都是特產。反倒是這些陌生人,送的物品價格都不低。就憑她對首飾、古董的鑒賞力,七位數以上的都有好幾件。


    剛一發完,安老板就迴了消息。


    安老板:忘了跟你說,因為你沒參加‘繼任儀式’,所以讓他們把‘賀禮’當‘生日禮物’送你了。


    安老板:堂主,你應得的。


    司笙:你們還訛‘要飯的’?


    安老板:咱們這麽摳搜的落魄堂,甭說是‘要飯的’,就算是‘二傻子’,進門也得被扒層皮不是?


    如此理所當然的‘打劫’,讓司笙一時哭笑不得。


    算了。


    當是用兩處房產換來的。


    *


    別墅裏。


    月懸高空,星辰寂寥,有清淺月光灑落,在地麵鋪上一層淡淡的銀紗。


    深夜時分,安分躺在床上的人,倏地睜開雙眼,短暫兩秒適應後,猛然翻身坐起。


    喬一林左右環顧一圈,躡手躡腳地掀開被子,赤腳踩在木質地板上,貓著腰貼近門。


    幾秒後,確認沒聽到絲毫動靜,又折迴來,從床底翻找出一捆繩子和一雙運動鞋來,然後鬼鬼祟祟地走向陽台。


    落地窗被輕輕推開,冷風迎麵吹來,凍得他一個哆嗦。


    “唿。”


    喬一林長長地吐出口氣,唿吸在空氣中化作白霧,於月光裏飄散。


    他攏了攏外套,把拉鏈筆直拉到衣領,然後換上運動鞋,步入陽台。


    把他困在家裏?


    哼。


    還差得遠呢!


    空手抓住繩子一端,喬一林手一伸,將繩子拉出一圈,頗為嘚瑟地揚起了眉。


    繃直的繩索,在清涼的月光下,如同一根筆直的細線。


    *


    夜色靜謐,時間流逝,天幕依舊深沉。


    畫完最後一筆。


    忽地一抬頭,司笙在活動脖子時,無意瞥見窗外天色,微微一愣,再看了眼桌上鬧鍾的時間,才恍然意識到——熬了個通宵。


    大腦一片清明,司笙垂眸看了眼完成的分鏡,又抬眸望向窗外。


    神色平靜,眼眸閃亮,但視線緊盯著對麵的大樓,抓筆的手指無意轉動著。


    半晌,她倏地迴過神,把手中的畫筆一扔。


    十分鍾後,洗漱好的司笙,拿上掛衣帽架上的軍大衣,出門。


    偏僻的小巷深處,一家早餐店剛剛開門,就迎來第一波客人。


    “三杯豆漿,兩份豆汁兒和焦圈,三個糖火燒,兩屜小籠包,一個糖油餅”


    一道聲音搶在所有人跟前,流暢利索地報完一連串的早餐名。


    嗓音微涼,在冷冽的清晨裏,又格外好聽。


    老板和客人循聲看去,入眼的是一件臃腫俗氣的軍大衣。


    但下一秒,就被散亂發絲遮掩下的臉一驚,不爽、煩躁、詫異等情緒清掃而空,望向她的眼神在驚豔過後,僅剩包容。


    這


    大概是個得清早起來給全家買早餐的可憐人吧。


    他們不約而同地如此想著。


    老板動作麻利地準備著她點的早餐,客人們安靜地等著,沒有一個出聲抱怨。


    不多時,小袋放大袋裏,整整三個大袋,全遞交給她。


    提前掃碼結賬的司笙,道了聲謝,就輕鬆提著袋子離開了。


    走過半條街,司笙剛掏出車鑰匙,餘光似是瞥見什麽,她一頓,往後退了兩步,瞥見衣著單薄蜷縮在街邊的青年。


    挺眼熟一人。


    方向一轉,司笙將車鑰匙一收,閑庭信步似的走向蹲牆角那人。


    走跟前,頓住。


    狼狽的青年在抬頭時,忽然聽到一道聲音——


    “二少,這麽早就出來營業啊?”


    ------題外話------


    早呀。


    第三卷才是江湖卷,所以第一卷隻埋伏筆。事實上,司笙成為百曉堂堂主,江湖圈裏已經鬧翻天了,就司笙這裏歲月靜好而已。


    第一卷著重感情線,除了主線內容外,還要把江湖卷、機關卷以及部分配角的情節鋪開,所以看起來會比較分散,後麵基本上主線就很明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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