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海精神奕奕地凝著夏可愛,凝神準備聽她的迴答。


    兩人相依偎衣,可惜夜色太濃,江雲海看不太清夏可愛的麵容,她的神情若隱若現。但江雲海深刻地感覺到了夏可愛的平靜與安然。


    她果然不再是原來那個夏可愛了。


    容北瀾的失憶,讓容北瀾變成另外一個人,也連帶毀了夏可愛那顆執著的心……


    “我會好好安排時間,請你給我時間。”她輕聲道,“婚禮的時間,我盡快會安排在一個月內,最遲也不會超過三個月。好嗎?”


    “好。”江雲海幾乎不假思索就答應了。


    他知道,這已經是夏可愛能給出的最大範圍。他不計較結婚遲早,夏可愛這麽一說,說明聽進了尹如初的話,將兩人的事放在心頭。這已經很夠了。


    江雲海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那……”夏可愛往後退一步,“我先走了。如初一個人在宿舍,我不太放心。”


    “如初已經三十多了。她會照顧自己,再說,隻是一個晚上。”江雲海趨近一步,再度摟迴她纖細的肩頭,“可愛,今晚留下來。”


    夜色昏暗,江雲海熠熠發光的眸卻格外閃亮。他屏住唿吸,怔怔地等待著夏可愛的答複。


    江雲海明明屏住氣息,夏可愛仍然感受到江雲海氣息不穩。


    靜默中,夏可愛雙手伸縮了n次,最後輕輕擱上江雲海背間,形成個擁抱的姿勢。


    她細聲細氣地道:“我已經搬到宿舍了。要是再讓江阿姨看到我留在這裏,你說,江阿姨會怎麽想我?”


    “……”江雲海緩緩鬆開夏可愛。


    隨之,江雲海笑了,摸摸夏可愛的頭:“我知道可愛的意思。行,我現在送可愛迴京瀾宿舍。”


    “讓司機送我過去就好。”夏可愛趕緊道,輕輕撤離江雲海的懷抱,“你最近也忙,難得有一天休息。”


    “明天周六,大可以好好休息。”江雲海不容分說,拉開車門,紳士般相邀,“請——”


    夏可愛忍不住笑了:“謝謝!”


    坐迴奧迪,夏可愛依然靜默。


    奧迪開出江家,迎麵而來就是艾瑪和容北瀾的住所。夏可愛隨意瞥了一眼,忽然坐得筆正。


    江雲海也覺察到變化:“以前他們很少開燈光,怎麽看都覺得寒磣。這兩天倒是有了豪宅的感覺。”


    心思一動,夏可愛輕問:“點點這幾個晚上都沒和林阿姨一起睡嗎?”


    “嗯。”江雲海頷首,“點點不肯迴來。怎麽都不肯。姑媽看點點這麽堅決,也沒有強求。”


    夏可愛沒再說什麽。想了想,她掏出手機,緩緩撥打電話。


    “打給北瀾的?”江雲海一看就明白,“可愛,我覺得他現在對點點應該不錯。要不然點點早被氣得迴來哭鼻子。畢竟,他們是父女,血緣擺在那裏,會相處好的。”


    “我知道。”夏可愛說。


    很快,電話通了。


    “哪位?”容北瀾略為疏離的聲音傳來。


    “是我。”夏可愛聲音細微,但在寂靜的夜空中,依然字字小清晰,“點點睡了嗎?”


    “點點在畫畫。”容北瀾瞥一眼正笑眯眯畫畫的容點點,“很忙的樣子,估計沒時間接電話。”


    聽著微微心塞,夏可愛調整了下心情,才輕聲道:“不好意思,點點一定打擾到你和艾瑪了。”


    “點點高興就好。”容北瀾言簡意賅。


    深唿吸,夏可愛這才步入正題:“容先生,我知道你和艾瑪情投意合,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


    “有事痛快地說。”容北瀾似乎有些不耐煩。


    “好,那我就痛快地說。”夏可愛咬咬唇,利落地表明,“這麽多年,都是我一手帶大點點。容先生,我不阻止你和點點親近,我也希望點點能多一份父愛。但是,如果你希望有一天奪走點點的撫養權,要帶點點離開生她養她的中國,去她人生地不熟的法國,那我現在告訴你——你不能這麽做!想都不要想。”


    隨著一聲尖銳的煞車聲,奧迪停住了。


    江雲海緩緩握住夏可愛的手。握得緊緊的。那是安慰的力量。


    整個世界安安靜靜。車內也有了窒息的感覺。


    緊緊抓著手機,夏可愛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好一會,才傳來容北瀾的聲音:“你想多了,我沒有要爭奪撫養權的意思。我會尊重點點的意願,如果點點願意和我一起生活,我也不能拒絕……”


    接下來容北瀾說的話,夏可愛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這就是容北瀾的答複。


    其實和沒答複一個樣……


    輕輕拿過夏可愛的手機,江雲海淡淡一句:“北瀾,有時間我們再聚聚,一起聊聊。我明天會過來找你。”


    江雲海掛了電話,拍拍夏可愛的肩頭:“可愛別擔心這個,隻要我江雲海還是幹律法這一行,點點就不可能離開可愛。”


    默默依偎進江雲海臂彎,夏可愛的熱淚,慢慢濕了衣襟。


    江雲海默默擁緊夏可愛,一言不發。


    他感受到了她的驚懼。這個看著精致明媚的女子,在京瀾的重壓下沒有落淚,此刻卻落淚了。江雲海隻能做出結論——她生命裏最重要的人,現在不是容北瀾,也不是他江雲海。而是那個沒心沒肺隻要爸比,不懂得心疼媽咪的容點點……


    ————————————————


    容點點渾然不知道大人之間暗濤洶湧,依然快快樂樂地畫畫。


    洗漱好的容北瀾走進畫室,隨手拿起容點點的畫,微微皺眉。


    “爸比你看——”容點點快快樂樂地指著畫兒,“這是爸比,這是媽咪,這個麽……”


    容點點的小指頭指向自個兒:“這個是我啦!”


    容北瀾錯愕地瞪著容點點——他心底又有那咱容點點是夏可愛派來的臥底的感覺了……


    “爸比你不喜歡一家三口嗎?”得不到容北瀾的迴應,容點點似乎有些受傷,“爸比,要是哪天艾瑪阿姨也有了寶寶,爸比是不是就會把點點趕迴去了?”


    一邊說,容點點一邊可憐巴巴地瞅著容北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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