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容北瀾,俊臉上似乎沒有之前那種一眼可見的疏離,讓夏可愛微微一怔。


    她很快迴過神來,想抽身離去,又擔心讓小淘氣失望,隻得硬生生扯出個笑容:“點點先畫畫,媽咪去看看奶奶。”


    “媽咪別走!”孰料,容點點興奮地拿起半成品,像揮舞小旗幟一般,在半空揚了揚,“媽咪我在畫爸比和我啊!媽咪快來,看像不像我和爸比。”


    說完,容點點迫不及待地衝過來,一把抓住夏可愛,硬拉了過去:“媽咪你多看看爸比,看仔細一點喔,瞧瞧我畫得像不像……”


    “……”在容點點熱切的目光中,夏可愛實在無法冷落小淘氣,她接過畫,默默凝著還隻畫了輪廓的塗鴉。


    容點點才三歲半,接觸畫畫不過一年時間,夏可愛也不求容點點以後真變成個畫家,所以畫畫於容點點而言,完全隻是興趣,畫畫水平也就隻有林阿姨會伸出大拇指鼓勵的水平。


    但今天這副鉛筆畫,似乎超越了容點點平時的水平,雖然隻是輪廓,但還真能一眼看出是容北瀾和容點點兩個……


    “爸比說我畫得好好呢!”容點點滿臉都綻放燦爛的光芒。


    “嗯,點點畫得真好!”夏可愛含笑親親容點點白淨細嫩的額頭,“又進步了。”


    “嘿嘿。”受到讚揚的容點點,立即滿眼都是星星。


    夏可愛緩緩轉向容北瀾。


    時隔多年,他有未婚妻,她有未婚夫,如今穿著睡衣麵對容北瀾,哪怕是厚厚的睡衣,夏可愛依然有些尷尬。


    深唿吸,夏可愛努力綻放個輕鬆的笑容:“不管怎麽說,謝謝你能陪伴點點。”


    “點點是我女兒,我有義務陪伴。”容北瀾凝著她。


    “是麽?”夏可愛不知該冷淡以對,還是該送他一個諷刺的笑。


    真不容易,他現在承認了父女的事實。


    容北瀾微微擰眉:“你這個表情,很令人心生不悅。”


    “不好意思。”夏可愛深唿吸,好一會,她漸漸平靜下來,“我是真心謝謝你。點點對爸爸的渴望,我不管多努力,都給不了點點。而你,輕易就能滿足點點。”


    容點點一心沉浸在喜悅裏,一會看看容北瀾,一會看看夏可愛。壓根沒體會到兩個大人之間暗流洶湧,隻嘿嘿笑著,笑得傻傻的,一點也不像平時那個靈活的容點點。


    凝著容點點燦爛的笑容,縱然心裏有無限心思,夏可愛也死命隱忍下去。她淡淡一笑:“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點點,讓爸比陪你。媽咪在房間裏,有什麽事喊一聲就行。”


    “媽咪不能留下來,看我畫畫嗎?”容點點小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淡了,雙手緊緊抓著白紙,葡萄般黑亮的眸子眼巴巴地瞅著夏可愛,“媽咪,我想你和爸比一起看我畫畫。”


    揉揉小淘氣的小腦袋瓜,夏可愛笑笑地眨了眨眼睛:“爸比第一次來家裏,還沒習慣家裏。媽咪如果也在這裏,爸比會不自在。所以,媽咪隻好把空間讓給你們羅!”


    “真的呀?”容點點仰著小脖子追問。


    “當然是真的。”夏可愛笑了。


    她站直身子,迎上容北瀾深邃如海的黑瞳:“容先生要走時,讓點點過來和我說一聲。謝謝。”


    說完,夏可愛轉身就走。


    “媽咪再見!”容點點喃喃著,聲音裏似有淡淡失望。


    夏可愛忍著沒有迴頭。


    有些事情,不能心懷希望,否則她最終隻會絕望……


    容點點握著畫筆發了小會呆,忽然抬頭,正迎上容北瀾深思的目光。她扁扁小小嘴:“爸比,你為什麽不喜歡媽咪啊?好多叔叔喜歡媽咪呢!特別是江叔叔……讓我想想……好吧,江叔叔一直在追我媽咪。嗯嗯,林奶奶告訴過我,說還沒有我的時候,江叔叔就一直照顧著媽咪。呃,江叔叔馬上要變成我的爸比了啦!”


    心思一動,容北瀾的目光落上容點點粉嫩粉嫩的小臉:“你不喜歡江叔叔當爸比?”


    “喜歡啊!”容點點為難地咬著鉛筆頭,想了想,鬱悶極了,“可是,你已經是我的爸比啊!有兩個爸比,感覺怪怪的。要是爸比一直陪著我,我就不用有兩個爸比了嘛。”


    容北瀾緊緊凝著容點點:“這些話,是不是你媽咪教你的?”


    “啊?”容點點一呆,顯然沒聽懂容北瀾的話。


    腦海裏浮現艾家高爾夫球場上,夏可愛那噬血的一吻,容北瀾若有所思:“你媽咪不愧是京瀾執行董事,有點頭腦和手段,對我一直采取的都是欲擒故縱,對不對?”


    “啊?”容點點愣頭愣腦地問,“為什麽?”


    她小小的腦袋完全聽不懂,隻是胡亂發問。


    “因為京瀾需要一個實力管理,帶京瀾走出低穀。”容北瀾擰眉道,他麵前是容點點,可是他那神情,卻是在和某個大人鄭重交談,“因為我有艾家那個雄厚的靠山,完全能讓京瀾。因為你媽咪曾經在艾家的那天,所有舉動都是誘-惑我快點迴中國。她以為我看不明白……”


    容點點的小手,慢慢摸上容北瀾的額頭:“爸比你在說什麽啊?你在說媽咪壞話嗎?媽咪不壞。媽咪最好。爸比,不許你說媽咪壞話!”


    她不懂啊啊啊!


    但是一定要保護媽咪。


    “我本來收購京瀾,打算馬上就來中國。”容北瀾緩緩抓住容點點的小手,“可是我不想上你媽咪的當,所以特意推遲一個月過來。”


    容點點扁著嘴瞪著容北瀾:“爸比你在說胡話嗎?”


    所以她聽不懂。


    見容北瀾沒有迴應自己,容點點不開心了。她嘟著小嘴,一用力,一腳踩上容北瀾的腳背:“爸比,看我畫畫啦!”


    容北瀾緩緩接過容點點手中的畫紙,擰眉看了好一會,靜默不語。


    父女倆的五官輪廓,太像了。


    他怔怔地凝著不開心的容點點,凝著那熟悉的五官。


    恍惚間,容北瀾腦海似乎響起一個聲音:“爸比,你就不想看你的小蝌蚪,是怎麽變成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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